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作文网!手机版

您的位置 : 作文网 > 军事 > 聘狸奴 > 第9章 再拜恩师夜访空谷

第9章 再拜恩师夜访空谷

只是,岑松月心不在焉的,似乎没有注意听占风碏讲的是什么,双手不由得紧紧抓住衣角,仔细在脑海里回想当时发生的事情——心境里会出现自己最害怕的事物,无非是鬼怪或者是自己做孤魂野鬼的那段辛酸日子,还有别的对他来说可怕的东西?绞尽脑汁地想了一番,无果,遂放弃了。手又背到身后去,几根手指勾连到一块儿,一会儿望望天,一会儿盯着脚尖撒癔症······

就这样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直到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才回过神来。恍惚间,他只看到常笑对他使了个眼神,嘴唇翕动,看嘴型应该是在说“好”。于是他记起之前常笑叮嘱的,轻微地挑了挑眉梢,道出一个字:“好。”

顿时,全场哗然!

岑松月不解,扫视着众人,正巧迎上占风碏的目光,那双饱经风霜的眼似乎已经看透了太多东西,容纳万千事物,如一艘满载星河的船似的亮着,岑松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将目光转向常笑。常笑站在他的右侧,轻轻说道:“你刚刚没有认真听他在讲什么吗?”

岑松月摇摇头:“烦请你告诉我,他刚刚讲了什么?”

“你刚才只是收了个徒弟而已。”占风碏在一旁打趣道。

岑松月错愕得两条眉毛都滑向额间三分,小心询问道:“你们······搞错了吧?我不能的······”

只见占风碏踱步走到常笑身边,对常笑耳语道:“这话跟上一次有什么区别?我看错不了!”

常笑冷静回道:“······我不想验。”

岑松月无端地有些尴尬,一个人杵在那儿,不知何时常笑已然绕到他身后,轻声道:“师尊,回家吧?”

家?

什么是家?

记忆里连夜雨忽逢蔽棚,免着一身湿寒,那不算家吧。

他向来居无定所,他只记得自己是个孤魂野鬼。

他没有家。

“师尊?师尊?发什么愣啊?”

岑松月愣了几秒,意识到这句“师尊”是在喊自己,于是回神道:“好,走吧。”

回到住所已是傍晚,夕阳漫过斜山,晕染着不系舟下的莲和水。岑松月踏上桥头,犹豫了片刻,终于道:“你拜我为师干什么?我不能教你什么东西的。”

常笑狡黠地勾起嘴角,道:“谁说师父一定要比徒弟厉害的,我也可以教师父啊。”

岑松月恍然笑道:“那是不是弄反了,我该叫你师尊才对。”

孰料常笑忽然驻足,引得岑松月回首,走到他身边,一顿“望闻问切”。常笑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或者说像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般死寂,眼神恍惚地趴在桥边栏杆上。他手心攥得很紧,像攥着一颗心。

岑松月觉得奇怪,索性和他一道趴在桥边,道:“恩公是有什么心事吗?可以讲出来,我在听。”

常笑扭头趴在胳膊上,盯着那人,无言良久,最后一松手,一枚银白色的戒指滑落手心,翻了几番,跌入桥下湍急的河流中,不见影踪。岑松月兀自注视着那落水处,连水花都没溅起一滴。

“你会觉得荒唐吗?”

“什么荒唐?”

“你可以再叫我恩公,但是我想······我想叫你师尊。”

岑松月笑道:“我的名字都是恩公给的,恩公爱怎么喊就怎么喊。”

常笑恍惚了一瞬,笑着说了句“好”。

夜里用过晚膳,有小子来收走残羹,岑松月拾级而上,离开小院,意欲寻找常笑,却迎着脚背撞上一只黑猫,此猫膘肥体壮,皮毛光滑发亮,金瞳中只剩一线,四爪堪堪钳住岑松月的鞋履和衣摆,做碰瓷状,竟活脱脱是一只醉猫。岑松月忒也无奈,委身将它抱在怀里,自言自语道:“猫儿啊猫儿,你有看到我恩公吗?”猫的瞳仁涣散,似乎下一秒就要打一个酒嗝。“好吧,那你要是看到他,烦请你告诉他,我在找他。”说罢将猫带进自己的屋舍,为它盖上一床被子,便出门了。

此时天际出现一枚钩月,周遭星子兀自闪烁着,岑松月的心事忽然如潮水般涌上来,索性就地坐下,一一细数。他摊开手心,仔细抚摸着,触不到半点纹路——人的手心都各有两道沟壑,然而鬼的手心却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细腻光滑,没有温度。阴间的簿子上未著他生平半个字,在这寸步难行的阳间,他该何去何从?

愁绪四起。

在他的印象里,留在人间的鬼都是爱去害人的,长相也歪瓜裂枣,一般人还看不见,便给足了人坏印象,人间流传着各式各样的关于鬼的故事,多数使人不寒而栗,敬而远之。

而今自己做了鬼,便明了:鬼哪会管那么多闲事儿?

思及此,他的脚上传来一阵酥麻之感,借着一旁的灯火方才看清原来是搬家的蚂蚁,吓得他赶忙站起身来抖擞衣摆,原地跺脚。忽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辨此声应该是在下楼,岑松月轻声呼喊道:“常笑!是你吗?”

无人应答。

岑松月狐疑着走向下楼的通道前,仔细确认了一番,心下道:恩公应该不会跟我玩这种无聊的把戏,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作祟。便跟了上去。

岑松月轻脚走过木桥,那人在远处驻足,点了一盏灯,远看身影模糊,身量不超过五尺,披着一袭黑袍,完全看不清面容。便连歇也没歇,那人很快又遁入草丛后,岑松月犹豫了一会儿,黑暗裹挟着夜风将他发丝吹散,片刻后,他决定迈出这一步。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骇得岑松月惊叫一声。来人正是常笑,他将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岑松月方才定下心来,便接过他手里的灯笼,问道:“恩公这是去哪儿了?”

“占风碏那老头儿找我有事,耽误了时辰,让师尊担心了。”说罢往前路探头张望,问道:“夜里来者不善,师尊要多加小心,不如咱们跟上去一探究竟。”

“算了,那人应该跑远了,早些······”

“师尊,”黑暗中看不清常笑的脸,只听他悠然道,“我很好奇那人是谁。”说罢,便牵起岑松月的手往前走去。

岑松月往前一倾,迈开步子颇为无奈道:“没······没锁门呢!”

前面那人许是觉得无人缀上,便无所忌惮、头也不回,一股脑往密林深处钻。一路尾随至此,岑松月本来悬着的心忽然紧了紧,胸口处传来剧烈绞痛,当即痛呼出声。他捧住胸口,迎上常笑的双臂,堪堪被扶住了。

“你怎么了?”

“无碍,我们可能已经暴露了。”说罢,岑松月靠着一棵坚实的树干坐下,借着草丛窥视着目标。此时天将亮了,依稀能看见那人走得很远,转眼便要消失在密林深处,两人估摸着并未暴露,便又果断追了上去。

也不知行了多久,天光大亮,那人来到一个天堑山崖之下,从狭窄的石缝中钻了进去。岑松月抬头遥望那处,倒是个修仙的好去处——山中大雾弥漫,绿树环合,山崖下有一小潭,其水尤清,中有草亭,蝶舞花间,相映成趣,周遭幽静如世外桃源,让人心生流连忘返之意。

二人来到跟前,仔细打量着这处秘境,原来那石缝后竟是一个洞穴,堪堪能容一人通过,穴中竟不知被何人凿出台阶,一直通往山崖之底,只在穴口处有光,黑暗的环境让人无端地胆寒。

岑松月掂了掂手里的灯笼,复又点燃,道:“恩公,进去吗?”

常笑点点头道:“师尊小心,我殿后。”

踏入洞穴的岑松月心头浮现起一丝怪异之感,他低头紧盯着脚尖,一步步走下台阶,却在此时忽然驻足!

他背对着身后那人,冷汗倏然冒出,于是发问道:“你今天在桥上扔掉的东西是什么?”

常笑在黑暗中回答道:“师尊问这个做什么?”

“无妨,只是好奇。”

“师尊好奇的东西,未免太多了。”

忽然,又如方才在密林中的绞痛顿时袭来!岑松月紧紧抓住衣襟,骇然奔走。隐没在黑暗中的人似乎就此消失,发觉身后并未传来脚步声,他才慢下步子,心下不好道:“中计了。”

便又想:常笑会使明兽,根本无需提灯。刚才那人究竟是谁?

就在他思忖的时候,他所处之地忽然通明亮彻,只见周遭依旧是石壁,粗陋的石阶上方乃是一口冰棺,周围散发着凛然的雾气,他心下骇道:“阿弥陀佛······我莫不是误闯了什么人的墓室?”他鬼使神差走上前去,意欲端详这位“墓主人”,隔着冰棺,看不清里面人的面容,只能判断这家伙的身体保存地相当完好,像是活人,只怕马上就能坐起来跟他喝两杯。

就在这时,胸膛下的痛感席卷而来!他当即瘫倒在地,死命地捂住胸口,额头上冷汗直冒,心说:我该不会要交代在这儿吧?

·

常笑醒了,揉了揉宿醉后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脑子里蹦出一句话:“师尊呢?!我怎么会在师尊的房间里?”于是一个箭步冲出房门,拟了个阵法,唤出觅兽,那小兽着地就跑,常笑化作原形,紧跟其后。

越是往目的地靠近他越是心急如焚,看这个方向,是那个地方错不了了,于是收了觅兽,化作人形,纵身跃去。

此时正值晌午,烈日当空,空谷中传来一声呼喊:“师尊!”

岑松月坐在阴凉的所在,手里拿着一柄荷叶遮光,闻声立马起身张望,只见眼前那人一身黑衣,束起腰封来显得腰细腿长,头上马尾随着身子一倾一顿,正扒拉开齐人膝盖高的杂草野花,惊走其中飞虫,一路小跑着扑将进他怀中,害的岑松月险些没搂住。

“师尊害我好找。”常笑苦笑着,抻开岑松月的双臂,扶着他的肩头转了一圈,又摊开他的手心。

岑松月立马攥紧拳头背到身后,往后退了几步,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

“让我看你受伤没有!”说罢,不由分说地拽过他的手,荷叶松落在脚边。只一眼,常笑顿时如遭雷击!只见那双手满是灼烧的痕迹,伤口皴裂皮开肉绽,惨不忍睹。“这是怎么回事?身上还有其他伤没有?”便又翻来覆去地看,发现他衣服也烧坏了几处。

岑松月低下头,轻声道:“我好像,变成真正的鬼了。”

半月更,好多bug,跪了

第9章 再拜恩师夜访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