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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图穷匕见

宴会早早结束了,沛怀有些幸灾乐祸,兄长拉下老脸引诱不成,一本不相干的卷宗却能让美人宽衣又解带。

“定是你平常疾言厉色,偶尔的软语温存,人家以为见了鬼。”

贴身的衣物向来柔顺,很难和它那喊打喊杀的主人联系在一起。琮怀轻轻抖开叠好,抚了抚,连同那件圆领衫,一起妥帖地收进了自己的衣匣子里。

“我何曾责骂她了,这不是有转机了么?”

“这是转机吗?她若是知道你拿不到卷宗,恐怕你要有危机咯。一个十步杀一人的嫂嫂,谁拦得住她?”

“回你自己府邸去,没事干就去问问三司议得如何了。”琮怀心里也知道弟弟所言非虚,身处权柄边际处,红鸾星死,昔日的盲婚哑嫁,从起到销都在圣人一念之间,如今更差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何必拖累无辜女郎。

时间不是抚平伤口的良药,遗忘会吞噬心志,唯有权力才是永恒的答案。嗣叶凋零,周载训无德,周赉无能,只有母亲,只是众人好像都忽略了她。对于圣人来说,一边是子女血亲,一边是同姓子侄,同室操戈之势看在眼里,态度却愈加暧昧让人瞧不真切。

从怀中取出金杯,葡萄琼浆甘冽,隐秘热烈,惑人心智。琮怀不由自主想到了她,野蛮生长,坚忍而行,渐渐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也许真是转机呢?解救自己的转机。

“哟,这是怎么了,走着出门抬着回来了?”贤之见幺娘被仆妇搀扶着回家,十分担忧。

道之爬上床歪着,像抽了骨头似的,浑身没有力气。着实撑不住,一会儿趴着,一会儿蜷缩在床,盖着被子嫌热,不盖被子嫌冷,虚汗一阵阵冒,直呼命不久矣。

“快派人去医署敲门,烦请女博士速速出诊。”杨家令领命匆匆忙忙就出去了。

“阿姐……我真是丑态百出啊……”道之哀嚎不已,腹痛难忍,话也说不全,只能紧紧攥住长姐的手。“阿姐别走,陪着我就好,用不着请博士……”

贤之听了心疼不已,“我早说了,何必如此繁琐,谁家搭青庐费一整天,害得我们幺娘撑了这么久,这怎么受得了。快,叫人熬上散寒汤,再灌个汤婆子来。”

柯姆摇了摇头,无奈说道:“这正是看重贤娘子你的缘故啊,况且度支司是出了名的油水衙门,郑公这时候不使钱帛什么时候使?”贤之听了连忙劝柯姆慎言。“嗐,老婆子只敢在娘子们嚼这舌根罢了,这几日见贤娘子闷闷不乐像有心事似的,不知如何开解。”

“柯姆我不要紧,只是总觉得如今和姊妹聚少离多,日后各自成家岂不是更见不到面了,想想就气郁难耐。”回头看幺娘辗转反侧,不知道她这几年在官学里是怎么熬过来的,这种嵌进血肉里的痛苦,旁人无法感同身受。仕女们鱼贯而入,端来了暖炉,火星噼啪作响,屋子里渐渐暖和了起来。贤之接过汤婆子塞进幺娘怀里,掖了掖被角,坐在幺娘床边喃喃细语,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

良久,幺娘长哼了一声:“阿姐,我好些了……热……”贤之挖出埋在被子里的脑袋,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柯姆拧来了热毛巾递给贤之。“这急症来势汹汹,痛煞我也。京城这地方真不好,当年随父亲远在西域,完全没疼过。”

“你少说两句,那会儿你才多大,能记得什么。明日你不许出门了,给我好好呆家里。”

“那不成,阿姐的大喜日子,我怎么能不去?”

贤之无情地拍开幺娘的手,“我问你,那轿撵是谁家的?不像是寻常规制,不许拿忘了搪塞我。”

“阿姐你不信我吗!长公主殿下家的也来了,贵主瞧我可怜,赏我的。”

“什么?是长公主?”贤之有些惊愕,见幺娘含含糊糊,不再和幺娘兜搭,连忙出门唤来家令,吩咐速取赏钱给内侍。杨家令回道:“娘子不必担心,奴早安排妥当了,随行的内丞急着去回话,不敢耽搁,匆匆走了。”贤之点点头,“找个伶俐的候在门房,若有什么事,即刻禀报。”杨家令叉手称是。柯姆端着汤药小心避开了风风火火的杨家令,懊恼地叹了口气:“都怪我,幺娘痛得直打滚,真是关心则乱,这是国公的轿撵。”

贤之回头定定看着房内隐隐绰绰的纱帘若有所思,庭内三年不开花的老树,今春萌出新芽来,母亲还曾调笑说自己今年要做祖母了。如今看来萌芽的另有其人。

“殿下的家丞要回去了,你有什么要嘱咐的吗?总不能白叫人抬了一路吧。”贤之挑开纱帘笑着问幺娘。

道之小口嘬着汤药有点心虚,柯姆不知道说了什么,长姐应该不知道吧。

贤之回身支起小窗,细细地挽起璎珞,稀疏的风牵动着神思。“我想起一件东西,曾经你送我一本庭兰古琴谱,十分珍贵,据说市面上十不存一。你我都不会抚琴,长公主独爱琴,何不送给殿下聊表谢意?”

“长姐说的是。”道之盯着眼前烧得旺旺的熏炉,眼睛有些焦酸,扬手把药撇了进去,炉子噗地一下哧哧冒烟。“可是那谱子写的是男女相思之意,是我同贞儿那里讨的,想着长姐可以送给郑二郎,这个给殿下是不是不太合适?”

“这又如何?古谱易得,心意难寻,我瞧呐,正合适。”说完便起身出了门,一个闪身就没了影。

道之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长姐在卖什么关子,放下碗也踉踉跄跄跟了出去。

贤之不理她,转身迈进了书房,牵起衣袖翻阅,道之亦步亦趋殷勤掌灯。贤之看得认真,道之也不敢吭声,灯火晃眼,只能踮起脚尖张望着。

“你闪远些,小心灯油。”

“贤娘子!”柯阿姆气喘吁吁,“前头人回话,隽郎君来了,说是特地去了趟医馆,叫来了王医正和女博士。”

“嗯,来得正好,快请进来,给幺娘开双份药!”

隽郎是守礼君子,只立在窗外并未入内。柯姆放下了纱帐,只留了女博士在内问诊,悄悄看了一眼贤之,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今日不宜见面,就隔着说说话吧。”贤之点点头,抚着手里的琴谱,抬头看了看烛火掩映下的背影,轻咳了一声。

幺娘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啧啧,你俩可真肉麻,需要我现在就打新婿吗?趁我无力,免得他受伤。”

姊妹间喃喃说着体己话,郑隽不便站在窗前了。

女博士诊完了脉,和王医正讨论着脉案。贤之不搭幺娘的腔,请人进了书房,叫人摆好笔墨,细细询问。

郑隽一心牵挂的人不便见面,好在两姐妹都平安无事。衡之派常戒风风火火去寺庙里请豫瑛,今日两家长辈都在布施,郑隽侍候左右,自请快马加鞭接了医正。辞了又辞、谢了又谢,系好风帽斗篷,正准备打道回府,听闻又有客至。只见门房小跑着推开大门,上了灯,牵着马踱到下马石,几个仆妇下了车,捧着贴着黄签的物什陆续进了门。

内侍笑着说明来意,竟是国公的钧旨,杨家令万般不敢怠慢,请贵客稍待。

“家令莫忙,奴奉了国公之令给娘子送东西来的。特意吩咐了不许惊动主家,烦请家令带路。”

道之正歪在床上发呆,不知在想什么心事。只听到一溜脚步声传来,耳生得很,连忙走到外间查看。仆妇们鱼贯而入,捧着拂尘的小内侍笑着行礼。

“奴奉国公之命给给二娘子压惊,无意唐突娘子了,特来赔罪。桂花红糖十匣,姜蜜五壶,当归枣糕十盒,软绸五匹,熏炉并银碳一担。”说完便指挥人放下东西,道之惊得目瞪口呆。“这儿还有一张笺给娘子。”

道之满脸通红指着一地的甜食补品气得磕磕巴巴,接过信笺,只见上面写着“上应月相,下应海潮。娘子不必自苦。”

笔锋所至,铁画银钩,道之渐渐平静了下来,不由得有些感慨,到底是夫子,承袭女帝血脉,此间气度非凡人能有。

“中官人替我多谢殿下,殿下心怀天地,是个广阔之人,是我唐突了。”

内侍见道之脸色和缓起来,悄悄上前递出了一对子母金兔,“殿下知道娘子是属兔的,特地叫人制的,子母相合扣在一起又是一个兔儿,精巧无比,请娘子挑一个留在身边赏玩。

好嘛,果然还是图穷匕见了,刚泛起的柔情转瞬即逝,道之开始怀疑自己做的决定是否理智,这顺杆爬的速度有些令人害怕。现下有求于人不好发作,只得随意挑了一个挂在裙上,扣在组璎上倒是能当个禁步。罢了,戴着吧。

“我很喜欢,多谢殿下。”

内侍见她收下了还挂上了身,十分欣喜,拜了再拜,回去复命了。

快马加鞭赶到国公府,内侍连珠炮似的回了话,从怀里取出琴谱。

“这是什么?”

“这是贤娘子代道娘子送的,贤娘子说妹妹不便起身,特地出来叫我转交给殿下。”

握着金兔,看着庭兰古曲,琮怀心中百转千回。行到这步,回头是真的来不及了。

“好,人都埋伏好了吗?”

内侍忙点头称是,“十拿九稳,万无一失”大内高手藏在深宅里简直是轻而易举,不过就是为了偷把刀和账册,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此行有功,领赏去吧。”

“上应月相,下应海潮”出自李时珍的《本草纲目》

第9章 图穷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