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很穷吗？”秋宝轩问完这个问题，涂周眨了眨眼。
穷啊，当然穷啊。爸妈去世那年，涂周才十岁，读小学四年级，一家三口只剩下一个孩子。爸妈两边都没什么亲戚，只好把涂周托付给了涂方，这么多年，兄弟俩全靠爹妈留下来那一点点遗产和涂方的打拼苟活着。
涂周不好意思地朝秋宝轩点点头。
“啧。”秋宝轩看起来有些不屑，示意涂周把他的手机拿过来，然后拨通了卢医生的电话。
卢医生敦厚的声音听着就很让人信任，大概率是个白发苍苍非常有经验的退休返聘院士：“是会痛一些，但是要坚持做哦，不然肌肉真的会萎缩啊，别怕痛，但是也别太过分了，等下伤口撕裂了就不好了。”
看秋宝轩的表情，涂周有几个瞬间觉得他是真的想把私人医生开除了。
太可怕了，在有钱人家里工作如履薄冰，一个不注意，下一秒就会被开除，哪有什么生活保障。涂周在心里叹了口气，还好他只做一个暑假，要不然，这钱拿得多不安稳呐。
在涂周的友好督促下，秋宝轩先是锻炼痛得要死的右腿，再活动活动即将萎缩的左腿。涂周一口一个“天呐少爷，你的肌肉好像松了软了”“两条腿好像不一般粗了”的惊叫让秋宝轩怒目圆睁，吭哧吭哧地老老实实做复健。
最后，他满头大汗，瘫在复健床上气喘吁吁，犹如一条被淹死的鱼。
涂周也没想到就这小小的复健，能把秋宝轩累成这样，看来前些日子根本没有好好做复健。
秋宝轩休息了一会儿，撑起上半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不就是一样粗吗？”
涂周挠挠头。
“危，言，耸，听。”秋宝轩再次躺了下去。
秋宝轩躺了一会儿后说要休息了，让涂周回房间，吃晚饭的时候再来叫他。等涂周走了之后，秋宝轩拨通了Linda的电话。
“秋少有何吩咐？” Linda唯唯诺诺的语气里唯一的信息量是“快下班了可以放过我吗？”。
“啧，Linda姐，你什么时候能跟我Tracy姐一样专业？”
“清华女神Tracy和我这个专升本有啥好比的？还有一小时下班，少爷找Tracy好莫？”Linda委屈地问。
“你给我招的那个涂周……”秋宝轩幽幽地问。
“涂周？出啥事了？少爷可以忍一下吗，求您了，我真不想再招特助了，再招下去我hr位子都不保了……”Linda的神经绷起来了。
“你别紧张，我不换人。”秋宝轩叹了口气，“我就是来问一下，他家里什么经济条件啊？他好像很穷。”
“哦，这个啊，你放心吧，每个我招进来的人，你Linda姐都了如指掌。怎么，少爷要了解一下涂周背景？”
“嗯。”
“我找找哈……”Linda手握上了鼠标。
“你们这样真的不算侵犯**吗？”秋宝轩指尖一下下点着轮椅扶手。
“有点吧……但是……秋董事长就是这么要求的……接受不了可以另谋高就啊……诶，找着啦！”
“说来听听。”
“父母已经离世，涂周十岁的时候没的，亲人只有哥哥……我的妈呀，这也太惨了吧。”Linda的声音都弱了下去，“他哥就是涂方，在秋叶房地产那块儿做副总监，应该能月入上万，涂方的女朋友江南也在秋叶，房地产销售副经理，两个人工资差不多。”
“其实他俩工资应该还算可以，但是要养着涂周，养了差不多八年，哥嫂两个还要谈恋爱结婚，估计家里是比较拮据的。”Linda得出了结论，“少爷，是涂周找你要钱吗？你不必理会，正常的报销除外。我们这边工资直接打到他卡里，直到你那边不需要他了。”
秋宝轩沉默一阵，问：“他工资多少来着？”
“对特助这个岗老板比较大方，一个月一万，工作到他开学，也就是两个月不到，但是我们会给足两个月的工资，也就是两万。如果他提前离职，只能按天算每天300这样拿工资，如果是你这边要辞退他，就是一万块钱。”
“也不大方啊？”秋宝轩觉得很奇怪。
“咳咳，少爷，我每天.朝九晚六有时候还要加班的，工资比他还少……你把他辞了，我现在就去水云湾照顾你……”Linda幽怨地说。
“……牛逼。”秋宝轩挂断了电话。
没想到真的有人可以穷到这种程度。秋宝轩定定地看着远处的湖水慢慢被斜阳染成橘色，波光粼粼层层荡漾开，心里有些难言的堵。
不过，从涂周的外表，真的看不出他出身于这样的家境。只能说他不是富哥，身上都是很普通但干净整齐的基础款百搭t恤和长裤，没什么名牌，不过他的脸和气质，能让人从人群中一眼看到，如果穿上西装，估计也是很矜贵的小公子，根本看不出他的家境。
聂小林也是这样，英俊的外表，和一个让人喘不过气的贫穷家庭。以前他会为聂小林的穷暗暗着急，不停给他转钱当奖金，以至于身边人都在叫他别对下人这么好，好过头了，报应就来了。
他睡前又打开了涂周的朋友圈，海上的1900和一片空白。算了。
涂周回到房间之后，点开了秋宝轩的微信。头像是海上的一叶扁舟，朋友圈背景也是大海，朋友圈倒是挺丰富的。
想打人。（1天前）评论：本就拥挤的家里又要多一个人[发怒.jpg]
涂周笑了出来。他继续往下翻。
谢谢川哥千里送好酒，但是腿断了小卢不让我喝[白眼.jpg]（3天前）
今天有天哥带我上分，看他原皮感觉很可怜，想送他皮肤被拒了？！（10天前）
基本上每隔几天就有一条吐槽，涂周继续往下划，刷到了秋宝轩骨折的那一天。
倒霉的整整一天。。。「图片」（两个月前）
可怜孩子腿上全是绷带，估计刚从手术室出来。涂周退出微信，把电影找回来继续看。
饭点到了，涂周很自觉地给秋宝轩发了条微信：吃晚饭了少爷。
等了一会儿，秋宝轩没有回复，可能还在睡觉，涂周就播了电话过去，响了一阵，电话接通了，秋宝轩迷迷糊糊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啥？”涂周很努力但听不清。
“上来……”秋宝轩眼睛都睁不开，顽强地与睡意对抗着重复了一遍。
“好的少爷。”
为了快点上去，涂周走了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四楼，快步走进了秋宝轩的卧室。
窗帘没拉，外面天已经黑透了，能看见远处繁华街市华灯初上，房间里很昏暗，怕灯光刺眼，涂周借着外面的霓虹灯镁光灯轻轻走向房间中央的大床。
“少爷，醒醒，该起床吃饭了。”涂周弯下腰，看着秋宝轩熟睡的面庞。乖得像个小猫。
秋宝轩哼了一声，但是睁不开眼。涂周看这情况，像是睡得已经醉了，他以前也试过午觉睡得怎么都起不来的情况，于是很有耐心地摇着秋宝轩的手臂，试图唤醒他。
秋宝轩感觉到身体沉入海底，而意识朦胧地在海面飘忽不定，他在水下朦朦胧胧地听见有人喊着他的名字。这个声音并没有让他感到安心，却有着神奇的吸引力，让他想冲出海面像他靠近。
“秋宝轩，你终于醒了！”涂周松了口气，“你睡晕了！”
秋宝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涂周把他扶起来坐到轮椅上的时候，他终于清醒了点儿。
吃过晚饭之后，涂周问秋宝轩要不要推着他去转一圈，被拒绝了，于是晚上又可以闲下来瘫在房间里。
回房间之前，王妈悄悄地对涂周说：“小周，我看你挺合适的，少爷他好像没以前那么阴森森了，精神状态好多了。”
涂周笑得甜甜的：“好呀。”
躺在床上，微信突然弹出来一条新消息。
XUAN：[转账]
奖金！？涂周一下子蹦起来，哆哆嗦嗦地点开微信。老天爷，你是我的爷……这么快……就有了……
一千元。涂周手机都要拿不稳了。
Pierre：少爷，给我的？
Pierre：[电击石化.jpg]
XUAN：1
Pierre：谢谢谢谢谢谢老板！！
涂周乐呵呵地收了钱，喜滋滋地给涂方发信息。
Pierre：哥你以后不用给我钱了！
GeorgeF：行了知道你在秋家过得很好了！！
秋宝轩心情很好地关掉手机登陆游戏账号。
天天开心果然在线，一看他上线就邀请了他。
“秋少爷上线了？最近心情不错啊？”
“对啊，要不要送你个皮肤？小原皮？”秋宝轩甚至还有心情开麦。
“你看我啥时候给这个游戏花过钱？”萧天不屑地说，“走，开一把。”
一整把下来都是顺风局，没碰到猪队友，两个人聊着聊着，萧天突然问：“你爸是不是给你找了个小美男？”
“你咋知道？”秋宝轩有点意外的是，他咋知道涂周貌美如花。
“我二哥说的，他说他有你们公司hr的人脉。”
“Linda姐？那她太有实力了吧。”秋宝轩由衷地感叹，以专升本的学历手握各大资本家公子的人脉，也就Linda姐一人了吧。
“她长得是真美，我都佩服，一下班就各种应酬，努力得很呢。”
……合着工资低只是在秋叶的工资低？？秋宝轩服了。
“怎么样？美男子美不美？”一直没开口的刘家小少爷问。
“长得是真帅啊，比你最近包的那个小男模帅多了。”秋宝轩嘚瑟地说。刘少君喜欢男人，这不是什么秘密。
“我可没打他主意。”
“放屁。”萧天呸了一声，“少君，你啥时候能改掉给男人花钱的毛病？”
“你懂什么？我是两个人里有钱的那个，当然应该我出钱。”
“哎，好可怜，没钱都没人爱我们。”萧天说。
“我下了。”秋宝轩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诶？这就破防了？”萧天叹了口气。
秋宝轩把手机摔到地板上，心里又开始烦躁起来，但是依然很细心地把手机砸到了地毯上，泄气地躺了下来。两秒钟后，他费劲地把手机捡了回来，拨通了涂周的电话。
“怎么了少爷？”涂周的愉悦的声音传来。
“上来帮我捡手机！”秋宝轩火大，没等涂周回应就把电话挂了，“咚”的一声砸回原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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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一定是精神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