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地址。”程砚驰问。
魏眠栀道：“簇锦小区。”
程砚驰听到这个小区名，脸上滑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惊讶。
十五分钟后，程砚驰的车停在簇锦小区外。
程砚驰想起医生说的话，对魏眠栀说：“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魏眠栀不咸不淡地回绝，“我手机摔坏了，现在没办法扫你付款码，方便的话你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我把手机修好了，平底鞋的钱和医药费我会一并转给你的，”
见程砚驰没动静，魏眠栀又催促道：“你在听我说话吗？”说是催促，其实魏眠栀语气仍旧平和，脸上也没露出一丝不耐的神情。
程砚驰从储物箱里拿出便签纸和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
“搜这个就行了。”
他将便签纸撕下，夹于修长的两指中央。
魏眠栀从他指间抽出那张薄薄的便签纸，放进手提包里。
“送你到楼下吧。”
“不用了。”
程砚驰：……
脾气还真倔。
魏眠栀瘸着腿回到家，将自己狠狠地摔在懒人沙发里。
夏季早已来临，走这一路身上已经汗津津的，妆也晕了，粘腻腻地糊在脸上，因为扎着头发所以头皮也感到发紧。
洗完澡，魏眠栀打开电脑登上微信，最顶端显示的是谈昼一个小时前发的消息。
谈昼：【眠栀你去哪了？】
谈昼：【你人生地不熟的别再丢了。】
谈昼：【看到回我个电话。】
睡不醒：【我已经到家了，手机摔坏了，现在用的是电脑。】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谈昼才回复：【吓死我了，找遍明家也没找到你。】
魏眠栀并不在意谈昼说的话是否属实，顺着他的话回道：【抱歉，我已经到家了，没什么事我先休息了。】
谈昼：【那好，你好好休息，我这边还没结束。】
魏眠栀没再回他。
-
翌日，魏眠栀一早就起床去修手机。
“这手机主板坏了，得换个主板。”
“换吧。”魏眠栀没什么意见。
这手机她用习惯了，暂时还没有想换新手机的想法。
修理小哥说：“那你下午七点过来拿吧。”
魏眠栀：“好。”
傍晚，魏眠栀拿了手机，第一件事就是加程砚驰的微信给他转账。
搜到他的账号，魏眠栀在好友申请处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发送好友申请。
片刻后。
【你已添加了cyc，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cyc：【程砚驰。】
对方发来自己的名字。
但魏眠栀并没打算备注，反正转完账后两人也没什么交集了。
睡不醒：【向您发起了一笔转账】
cyc收下后，又过了十分钟，发来一条消息：【脚怎么样了？】
睡不醒：【挺好的。】
cyc：【好，别忘了每天冰敷。】
睡不醒：【我记得。】
cyc：【消炎药和药膏也记得抹。】
睡不醒：【我知道。】
魏眠栀看见“cyc”一直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再变成“cyc”，她打字：【还有什么事？】
cyc：【没了。】
睡不醒：【好。】
程家。
程砚驰窝在沙发里，对着魏眠栀这几句机器人一样的回复乐了。
她头像是一只线条小猫，很简单，也很传神，头顶上写着“ZZZ”，应该是在睡觉，跟她的昵称相呼应：睡不醒。
可爱的头像和昵称，发出的话却是如此高冷。
他好奇地点开魏眠栀的朋友圈，想知道她平时的生活。
都说朋友圈能反映出一个人的性格与生活状况，那么魏眠栀的朋友圈就跟她这个人一样平淡且……无趣。
她最新一条朋友圈是一张喂流浪猫的照片。
文案：给薄荷的流浪朋友也喂点。
再往下看，5月23号。
文案：好久不见小朋友们。
定位是在水荥县。
照片里的她穿着单薄的长袖、简单的牛仔裤帆布鞋，头发扎成丸子头，面容未施粉黛却依旧漂亮。一群看起来才上小学的小孩们将她围起来，笑得灿若繁星。
4月2号。
文案：薄巧有什么错，只是牙膏恰好和它的味道一样罢了。
配图：一杯薄巧牛奶。
魏眠栀好像很喜欢薄荷巧克力，那次在便利店，她拿的零食几乎都是薄巧味的。
他回家后也喝了薄巧牛奶。
两个字——难评。
4月25号。
文案：心心念念的牛肉粉丝汤和灌汤包。
早上七点半发的，配图里的早饭看起来就很香。程砚驰也想试试。
2月10号。
文案：新年快乐。
配图是一张烟花绽放在黑夜里的照片。
…
魏眠栀发朋友圈的频率很低，有可能一个月发两条，也有可能好几个月一条也不发，所以程砚驰很快就看完了她的朋友圈。
从程砚驰的视角来看，魏眠栀的生活平淡如水，安稳且安逸，没有对工作琐事的抱怨，也没什么朋友露面。
可她仿佛有什么魔力，让程砚驰忍不住想靠近她、了解她更多。
-
魏潭安得知魏眠栀的脚受伤了，坚持让她这段时间住家里，说她自己住难免会有不方便的地方，家里有生活保姆可以照顾她。
魏眠栀懒得与他争辩，下午就抱着薄荷回了魏家。
在卧室里当了半天尸体，晚饭的香味从门缝里挤进来时，魏眠栀才乘室内电梯到一楼。
饭菜的香气越发浓郁，肚子应景地发出一声咕噜声。
张姨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看见魏眠栀后迎过。
“眠栀小姐，饭菜刚做好，刚想上楼去叫您呢。先生今晚有酒局，太太还在歌剧院工作，听绾小姐今晚有聚会，您不用等他们回来一起用餐。”
魏眠栀点头，入座。
“辛苦了。”
张姨见魏眠栀拿起筷子开始用餐才离开。
餐桌很长，容下十人也不成问题，菜品样式很多，绝不是一人食的份量。即便如此，也是魏眠栀一个人坐在这里用餐，四周环境安静，稍显孤寂。
-
清醒梦club。
高高的吧台桌前趴着几名醉的不省人事的花花公子，酒保面带微笑地摇着手里的shake杯。穿着靓丽精致的美女们娇笑着与身边的朋友们搭话。
酒味儿与香水味混合在空气中。
同样暴露在空气中的还有客人们的欢笑声与DJ音乐声。
程砚驰是最后一个到的。
段清好率先看见他，扬声道：“来来来，给程少爷满上。”
程砚驰爽快地接过段清好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一屁股坐到明霁旁边的空位上，扯了扯束缚的领带。
“今晚这是有大事庆祝？”
段清好搂住身边笑得明媚好看的女生，说道：“没什么，就是想让大家出来聚聚。”
程砚驰偏头去问明霁：“心情不好？”
明霁耸肩。
段清好跟他们从小玩到大，她性子直坦率，有话直说，开心与不开心都写在脸上。
程砚驰没再多问，陪他们玩闹。
“听绾，你酒量怎么样啊？”段清好突然叫出一个令程砚驰陌生的名字，他这才发现她身边还坐着个人。
“还行，不算太差。”魏听绾弯起红唇轻笑道，声音甜腻。
程砚驰借着变幻莫测的灯光看她不算清晰的脸。明霁发觉他在打量魏听绾，提醒道：“上次段清好生日，忘了？”
“记不太清了。”程砚驰收回目光，喝了口杯子里的酒。
“程少爷贵人多忘事。”明霁碰了碰他的玻璃杯，打趣道。
段清好腾地站起来，举起瓶酒，拔高声调：“听绾的酒量都不差，那咱们可以尽情的玩了！”
明霁抬眼凝视着她，喉结轻滚，却没说出一个字。
段清好跟他们混久了，酒量自然不差。但魏听绾就不同了，郑茜薇对她身材管控极为严格，要保持皮肤的良好状态，还有身体的轻盈感，油腻荤腥，甜食饮料，都不准摄入太多，更别提酒精了，只有在上次郑茜薇过生日时她才喝了一小口。
魏听绾一杯酒下肚时，很怕回到家被郑茜薇看出端倪。
可她已经放话自己酒量不算差，其他人又玩得这么嗨，她没那个脸说自己不能再喝了。
自己撒的谎，不管怎么都不能露出马脚。
魏听绾强颜欢笑，再次接过彭廉手里的酒，故作豪爽地灌进肚子里，苦涩的酒精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听绾看不出来啊，喝这么猛。”方一庭鼓掌，气氛瞬间往上烘托了一个度。
魏听绾飘飘然，嫣红的脸颊跟腮红打多了似的。她挥手，磕磕绊绊道：“这…这不算什么，我还能…再喝。”
程砚驰惬意地坐在卡座里，双手张开横放在椅背沿上，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迷离的氛围感光线切割出他面孔上的阴暗面，倒显出几分斯文败类的感觉。
程砚驰明天还要早起所以并没喝多少，眸光清醒。
他一眼就看出来魏听绾并不能喝酒，可她想用撒谎来融入他们，他便不戳破。更何况，这并不关他的事。
-
夜晚十点。
魏眠栀嘴里没味，想吃薄荷巧克力了。可这不是自己家，这里的冰箱里没有薄巧。
魏眠栀躺进柔软的沙发里，空调嗡嗡的声音尤其明显。薄荷窝在自己的小窝里舔着自己小爪子。
魏眠栀无聊地刷新朋友圈，看到程砚驰一分钟前刚更新。
她犹豫两秒，最后还是点开了视频。
嘈杂的人声与蹦迪音乐像是两股粗麻绳绞在一起，鞭挞着她的耳膜。
“程少爷这就是你玩游戏输了的态度吗？快喝。”带着醉意的女音响起来，十分嚣张地命令程砚驰，可见他们关系并不一般。
很短的视频，进度条马上接近尾声，魏眠栀看见程砚驰无奈地笑了下，淡紫色的灯光晕染在他的身上，白色衬衫领口微张，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他的锁骨。
他有力的手握着酒瓶，仰起头将酒喝完，喉结跟着上下混动，优越的侧脸抗住了畸变的镜头。
本来看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的，可魏眠栀似乎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在视频里一闪而过，又听见那个女音说——
“听绾，你……”
声音戛然而止。
栀：呼吸
驰：kiyo
第6章 降雨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