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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折辱孤童遭反抗

小月珑的院子在王府的西南角,与她哥哥在一处,她哥哥还给她的院子起了个雅号叫“梅庭”。二人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小厮大多是二人母亲生前的身边近人,比如在玹正玉身边贴身照顾的丫鬟裴裴,曾是成雁秋身边的一等陪嫁丫鬟,在月珑院子里的小怀香也是当年二人母亲成雁秋亲自买下的。

小怀香常常跟着赵嬷嬷一起教导小月珑做女红。月珑性子顽皮,赵嬷嬷常常抱怨小小姐跟个皮猴一样,一天天的只知道淘气,她教遍了高门贵族家的小姐,也从没见过小郡主这般没个女孩样子的,不仅绣花费劲,还总是喜欢将她哥哥的木剑木枪拿过来耍,吓死人。

赵嬷嬷今天教导月珑时,又忍不住要发脾气,她一遍遍地打掉月珑手里的小木剑,强迫她把尖细的绣花针捏在手里,往那白净的绢布上戳。

这样的场景,时常在梅庭上演。怀香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她只是担心赵嬷嬷别一不留意让绣花针戳伤了小孩子脆弱的皮肤。

“嬷嬷您别气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小姑娘葇荑般的小手拦住了赵嬷嬷包着月珑小手的大掌,阻止她继续带着月珑的手捏着绣花针往绢布上戳,“小小姐大概是累了,咱们学了都快一个时辰了!休息一下也好,您看好么?”

“唉!”赵嬷嬷破罐子破摔地一把撒开了手,抱怨道:“老妈妈我活了几十年没见过小小姐您那么难伺候的!咱们都学了近小半年了,到如今最简单的缝补您都不会,刺绣您更是不学!仅仅是在这小小绢布上扎个十字法就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唉,您将来要怎么办啊!这样下去,那里还有婆家敢要您?没有男人会要连女红都做不好的女孩子的!女孩子家家的,您还非要去舞弄这刀枪棍棒,将来是个男人都要被您吓跑了!这样下去,难道您想像那高家的三小姐那样嫁给寒门丢脸吗?还是您认为您的娃娃亲还有用,等着嫁给段家的小公……”

“赵嬷嬷!”怀香吓坏了,厉声打断了赵嬷嬷。赵嬷嬷也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连忙惊慌失措地捂上了嘴巴。

“我虽年纪小,也不是什么高等丫鬟,但我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嬷嬷您倒是糊涂起来了!”

赵嬷嬷听了,憋紫了一张爬满皱纹的青瓜脸,但终究是自己言语有失,只好气愤地先将这件事翻了篇。

赵嬷嬷将月珑重新抱在怀里的小木剑给夺了过来,还抵着小月珑的双手不叫她拿回去。“可是小郡主是一定要学会点什么的!”赵嬷嬷叫喊道,“一个女孩子,哪有半点女红不会的!等到王爷来看小郡主,小郡主什么都不会,叫老妈妈我也不好办!”

“他什么时候来看过我?”夺不过老嬷嬷,小月珑气得要哭,“我都忘记他长什么样了!我更不必为了让他看去学什么刺绣!没人疼爱我,连我的东西你们也都要夺!他都不管我,你算是什么东西!”

小月珑叫喊着,竟然涌出了股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夺过来自己的小木剑,还推了赵嬷嬷一把,又挣脱了怀香的手,哭着跑出了屋子。

“怎么跑得那么快!”

“快,你们拦住小小姐!”

小月珑却灵巧地很,三步并作两步在他们的腿边穿梭,很快跑出了自己院子,匆忙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了。王府那么大,躲在那么刁钻的角落里的小孩子,还真不不容易被人发现。

月珑自己气呼呼地坐在地上哭了一会儿,等到哭够了,又觉得肚子犯饿,于是跑到厨房里让人给自己拿几块羊蓉糕来吃。王府的帮厨对王府中的小二姑娘并不陌生,只是屋里的糕点都有数,月珑上来就让人给她拿羊蓉糕,让厨娘们不免犯了难。

正当一个帮忙的小伙夫从笼屉里拿出两个糖糕询问小小姐能不能先拿这个垫一垫的时候,为首的厨娘却问:“月珑姑娘,您身边为何一个仆妇都没有?我记得,不是有赵嬷嬷和另外一个小丫头子吗?”

月珑的一整张小脸都皱巴在了一起,面色很不愉快地瞪着这个圆胖的老厨娘。王府中老嬷嬷们大都互相通识,这老厨娘怕是已经明白这小小姐又偷跑了出来,已经叫人去报信了。

小月珑的一腔怒气又被引起来,她快速地跳上去抓了一把灶台上刚摆好的羊蓉糕,一溜烟跑了。

“快拦住二姑娘!”

“那是伍侧妃定好的啊,二姑娘都抓烂了!过会春儿来拿可没时间再做了!”

小月珑故技重施,在他们腿边穿梭,任他们哪一个也捞不到人。月珑很快就跑了出来,等伙计们出了膳房,小家伙连影子都没了。

小月珑将自己藏在灌木丛后边,躲着毒辣的太阳光,拿起已经被自己碾得有些碎裂的糕点,恨恨地咬了一口。咬完了在嘴里才嚼了一下,小家伙的眼泪忽然涌出了一大批。

“不就是有娘给定羊蓉糕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小月珑一边擦泪,一边嘟嘟囔囔语无伦次,嘴里的糕饼渣掉了一地。

“二姑娘?”

“呀啊!”

还没叫出来口,小月珑就被吓了一跳。

一个男孩拨开灌木丛露出脑袋来,他看着小月珑如此狼狈地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已经压得有点碎的糕点,嗤笑着向小月珑打了个招呼。小月珑被吓到了,气得要踢他的头,被他一把抓住了脚腕。

“我说二姑娘,您也太暴躁了,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男孩笑着,抓着月珑的脚腕的手一动不动。小月珑被他拿住了脚腕,很生气,一使劲又踢了一下,男孩只好顺她的意,松了手,让她踢。

男孩闷哼一声,被她踢了一脚之后又恼火起来,再次抓住小月珑的脚腕,面色不虞地笑道:“二姑娘,您过分了。”

男孩的力气小月珑根本比不过,恼火地不停挣扎。男孩这时候却笑着松开了手,小月珑没收住劲,脑袋一下子磕到了地上。

小月珑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冲过去要跟男孩打架。

谁了男孩却轻巧的抓住了月珑的脑袋,让月珑进退不得。

男孩很是无奈地低头看着小月珑说:“二姑娘,闹够了吧,该回去了。”

小月珑伸手抓了男孩露出的白皙手腕一下,男孩吃痛脱手,小月珑退到一边,冲他吐了吐舌头,“做梦去吧!“

说罢,月珑又是撒腿就跑。

男孩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耐心,没等月珑跑出两三步就一把抓住了小月珑的衣裳领子,把小月珑提溜了起来。

“陈湘,放开我!”

小月珑怒吼。

这个与小月珑周旋了大半天的男孩名叫陈湘,是王府的家生子,现在是小月珑和哥哥幼明院子里的小护卫。陈湘和幼明同岁,长得少年俊俏,白皙雄姿初露头角,平时,也就他能抓得住乱跑的小月珑。

陈湘看了看手腕上被小月珑抓的几个长痕,有一个都冒了红点子。陈湘无可奈何地笑道:“你呀你,一天天的不是闯祸就是乱跑,打不过就咬人抓人,哪里有个王府小郡主的样子!”

小月珑怒气冲冲地说:“笨蛋陈湘,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小月珑的脑袋里,骂人骂得最狠的就是“笨蛋”一词,她很想用最坏的词语来骂陈湘,以此来表达自己深深的不满,但是她再想不起来别的。

果然陈湘就被她给逗笑了,戳了戳小月珑的脸蛋儿。

陈湘摆出很无可奈何的宠溺样子,提溜着自家二姑娘走出了这个不满灌木丛的角落地方。

小月珑被他提溜着,姿势并不是很舒服,她挣扎了半天也放弃了,再者心里的一腔郁气也撒得差不多了,她颓废地四脚垂下,脑子也冷静下来。

陈湘将她夹在怀里往回走,小月珑却冷不丁冒了一句话。

“陈湘,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尊卑不分地对待我呢?”

陈湘脚步猛地一顿。转头一看,小丫头也正冷静地看着他。月珑冷清着一张脸,大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似乎真的在不解,可是眼神却已经没了一丝人**。

陈湘本来是个见人就怼、尤其爱招惹小月珑的,此刻却有些惊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小月珑的话,因为他也知道这是实话,而人往往会在被戳中心中隐晦秘密的时候不知所措。

不过陈湘还是在破防狂怒和吃瘪中选择了后者。

陈湘绷着脸将小月珑放了下来,端端正正地弯腰看着小月珑。小月珑被他放下来后,淡定地整理了整理身上的衣衫,抬头看陈湘。此刻的陈湘虽不情愿,但还是摆出了护卫与主人见面时该摆出来的样子。

小月珑看见他这副模样,忽然一笑。

这笑也很不像个单纯孩子,她似乎在这瞬间得了某种感召一般,看得陈湘一阵寒气入体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