“醒，不醒，醒，不醒……”
等的太久了。少婠心里本就慌得很，此刻更是焦灼。只得将希望寄托在一根带着叶子的树枝上了。
万一真的灵呢？
可是没一会儿少婠就把那树枝子给薅秃了，可是，里面的人是半点动静也没有。于是，她只好跨坐在那医馆门口，心烦意乱的搅弄起佩剑上的剑穗来了。
那剑穗同那无敌剑的风格格格不入。是临行前四婶儿非要系上去的，说是图个吉祥。
小剑穗呀小剑穗，你若是真的吉祥，那就让里头躺着的人快点儿醒过来吧！
那家伙要是醒不了，她可就要背上一条人命了。
不行不行！
她这可是初涉江湖啊，难不成日后就要过那种东躲西藏，亡命天涯的日子了？
哦，不！
少婠在心里无声哀嚎着。
上次这般紧张，还是打翻了臭老头最宝贝的老陈酿的时候。只不过，这次比之更甚。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这边少婠正紧张呢，却被告知这家伙伤势过重，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伤情稳住了。
呼，还好还好，命保住了就好，这下就不用亡命天涯了。
闻此，少婠激动的都快掉泪了。
“大恩不言谢啊兄弟！”
言罢，少婠激动的握住了他的手。方不显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说话也结巴起来。
“你看，我说了吧，我家的医师，必不会叫你失望的！对了少婠姑娘，里面那位仁兄是你的朋友吗，怎么受了如此重的伤？”
“不，不是的！”
听此，她连忙摆手否认。
“他是我在城外杂草堆里碰到的，初见时还吓了我一跳呢。也不知是惹了什么人，这一身血淋淋的，好惨啊。”
“嗯，如此说来定是遇遭到仇家追杀了，还好遇见了你。”
额，要不，还是不要把她补了一脚的事说出来了吧，少婠心虚的想。
“忙了这么久饿坏了吧，反正这位兄台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不然我请你去吃饭?”
吃饭！
提听吃饭俩字少婠眼都亮了。
“好呀！好呀！可是，我没钱。”
说完这话，方不显就见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少女，此刻脑袋耷拉下来，眼中没有了光。
“噗，不是说了我请客吗？”
“可是治病的事已经很麻烦你了，我怎么好意思再吃你的呢？”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咱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请吃个饭很正常吧？再不济，等你日后有钱了再请回来不就是了。”
“也对呀，那咱们出发！”
“出发！”
方不显腰际的折扇一收，同医馆的管事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少婠出门觅食了。
夜晚的小镇灯火幽幽，不似方才城中那般繁华。
街市沿着一道拱桥，对立开着，多的是人间烟火气。叫少婠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福寿村一样。
可这儿的吃食却多是福寿村没有的。
“哇，甜糕！”
“哇，好可爱的小兔子！”
“那是什么，一串一串的红彤彤的？”
身侧的姑娘鲜活生动，在自己身边唧唧喳喳的却不吵闹。与一旁小摊贩们砍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方不显的嘴角也裂开了，加入到少婠的横扫计划中了。
“一串串的那个是甜果儿，我家附近的才正宗呢，等咱们到了青山院，我请你好好尝尝。不过今日买来尝尝味道，倒也无妨。”
“店家，一个样儿的甜果来一串。”
他正吩咐着要付款，一旁的少女却不同意了。
“不行不行，既然是甜食，晚上还是不要多吃的好，要不然该牙疼了。我就挑一串就好啦。”
“那好。”
于是乎，拎着甜果儿的少女跑在前面，提着吃食的少年郎在她身后。
“小方方，快来呀！”
落在后面的方不显，听着身前的少女呼唤着自己小方方，好像还不错。
“来了！”
言罢少年朝少女跑去，忽的一抹烟火自天空炸开，而后是千朵万朵小烟火一并炸开。
火树银花，倾泻而下。
“哇！”
少婠伸出手来去接，那散落的星光却消失在了尘埃里。
“咦，怎么是小黑块呀？”
少婠盯着手心里握住的黑色余烬困惑道，不应该是烟火吗？
“这是火药燃烧绽放后的残留物，你快扔了吧，别烫着手。”
方不显笑着解释着，还不忘提醒她。
“哦，好吧，真神奇！”
“我以前只在村里过年时见过，可就几个，光顾着看了，根本来不及观察。”
“今日一见，果真是不一样，烟火就是要多了才好看，多热闹啊！”
“你喜欢烟火？日后我年年都放给你看，好不好？”
“好呀，好呀！”
街头的姑娘笑得明媚，一旁的少年笑得爽朗。
真真是，好个良辰美景啊！然而……
“少爷，小姐您们的朋友醒了，您看看是继续逛呢，还是去看看他呢？”
原是又逛回了医馆。
“什么，他醒了，快带我去看看！”
一听见他醒了，少婠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太好了，这下子终于不用亡命天涯喽！
然而还是高兴早了，因为那人早就不见了。
“什么，人不见了？少爷您也知道咱们医馆忙，这人方才还在那儿躺的好好的，咱们也不知道他啥时候走的呀。”
得知人消失了，管事的连忙朝她们解释着。然而少婠的关注点却不一样。
“老伯，伤那么重的人，醒了就能行动自如了吗？那你们这医术也太厉害了吧！”
“哎呦姑娘，你这可是折煞老身了。那么重的伤谁能一下子，就生龙活虎啊？”
“坏了，莫不是叫仇家寻了去？！”
闻此，方不显忽的想到了什么，此话一出，少婠脑袋里的弦瞬间就紧绷了。
“糟了，那我们得快去找他啊！若是被仇家找到了，他岂不是要没命了！”
说罢，她二人便各持配剑，冲进了人流里。
一个重伤的人会去哪儿呢？或者说，会被带去哪呢？一路上，少婠边找边思索着。
方才医馆内并无打斗痕迹，也没有遗留的鲜血。可是那人伤的那么重，自己跑的可能性也不大啊。若是被人带走了，那他们会去哪呢？
方才为图效率，她二人一个往镇南，一个往镇北，错开去寻了。可是，找了这么半天，什么都没有啊？
正当她郁闷时，忽然余光一瞥。猛的瞧见那湖面上，明晃晃的漂着一个人哩！
不好，快救人！
却不曾想。少婠费劲巴拉的刚把人捞了上来呢，就被那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哪个王八糕子又来坏我好事？都说了我只是想过河，不是要自尽！听不懂吗？”
嘿，她这个暴脾气！
然而还没等她发作呢。定睛一看，等等，这家伙不就是今日她救下的那个人吗？
“你凶什么凶啊，你差点死了好不好啊？算上这次我都救你两回了！”
“再说了要过河找船家啊，你这一身伤怎么可能游的过去嘛?找死还差不多。”
这边儿少婠虽然连珠炮似的吐槽着，眼底却满是担忧。可那人并不领情。
“原来是你个多管闲事的，怎的不让我死了算了？”
宋东西得见来人后便翻了个白眼。又是她，多管闲事。
“嘿，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怎么会有人上赶着寻死啊？你家里人要是知道了，是会担心的！”
不知是哪句话戳中了他的痛处，宋东西忽仰面躺在地上，破口大骂起来。可把少婠吓的不轻。
“家人，哈哈哈哈，家人。我家没人了，都死光了。哈哈哈哈……”
然而听了这话，少婠的眼睛也黯淡了下来。原来这家伙跟自己一样啊。
“你也没有家人了吗？不过你好歹，还有同自己家人在一起的回忆呢，不像我，都不知道自己爹娘长什么样子呢。”
听了少婠的话后，宋东西难得沉默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头顶的星斗。而后不知又想到什么，翻身又要往河里爬去。
“喂，你不能再游了，在这样下去伤口会发炎的，你会死的！”
正说着，少婠紧紧拽住了宋东西的脚腕，拖着他，就是不让他往河里去。
“你这个小女娃娃烦人的很！旁人寻死也要跟着。怎么，是想跟我一起死，到下边儿去找你爹娘吗？”
“你少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是不会听的！反正今天有我在，是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的！”
少婠多聪明啊，她怎么可能听不出这人是故意气她才这么说的呢？
再说了自己对爹娘本来就没什么感情。怎么可能为了她们去寻死呢？
“怎么回事！”
二人正纠缠之际，方不显方从镇北处找过来了。
“找到了？！不过，他这是？”
“哎呀，小方方快别说了，快来帮忙呀！他这个样还得回医馆，叫大夫给他看看才行。”
“哦哦，好的。”
说罢，方不显一把就将二人给分开了，然后也没管那人一路上的骂骂咧咧，直接给他扛回医馆去了。
“这位仁兄，人都有落难的时候，可也不要轻生啊。再说了，你若是囊中羞涩，那我就不要你的诊费就便了，你安生待着，千万别再乱跑了。”
一路上方不显说的赤诚，可宋东西却充耳不闻，嘴里还振振有词，多的是骂二人的话。
“算了，小方方我们走，别理他！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多管闲事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听此，方不显忙安慰着：“无妨，人没事就好。更何况这位兄台受了这么重的伤，一时间难以接受也很正常。咱们得给他些时间 。”
“说的也是，反正咱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靠他自己领悟喽。”
殊不知这番话，早都叫屋里的人给听了听去了。
“呵，蠢货。”
这话说的极轻，不知说的是少婠二人，还是在说他自己了。
第5章 醒了，不如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