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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序章四 清明上河图(二)

沿着刀堂主楼的楼廊走到尽头,便可进入看到香山峰巅,那是一座黄石假山,石色近土灰色,只此一色便生凉意。

而穿过这座假山,两旁灯火葳蕤,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灰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兰亭暮春”四个烫金大字。

二人刚到跟前,便看到门前有一尊高大的雕像。

原来这是暗香派最灵力汇聚的夺天地造化之地,这尊雕像会根据修真大选实时自然更新。

这尊是剑之巅,乃蓝穹大陆中暗杀能力至强之人,属于红榜积分排名榜榜首,据宁宁说,剑之巅曾经雕像是一个叫河图的师兄。

河图师兄十二岁进入暗香学习,从悟道入门成为一阶武者只用了三个月,两年一阶武者到九阶武者,两年凡境入明魂境,三年入招魂境,两年入危元境,六年入鸣元初境,是双暗门历史上升修最快的修士,只可惜...宁宁并没有往下说。

还有一尊武之极雕像,在金陵繁华的夫子庙中矗立,所塑武林中修为至高一人,修为位列首席的人,据宁宁说,那塑的是一个背着剑匣的蒙眼瞎道姑,杀千刀的牛鼻子。

兰花先生,就在雕像前如松般站着。

这是清雨第一次见到兰花先生,看起来比清雨想象中更神秘,面前的男人长发飘逸,目光深邃,虽然仿佛是带上来一层什么的雾气面具,使人看不到其容貌,但傲然独立的姿态让人为之倾倒。。

据宁宁说,兰花先生从小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在武学方面独步天下,是蓝穹大陆顶级修为神魔期。

兰花先生的身份背景十分神秘,实力无人能敌,很少与暗香之外人有过接触。

兰花先生转过身来。

沉默一会,开口道:“江南最近总是失踪百姓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是黄林舵在用百姓炼丹,如今主犯金刀刹被万圣阁救走,舵内水手现已在洛水舵新任舵主云鹰的带领下改邪归正,也算是不辜负云永望的一番苦心了。”

“你昏迷期间伤势楚蘅已经帮你压制住了,只是你天生体弱,可在此处休息,不知小友感觉我暗香如何?”

清雨对着兰花先生鞠了鞠躬,感谢道:“谢谢先生救命之恩,谢谢暗香诸位的救命与收留之恩,清雨无以为报,只是我出入江湖,本打算先寻找兄长,未曾想到会偶遇此祸,暗香的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待以后必好好报答。”

兰花先生道:“此番相救小友,乃是你我有缘,我看小友并未入武,且小友骨骼惊奇,是天生的武修,我想收你为关门弟子,不知你是否愿意入我暗香?”

关展眉和清雨都很惊讶。

关展眉道:“掌门,清雨是我即将要收的徒弟,掌门日理万机,不妨让我专心教她?”

兰花先生道:“如今刀堂刚走了大师兄,展眉若想,也罢,你可拜展眉为师,我无事也会指教你一二。”

清雨婉拒道:“多谢两位先生好意,武林想来争斗不止,我只想找寻兄长,若先生无事,我便不再打扰了。”

兰花先生对清雨说道“我与贵兄长相识,他托我照顾于你,此番若不愿,罢了,那便好生修养。”说罢,看了看关展眉。

清雨又复拜了拜兰花先生,跟着关展眉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清雨问关展眉:“关先生,后来清明呢?”

关展眉后来又回去找清明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看到的那一群乞丐们竟以清明为首。

清明正在给乞丐们分铜板,其中有乞丐说:“老大真有主意,果然只要大侠追过来,她动了恻隐之心,那河图这小子总算是不用跟着我们受苦啦。”

关展眉愣住了,居然被一个小乞丐算计进去了。

再次听说清明的消息,是元宵节那日,那年她的徒弟河图出色的完成连续五年,九百九十九次天榜,无一失手,成为剑之巅。

那天河图成为暗香大师兄,所有的暗香都以他为榜样。

在暗香后山,关展眉看到了一脸颓废,抱着着酒罐,正喝的酩酊大醉的河图。

关展眉问他怎么了,河图轻声低喃:“我见到他了,但是他不认识我了,他说我是贼,还让我滚,滚远点”

清明作为乞丐的头目混迹在百川客栈,期间靠买卖消息,替人下墓,倒卖文物等手段,赚得很多钱财,让乞丐们渐渐都摆脱了贫穷,有的甚至靠这份钱做起了生意,娶上媳妇,成立了自己的小家庭。

清明自己酷爱读书,若有结余,便去购买书籍,甚至去文府学院上私塾,学习四书五经。

从年幼开始,清明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要通过读书,考取功名,成为官府人员,后来与母亲哥哥分散后,清明的入仕信念更深,他希望自己可以入仕后,通过官府去寻找自己的哥哥和娘亲。

永乐十二年,国子监祭酒方格曼奉朝廷之命去文府学院传道受业解惑,同时组织大考。

方格曼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性格沉稳大气,平日在朝堂上深得圣心,专心于科考选拔,深恶营私舞弊。

他组织过的前三年大考,寒门子弟往往榜上有名,入朝时自称为方祭酒的学生,方格曼在官场名声极好,因其拒绝行贿,往往主持科举期间,会被达官贵人挂上红榜。

清明十七岁那天,他正常去文府学院读书,在路上时,清明就听到同窗在议论:“方格曼祭酒正在文府学院公开授课三日,三个月后,大明朝进行科举考试。”

果不其然,待清明赶到,方祭酒正在授课:“今虽耄老,未有所成,犹幸预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宠光,缀公卿之后,日侍坐备顾问,四海亦谬称其氏名,况才之过于余者乎?”

满堂界静,有同窗答:“学生认为,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祭酒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清明站起来说:“范公有言,学生觉得甚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祭酒大笑。

回去的路上清明被一个小厮拦住了去路,小厮客气的说:“先生留步,我家老爷有请。”

清明猜测,这是方祭酒的下人,便一路跟去。

祭酒在家招待清明,两人越聊越投缘,方祭酒趁着酒意,提出二人结为异性兄弟,为了能够多些相处时日,祭酒将自家西厢房借给清明居住,方便清明好好备考。

河图还差一榜可到天榜一千,日日停留在红榜前,怀念当时和清明一起乞讨两兄弟相依为命的日子,想着如何找到清明,只可惜当年的兄弟们都已经不在,多方打听后,才知道都已各奔东西。

红榜闪烁,河图看到,这次的任务,是一个叫方格曼的人。

河图叼着一根野草悄悄隐身到方祭酒家里时,原本刺杀方祭酒很顺利,但谁知方祭酒身边居然有和尚保护,这和尚竟是比自己境界还高一重的溢元境中期高手,清明未能破掉和尚的防御,反被其八叶莲华禁锢,不得已隐身逃去西厢房躲藏。

清明一进去便瞧出这是个书呆子的房间,房间有一张非常大的桌子,桌上画着一幅看起来像是刚刚完成的巨画。

画的左面,薄薄的云雾中,盖有几家茅舍、草桥。其中,有两个脚夫赶着五只驴,向城里走去,远处一片柳林,枝头刚刚泛出嫩绿。

画的中间是繁忙的码头,有乡下来的农民,有撑船的船工,有做各种买卖的生意人,挂着帆的道士,读书人和官吏…最显眼是一座拱桥,桥北头,一个人骑马向下走,迎面来了一顶轿子,骑马的人拽住了马,轿子慢慢走过去,马有右边的驴到是受惊跳起…

画右边的街上挂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招牌,有店铺、酒楼、茶馆…

河图想这大概就是太平繁华盛世吧。

河图越看越爱这幅画,他想,反正这官也会被自己杀掉,如此好的画,若被损坏太可惜了,于是河图将身上的银子全盘放在桌子上,带着画趁着没人离开了。

回到暗香,河图将画挂在了刀堂上。

趁着和尚赶回少林寺参加法会,河图再次前往方祭酒的府邸暗杀,却见一个年轻书生在方祭酒院中吹笛,笛声婉转,如一空灵的弦音,如涟漪荡漾,如清风拂面的柔软,那竹笛上分布着点点黄斑,看起来有点糙旧,方祭酒伴随着笛声剑舞。

通过那根竹笛,河图认出了清明,两人相依为命向忘川客栈流浪时,河图曾经折过一颗湘妃竹,当时清明一直以为河图是要拄着,结果却发现他刻成笛子,送给了刚刚失去亲人的清明。

河图如影子般出现,一刀结果了方祭酒,清明被吓住了,眼看祭酒府兵正在赶来,河图干脆绑住清明,并扛起他逃出了祭酒府。

河图在路上和清明相认,想要让清明和自己一起去暗香生活,暗香会是他们最好的家!

清明拒绝了,清明表示:“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如今为贼,我只当没见过你,就分道扬镳吧”

等到科举开考,清明以“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夫离法者罪,而诸先生以文学取;犯禁者诛,而群侠以私剑养。故法之所非,君之所取;吏之所诛,上之所养也。”惹得龙颜大喜,圣上早有之心整治江湖,即封清明为状元。

上朝面圣那天,朝中有大臣上奏,清明曾参与刺杀国子监祭酒,且清明曾与科考前频繁出入方格曼府邸,朝臣参清明盗卷。

经顺天府终判,清明于秋日问斩。

河图隐身前往大牢,准备将清明救出,但清明坚持朝廷会还其清白,不愿畏罪潜逃。

问斩那日午时,清明被推到午门,监斩官命刽子手行刑时,河图去劫了法场。

河图给清明解绑,二人正预逃走,官兵围了上来。

高堂的监斩官身后,站在一人,是河图和清明都以为死去的方祭酒。

当日河图的刺杀并未成功,方祭酒中刀后假死,河图带清明走后,方祭酒偷偷吃下九转还魂丹,保住性命。

担心河图再次刺杀,科举过后,方祭酒立即动用朝中力量,在大殿面圣时,让朝臣参本,暗中运作将清明关进大牢,只待此番瓮中捉鳖。

监斩官在堂上恭维着方祭酒:“恭喜大人,大人真是神机妙算,一箭三雕,此番这暗香伏诛,既扬了我大明斩贼的天威,又让大人摆脱了红榜的威胁,此番接榜之人一死,恐怕无人敢再刺杀大人了。”

方格曼洋洋得意,据可靠消息,这刺客乃剑之巅榜首,最年轻的鸣元期高手,小小年级越阶杀人不沾血,据说此人能以鸣元杀溢元,大名鼎鼎的君侯南无衣便是死于其手。

方格曼此番为了杀了这个刺客,特地与南无衣之子南少卿相谋,以南少卿的两万铁浮屠相拦,只要不是神魔期仙人,任你多大能耐,此番也要折进来。

河图刚打开清明的枷锁绑绳,二人便被层层铁衣卫围住,方格曼旁边是那个鸣元期和尚,此时口中喃喃念着:“阿弥陀佛,回头是岸。”

河图张口大骂堂上:“一群畜生,不配为人!”

清明不会武,担心河图带着自己很难冲出重围,于是清明打算自裁。

河图拦住他,认真地说:“我以前一直在想,如果找到你,就想和你一起同生共死,你知道吗?你从来不是我的负担,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恰恰相反,你是我的动力,有你在,我才会想着努力的活下去,好好的和你一起活下去!”

河图带着清明一路斩杀,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围攻,不得已河图使出了他终极的绝学暗渡万海,只见天空变得阴凉。

空气中大气压抑着众人,以河图为中心,有内力构成的气海凝固成涛涛的水流通道强行撕开合围,海水里是魂力凝成的万千暗器,厮杀着士兵,河图背着清明站在掀起波浪的海面上,一步步走向前。

两人最终回到了暗香,但河图受伤过重,楚蘅未能救活。

暗香似乎没有白天,清雨坐在清明旁边,两个外来的客人互相说起了自己的故事,听着清雨的故事,清明安慰清雨:“清雨真是个惹人喜爱的小姑娘,如果我有一个清雨这样的妹妹该有多好!”

“不知为何,虽然是初见你,却觉得甚是有缘,我这有一只木笛,便作为礼物赠你吧,希望不要嫌弃”

清雨连忙拒绝:“谢谢清明哥哥好意,听关先生说,这是河图大师兄赠你的,太过贵重了,我不能要”

“若河图还在,他一定很喜欢你这样的小妹妹,收下吧,替哥哥保管好它”清明顿了顿,把竹笛递给清雨,暗暗的低声自语一句:“只是这吹奏,却要你自己学了”

清雨在养伤期间,关展眉给清雨一本无相神功,据说可以让清雨强身健体,这日清雨已将无相神功背完,但还是有些不懂,便去刀堂求教关展眉,只是到刀堂时,却听闻关展眉去了一个叫归去兮的地方。

归去兮,归去兮幽静之地,可以葬之。

清雨顺着刀堂师姐说的方向,到了一个幽静之地,但见关展眉正在给一个坟墓刻碑。

待清雨走进,发现墓碑上已经刻好清明之名。

“关先生,这是清明哥哥?他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清雨说不出来了,伤心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清雨来了呀,上次给你讲的故事还没完呢,后续也说与你一起听罢了。”

河图死的时候,关展眉对清明是厌恶的,厌恶他过于执拧,若是在牢里那日,他愿意与河图一起逃出来,那怎么会让暗香派丧失最有前途的大师兄。

河图是暗香进百年来最强的弟子,若在给他一些年,未必不能达到那传说中的神魔境。

河图于法场那一战,耗费了全部的真气,导致后面楚蘅想要治疗时,回天乏力,河图燃烧了自己全部的真气。

以鸣元境的实力,创造了溢元境都未可能的玄技,此战暗香再次名扬江南皇朝,各方唏嘘的同时,又暗自庆幸这样的天之骄子,夭折了。

江湖本就弱肉强食,特别是刺客,若实力不济,被杀只能怪学艺不精。

清明跪在刀堂请求关展眉收其为弟子,并传授武术,关展眉知其心中想的是为河图报仇,河图死前曾经嘱咐师父,他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其兄清明可以平安的活着。

关展眉不会教清明武艺,也不会让他人教其武艺,哪怕清明雷打不动的跪在刀堂门口。

清明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刚开始他只觉得刀展眉恨害死了自己的徒弟,但后来他想明白了。

清明偷偷的离开了暗香,他带着河图的匕首,又回去见了方祭酒,告诉方祭酒,河图被他杀掉了,他说:“祭酒大人,学生知错了,此番带回暗香刺客主武器,以表忠心”

方祭酒很高兴,他问河图要什么?河图说:“学生愿做祭酒大人的刀,替大人肝脑涂地。”

清明依旧成为了方祭酒的红人,一如往常,他住在西厢房,受到祭酒府所有人的尊重。

关展眉是在是在百川客栈找到清明的下落的,听喝酒的侠士说,方祭酒不知得罪了谁,整个祭酒府一夕之间被人灭门了。

关展眉赶到祭酒府时,在西厢房看到清明微笑的躺在地上,仿佛睡着了,他嘴角的血顺着下巴,流了一地。

只见墙上写着“祭酒不法,朝廷不处,杀尽全府者,清明河图也。”原来清明自觉无法靠武力报仇,他得到信任后,在祭酒府的水和食物均下了毒,只是一顿饭,祭酒府全府都被毒杀了。

“你说,这世道官官相护,若百姓有怨,该如何呢?”关展眉一边雕刻手中的木碑,一边问清雨。

“对了,前日掌门与我说,清明按道理应该是你的哥哥,他是清初当年丢失的弟弟,前些日子见你们二人很是投缘,不知是否相认?”

“什么?原来清明竟是娘亲一直思念的哥哥!”清雨已经泣不成声。

“朝廷官官相护,你还要请求官府做主吗?”兰花先生不知何时,来到了归去兮。

“你知道暗香的弟子们为什么无论男女均头戴兰花吗”关先生问,清雨疑惑的摇了摇头。

关先生低沉的说:“每一位弟子都是一株兰花,清明与河图的坟墓都会有新兰陪伴,这里依山傍水,清幽之极,他们会喜欢的”

兰花先生摸了摸清雨的头,庄重地说“暗香所有人都不是天生的杀手,可是为了不让别人变成下一个清明,我们选择了自己痛苦,自己承担杀孽。”

“暗香入世,以杀止杀,以血还血,手段虽不光明,但是在这个动荡的尘世,却是最快最有效的”

“百姓若有冤屈,官府不应,江湖不应,自有暗香应之,世道崩坏,礼乐崩坏,当以壮士扼腕之决绝,去骨求存,这才是,暗香!”

暗香职业:近战刺客,门派主武器:匕首,副武器:香囊,有毒,全员戴花,行走于黑暗中,可隐身,能释放分身作战。

第4章 序章四 清明上河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