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灏确实是个大领导,这个度假山庄项目的总负责人,这次过来是查看施工进度顺便考察项目的。
安远县气候宜人,风水好,有钱有闲的人就喜欢来这样的地方度假修养,所以他们公司在这儿投建了好几个旅游开发项目。
来到这小县城他才发现,确实是人杰地灵,但是经济发展还有很多不足。就比如这工地上竟然有那么多人捡建筑垃圾,卖废品补贴家用。
甚至还有两个小孩,小小年纪就得出来谋生,为了几根钢条跟大人对峙。哎,真是不容易啊。
成灏摇头感慨。
真不容易的林周周和韩奇健步如飞地跑到安全地带,见后面没人追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被抓住,不然那个人要是跟我爸告状,我肯定跑不了一顿揍。”林周周气喘吁吁地说。
韩奇也有些郁闷,“看样子我们不能继续锯钢筋了。”
万一被抓住,丢人事小,被家里大人知道了才麻烦呢。
赶紧长大吧,两个小少年此时都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长大了就能跟大人一样赚大钱了,他们小孩子总是竞争不过大人的。
不过即使没有今天这一遭他们也干不了多久,因为马上就要开学了。
林周周回到家的时候,他爸爸已经做好了午饭,看到他失落的小模样不由得询问:“你这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没找到学习资料?”
糟了,林周周暗道不妙,忘记弄几本书忽悠老爸了。
他赶紧想借口找补:“哈哈,我跟小胖上午跑了好几家书店,老板都说还没进货呢,让我们过几天再去拿。”
“那人余姚怎么买到的?”林鹤年可不好骗。
林周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有鬼,“她也没跟我说啊,改明儿我再去问问她。不过爸爸我听说那些正版参考书都很贵的,你得多给我点经费!”
“咚”的一声轻响,林鹤年把排骨汤放在餐桌上,无情拒绝:“想得美,钱在你手里就跟狗窝里的肉包子似的,一分钟都放不住。”
“哎哟爸爸,你这话说的多不好听,有我这么可爱的小狗吗?”
林周周故意睁着眼睛嘟着嘴巴装可爱,试图用卖萌**迷惑他的好爸爸。
可惜现在林鹤年已经下定决心,决定不能对他心慈手软,因此努力挪开视线坚决不被他迷惑,态度强硬地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需要什么书告诉我,我找人给你买。”
林周周立刻老实了,他哪知道需要什么书啊,都是他瞎编的。
“不用不用,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买书这点小事我自己就能做好,不必辛苦我的老爸,毕竟您是干大事业的,时间就是金钱,多宝贵啊!”
林鹤年点点他的鼻头,“马屁都拍出花来了,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知父莫若子,同理知子也莫若父,林周周这两天神神秘秘的他不可能一点都没感觉到,只是没跟他计较罢了。
小孩儿有些心虚,赶紧端起碗扒饭,“哪有什么事儿啊,我这么乖的好孩子怎么可能做坏事呢。哎呀爸爸这个茄盒真好吃!我们明天还吃茄盒吧!”
林鹤年轻哼一声,暂时放他一马。主要是没看出来有什么恶劣影响,如果真出问题,他肯定第一时间制止。
林周周差点被戳破谎话,后面两天都不敢再作妖,老老实实呆在家里长蘑菇。
不过有一件奇事他还挺惊讶,那就是他网购的小白鞋到了,走的邮政,所以路上才这么慢,他差点都忘记自己还买了这个东西。
不过关键不是这个,而是那鞋子里头竟然还放了三个钢镚!
周周还记得这双鞋是九十七块钱,他给那网店老板充了一百块钱联通话费,正好找零三块。
他忍不住啧啧称奇,这老板还真是个厚道人,于是特意登上某宝的网站给这家店打了五星好评。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这双鞋子他穿着不合脚,买大了!
他现在穿36码,这双小白鞋虽然也标着36,但是穿上去后大脚趾前头能空出来好长一截,估计得等他长到一米六才能穿。
林周周只能把这双鞋收进鞋柜里,同时开始祈祷老天爷快点让自己长高,让这双鞋物尽其用。
可惜老天爷也得遵循客观规律啊,不可能让他一夜之间长成大高个。
还没等臭美的林周周穿上小白鞋,九月一号就到了,他们初中开学的日子。
他跟余姚、韩奇还是同一所学校,县实验中学,只不过余姚是尖子生班的,周周跟韩奇只是普通班。
林鹤年特意腾出来今天上午的时间,带他去学校缴费报到。
可不巧了,在财务处还碰到一个熟人,不是韩奇或余姚,而是时凌云。
“凌云哥!”林周周脆亮的小嗓音在鼎沸人声中特别明显。
时凌云当即就听到了,心里一跳,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见这小孩。
林鹤年在排队交钱,林周周就放心地跑出队伍,来到时凌云身边勾住他的肩膀。如果忽略他踮起的脚尖,以及时凌云有些躲闪的动作,这一幕还勉强称得上兄弟情深。
“凌云哥你也在这里上学吗,你上初几啊?你比我大两岁,应该读初三了吧!”林周周热情洋溢地开始跟他聊天。
时凌云否认他的猜测,“我读初二。”
“啊?你才读初二吗,你这个年纪应该读初三了啊。”林周周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小时候留过级对不对!”
“我一年级的时候成绩也特差,老师想让我留级,不过我爸爸坚定拒绝了,就怕我比其他同龄人进度慢。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啦,大家都是好朋友,谁在乎对方的年龄啊,哈哈。”
时凌云说四个字,他能滔滔不绝说一大段话,简直是两个极端。
“差不多吧。”惜字如金的少年不置可否,并不想过多泄露自己的**。
林周周却自以为发现了真相,看他情绪不高,以为自己戳到他的痛点了,于是想办法转移话题:“年龄什么的都不重要啦,我爸说进入初中以后最重要的是成绩。凌云哥你那么聪明,成绩肯定不会差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找时凌云玩游戏的时候,对方什么都不会,连游戏键位都不知道。但才玩了两把就已经把常用键位熟记于心,再玩两把就完全炉火纯青了,学习能力一绝。
但时凌云依旧没承认,还是那四个字儿:“差不多吧。”
换别人肯定会觉得这家伙无趣,装什么款呢,聊天都不会,然后翻个白眼抛弃他去找别人侃大山去了。
但林周周不一样,他仿佛生来就有用不完的热情,好像永远不会能源枯竭的燃料,时时刻刻散发火热的温度。
他不仅不觉得时凌云无趣,反而觉得凌云哥就是有范儿,瞧这高冷的姿态多么与众不同,谦虚的托词都和别人不一样,于是更加热诚地拉着他聊天。
一直到林鹤年给他交完学费充好饭卡,叫他去班里拿书,这孩子才依依不舍地跟时凌云告别。
看着他们父子俩的背影逐渐消失,时凌云才抬起脚步,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其实他早就办完事儿了,但还是耐心地听着林周周喋喋不休。
……
把钱交了课本领了,就没其他事了,可以再玩几天。
因为今天周五,而且课程表没排课,手续走完就可以回家了。加上周六周日还有三天过渡时间,让学生们从轻松愉快的暑假收收心,赶快进入学习状态。
林周周也装模作样给课本包上书皮,整得漂漂亮亮的,准备让爸爸看看他好好学习的决心。
然而一桩匪夷所思的事件打断了他的学习大业。
周六下午三点多,隔壁余姚家突然爆发一声尖利至极的尖叫,直接把躺沙发上午睡的林周周吓得鲤鱼打挺跳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地震还是着火了?”
没有人回答他,林鹤年已经去花店上班了,家里就他一个人。
林周周搓搓脸,没感觉地面晃动,也没闻到烟熏火燎的气味。
但邻居家歇斯底里的喊叫、咒骂、争吵依旧不绝于耳,偶尔还能听到摔砸东西的声音,噼里咣当的特别吓人。
林周周趿拉着凉鞋,打开家门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余姚家大门敞开着,客厅里瓶瓶罐罐桌椅板凳摔了一地。姚娜和余姚泪流满面,姚娜满脖子的血,余姚脸上有个鲜红的巴掌印,像两个疯女人一样。
其他邻居也都出来看热闹,一边八卦一边窃窃私语,林周周把事情听了个大概。
是余姚的爷爷奶奶把她们逼疯了。
就在不久前,有个人过来传话,说余姚的爸爸余志强在工地上出事儿了,从十几米高的架子上摔了下来,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包工头知道这事儿后直接跑了,别说赔偿,连上个月的工资都还没结呢,全都无影无踪了。
姚娜当即就带着余姚赶去医院,发现情况并没有她们想象得那么糟糕,但也不容乐观。
没有生命危险,但如果不尽快手术,余志强的右腿将失去行动能力。
这个手术至少需要准备十万块,包括住院期间的花费,因为有一个进口的药暂时不能报销所以才这么贵。
其实也不算特别多,一般的小康之家工作这么多年攒个十几二十万肯定没问题,但对于余家来说偏偏就有问题。
因为余家的钱都收在老两口手里,这个房子是用老两口的积蓄买的,他们一家三口住在这的条件就是把工资大头交给老人保管分配。
为了余姚上学方便,姚娜和余志强不得不同意这个要求。但现在出问题了,余爷爷余奶奶不肯出钱给余志强手术。
所有邻居,包括姚娜和余姚都难以置信,余志强是他们亲儿子啊!亲的,绝对不是捡的或领养的,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连亲儿子的命都不在乎?!
但事情就是这样,余爷爷余奶奶坚决不肯出钱给余志强做手术,说什么都不行,差点把姚娜气得以死相逼。
还好其他邻居及时夺下她手里的水果刀,不然就出人命了。
林周周听完也气了个仰倒,这是什么父母啊,亲儿子做手术都不出钱,把持着儿子儿媳的血汗钱有什么用,带进棺材里当床垫吗?!
他估计余姚也是这么骂他们了,所以脸上才被打成这样。
姚娜像厉鬼一样双目赤红地看着这对公婆,字字泣血:“亲儿子躺在医院等着救命钱,他爹娘却在这里该吃吃该喝喝,你们配当人吗?!不配!我们这么多年来的孝敬全都喂了狗!”
“我要去法院告你们!你们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必须把我们的血汗钱还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是我喜欢的狗血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