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邬桐不好再拒绝，便坐在了罗松对面的一个空闲座位上，旁边是一位罗松的女同事。
校领导在罗松和邬桐两人间看了看，笑着道：“没想到小邬和罗总竟然认识。”
这话是看着邬桐说的，不想被误会，邬桐老实回答：“之前任瑕老师生日，跟罗总有一面之缘。”
罗松在一旁补充道：“任瑕老师的爱人跟我都是宛大的毕业生，当年我们是一个宿舍的。”
话题于是又引到校园生活上，这样的话题大家都有共鸣，谈论起来倒是引发了不少青葱回忆。哪怕是当年的窘迫回忆，如今再说起也是美好和笑声。
用餐结束，邬桐托辞还有课，便与几人分开了。
罗松他们的宣讲会是下午举行的，用完晚饭应该就不会逗留了。怕在门口遇上尴尬，邬桐想了想决定还是回到办公室备会课，岔开点时间再离开。
一个小时后，邬桐走出办公室的楼。楼外正下着连绵的秋雨，邬桐从包里拿出伞，撑开走入雨幕。
下雨不能骑车了，好在宛大离地铁站不算远，走个五分钟就能到，所以邬桐打算坐地铁回去。
邬桐走出大门，正要拐弯，一辆车从侧面驶来停在了她的不远处。
车窗缓缓降下，车内是罗松的脸：“邬老师，好巧啊。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说不惊讶是假的。后面传来喇叭催促的声音，邬桐赶紧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窗又缓缓升起。
雨有些大，刚刚开窗也许有雨水被刮进来打湿座位，怕邬桐坐在不舒服，罗松一边开车一边道：“车上有纸巾，座位湿了的话可以擦一擦，否则不舒服。”
邬桐抽了纸，低头擦着水珠，语气既是惊讶，又是疑惑：“你怎么现在才离开？”
罗松好像轻轻笑了一声：“遇见了一位当年对我很好的老师，便单独多聊了会。”
倒也正常。不过这是罗松说出来的，没说出来的是他和老师只聊了十分钟，后面的时间他便一直校门口的停车场等着。他等了五十七分钟，才看见期望中的那道身影，说出那句“好巧啊”……
罗松随意放起了歌，和着雨天，将气氛烘托得很舒服。
雨没有减小的趋势，反而肆意地溅起层层水花，咆哮着哗啦啦的声响。
这次罗松没有问楼栋，在江南新村的小区门口慢慢停了车。
邬桐道谢下车，罗松道：“不客气，到家后给我个消息。”
应该的，邬桐点头：“好。”
罗松没有直接离开，先是隔着车窗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再是等到几分钟后她报平安的信息发来，才重新启动车。
消息是邬桐进入单元门后发的，先是一句简短的“我到了”，随即想到下雨天，又加了一句“路上小心”。
罗松回了点头的表情包。
501的门口放着一篮带枝桂花，不知怎么邬桐就想到了贺澄。可是上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那辆黑车并不在车位上。
桂花未沾水珠，显然是没有遭受风雨之前被折下来的。
邬桐进屋，给贺澄发微信：“桂花是你送的吗？”等了一会没人回复，邬桐洗漱完毕消息栏还是空空如也。桂花被插瓶放到了卧室，幽幽地散发清香。临睡前，邬桐刷了刷手机，最后熄灯进入睡眠。
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先去摸手机，然而与贺澄的对话栏还是停留在昨晚的那句询问处。
倒是上班出门的时候遇见了许奶奶。风雨停歇，花园里的石板路上一地黄花，老人家正在打扫残红落叶。邬桐主动问了好。
“桐桐，早上好。”许奶奶笑着回应，“昨天的桂花还喜欢吗？”
邬桐：“是您送呀，我很喜欢。”
“哪是我呀，是贺澄，出任务前摘的。摘的时候还挑来拣去的，不知道啥时候对这些花花草草上心了。”许奶奶讲的时候是满脸开心，邬桐看着庭院伞旁边的桂花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贺澄摘桂花的样子，再乍一听到许奶奶的话突然笑了起来。“许奶奶，我先去上班了。”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刚下完雨地滑。”
收到贺澄的回复已经是两天后了，如果不是看到那醒目的红色数字提醒，邬桐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给他发过消息。
贺澄：【是我送的，之前打牌的时候看你站在桂花树下，好像很喜欢。】
邬桐回忆了下，那天自己确实站在桂树下好一会，那时她在想今年的桂花怎么开得那么晚，想看看繁茂的翠叶中有没有隐藏着的桂花。
邬桐：【任务结束了？】
贺澄：【结束了，正在回家的路上。对不起。】
邬桐奇怪：【为什么说对不起啊？】
贺澄：【没及时回你消息。】
邬桐：【没关系，我都忘了这事了……你也是工作在身嘛。】
想了想，邬桐又补了一句：【论起来，还得是我谢谢你。】
贺澄：【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邬桐：【原因呢。】
贺澄：【不是说要谢谢我。】
邬桐：【……】
贺澄：【那算我道歉赔礼？】
邬桐：【行吧，你在小区附近挑个地点。】
餐厅信息很快发了过来，邬桐去过几次，位于江南新村地铁口的商场里。
贺澄：【我去接你？】
邬桐：【不用了，我收拾收拾就可以走了，大概40分钟就能到。】
他来回跑麻烦不说，还慢，邬桐想早点吃上饭。
贺澄：【好，我也差不多，门口见。】
邬桐以为他说的是餐厅门口，没想到出了地铁2号口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男人。几乎是邬桐刚走出电梯，贺澄就感应到了。他转身看了过来，于是邬桐便发现白色衬衫被他解开了一颗扣子，整个人略微有些休闲的感觉。再走近看，头发还是半湿。
“你还去洗了个澡？”
邬桐有些不满，她上了一天班，如今灰头土脸的，这人却神采英拔……
贺澄笑：“没办法，太脏了。”
他结束任务，看到消息后就往家赶，一身风尘仆仆，实在不好见她。
2号口是离商场最近的出口，两者之间不到百米。伴着夜风，二人一左一右走在这条路上，邬桐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选择专心走路。
走着走着，邬桐发现旁边没人了。一转身，才发现贺澄在她半步之后。
她这一停一转身，反而让贺澄有些猝不及防，向来不露声色的人罕见地露出了一抹心虚：“怎么了？”
距离有些太近了，邬桐红着脸往旁边走了一步。“没事，我想着怎么没有人了。”
这下贺澄不敢走在她后面了，他身高腿长的，控制着步伐，走在她身侧。餐厅在四楼，去往电梯的路上有一家玩具礼品店，贺澄的目光打量着仿佛很有兴趣。
邬桐感觉有些好笑：“想买玩具？”
“想看看，我哥哥嫂子过两天要带孩子过来玩。很久没见那孩子了，我想着送个礼物给她。”
“可以啊，现在去看看？”
“我还没想好买什么。”贺澄询问道，“吃完饭有时间再逛逛看？”
邬桐点了点头。
餐厅里，服务员递上菜单，邬桐最喜欢吃这家的鱼头泡饭，所以上来便点了，再点了一道凉菜后把菜单递给了对面的贺澄。
贺澄翻着菜单，添了两个感兴趣的菜，见他还想点。邬桐建议道：“差不多可以了，他家量还不错。”
“你要喝饮料吗？”
邬桐摇了摇头：“今天不是很想喝。你想喝酒什么的可以点，不用顾及我。”
将菜单还给服务员，贺澄道：“我不喝酒。”
“因为工作？”
贺澄点头：“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我也不喜欢。”
米饭和凉菜很快就上来了，邬桐推荐道：“快尝尝，他家的这个凉拌茄子我特别爱吃，每次来都会点。”
贺澄认真品尝了她推荐的菜，并给出了真诚的评价，邬桐更高兴了。
其它的菜陆续也上来了，两人享用着美食，偶尔交流下菜色或者突然想起的什么事。吃到一半的时候，邬桐注意到后面斜对角的桌子有个小姑娘好像在拍贺澄，两个小姑娘还带着激动一边望望贺澄，一边说些什么。
带着看戏的心理，邬桐吃饭都轻快起来。
看着对面某人从几分钟前就时不时微微扬起的嘴角，贺澄有些好奇：“你在偷笑什么？”
“啊……没有啊。”邬桐不自然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她这幅欲盖弥彰的样子让贺澄更加纳闷，于是他扭头看向了刚刚她望过去的方向。
两个小姑娘更加激动了，目光一对就冲了过来。
小姑娘们穿着华丽繁复的裙子，妆容也很精致。邬桐身边鲜少有这样的年轻人，所以充满喜欢地看着她们。
“姐姐，你们是情侣吗？”
贺澄还在发愣，知道前因后果的邬桐立刻就否认：“不是。我是他妹妹。”
邬桐持着看戏的心情脱口而出，完全没有想过这话的不妥。
果然，此话一出，贺澄的神色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贺澄：“我咋不知道我还有个这么大的妹妹？”
邬桐：“不瞒你说，我妈一直想认你当干儿子。”
贺澄：“……”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