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能见一面吗？】
果然。
谢矜吐出一口气，心脏轻轻落下。怎么可能会有不收取任何报酬的金主。
接着又是一笔数额巨大的转账。
【别走歪路。】虚伪。
谢矜又想笑。那种隔着屏幕的冷笑。
早在对方第一次成为他的榜一，谢矜就点开主页看过。
IP地址相同。两人同市。
他们约在谢矜只隐隐约约在权贵出身同学口中听过的高级山庄见面。
正好是个下雪天。谢矜进不去山庄里面，选了一家山脚咖啡馆落座等人。单向玻璃，看不到里面。
他故意找了靠窗位置，视线极佳，稍有不对方便原地消失。
信息才发出去一会，门口停了一辆银黑色豪车，侍应生打伞迎了上去。
谢矜顺手执起搅拌棒，借着咖啡状若不经意看去。
男人身形比例优越，枪灰色大衣，周身带着优雅且从容的成熟气质。
谢矜没说自己在哪坐着。
可那人简单一扫，就锁定了谢矜的方向，径直向他走来，伸出手：“我叫陆珩。”
谢矜呆了一下。
以他们之间浅薄的卖色关系，到了暴露真实姓名的程度吗？
陆珩一直以来对他很好，出手大方，也不会指定衣服姿势为难他。
就算不做擦边了，谢矜也不想得罪这位金主。
他犹豫几秒，将手心放了进去。
“谢矜”。
吐出名字的那一刻，谢矜整个人像在大庭广众被剥开一层。
仿佛他现在在咖啡馆没有好好穿着毛衣，而是正对着白炽灯镜子摆弄拍摄。
指腹相触，陆珩略带讶异看他一眼，低声不疾不徐安慰谢矜：“很好听的名字，别紧张。”
声音温和朗润。
谢矜反应过来，或许陆珩只是要和他礼节性握手。
他却将陆珩当成对他有所图的、见面就要上手的金主。
陆珩领他进了温泉。
这边场所都走的会员定制路线。每一个温泉都属于顾客私人空间。侍应生训练有素，绝不让客人有任何一丝不适。
谢矜目光略过每一处不显山露水的高级装潢，以及让人咋舌的价目单。
才踏入没多久，他便领会到富人阶层的纸醉金迷。
陆珩和他，绝对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内心有了决断。
索性一次性付清吧。
温泉雾气缭绕，不知道用了什么香氛，像极了雨后树林，给谢矜的感觉和陆珩本人非常接近。
他还在思考怎样直入主题，就不小心滑倒，摔进陆珩怀中。
谢矜浴巾下什么都没穿。
陆珩不动声色帮他合拢，移开视线。
谢矜捉住他欲退的指尖，挽留：“您不喜欢？”浴巾松垮，露出少年半个圆润肩头。
他连锁骨都是好看的。谢矜曾突发奇想拍了他穿粉色毛衣的上半身，第二天直接成了平台热门。他的后台里面更是塞满了各种**交易的邀请。
一次次收到污言秽语的私信，谢矜模模糊糊知晓，他的这具身体，是很多人追逐渴望的东西。
可陆珩不看他。像在躲什么脏东西。
谢矜轻轻松开手。
“我很喜欢你，谢矜。”陆珩失笑，吻了他额头。
谢矜成长期没有得到过爱抚，不知道亲吻额头更像长辈对待孩子。
他就这样轻松被吻定住。后半段温泉和晚餐都乖得不行。
陆珩的母亲和谢矜生母有旧。谢母当年为爱情私奔生子，没想到错付真心，遇见烂人。烂人为钱出卖了谢母，孩子也并不想要。谢母伤透了心，不再反抗回去联姻。她回去的那一日，孩子被秘密送走。
两年前谢母出车祸，弥留之际说出这桩遗憾，拜托陆珩母亲，千万找到那个孩子。
陆珩发现谢矜时，发现他已经因为金钱问题，在网上做了一段时间擦边主播。
调查的资料详尽全面，陆珩不难看出隐藏在谢矜清冷外表之下的纤细敏感、孤高厌世。
他不能贸然出现，会打击到这个孩子脆弱自尊。
于是陆珩悄悄注册了一个账号关注谢矜，方便金钱资助，万一出现纰漏可以替他收尾。好在谢矜很有分寸，**保护做得滴水不漏。
陆珩有时候觉得养了个只用定期打钱、非常省心的电子宠物。
直到谢矜那个账号冷不丁宣布停更。
陆珩才知道，不管是什么，只要养了，主人总会不由自主上心。
怕他年纪小，经不住诱惑，被有心人骗到床上，从网上擦边走到现实卖身。
他知道谢矜外形条件多么优越。
谢矜扑向他的时候，陆珩很快移开视线。不过惊鸿一瞥，仍记得少年腿肉匀称雪白，手上那把腰的触感温热柔韧。
……
陆珩坐在谢矜床边，回过神时，手指已快要碰到他嘴唇。他顿住，转而替谢矜盖好被子。
卧室门轻轻合上，谢矜睁开双眼。黑白分明，毫无睡意。
温泉会面像场太完美的幻梦。
陆珩看他喜欢，将房间延迟到了五天又五天。谢矜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可就快过年了。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陆珩真的在山庄陪他过了年。
第二天递来一个红包：“压岁钱。”
谢矜隔着红包摸了摸，很薄，大概是卡之类的。
“谢谢您。”
这些天陆珩将他脸上养出了一些肉。整个人看起来精致如玉，像娇养起来的小少爷。
“和我回家吗？”
这是陆珩的第一次错误。
谢矜眼里闪过迷茫错愕与怀疑，还是点头：“好。”
明知小孩把感激仰慕与爱意混同。
陆珩却没有挑破，这是他的第二次错误。
他带谢矜回出租屋收东西。
谢矜东西很少，唯一值得整理的就是那些拍照用具。
他停下擦边没过多久，温泉一行后，倒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在陆珩面前收拾这些，谢矜心中升起一种巨大的羞惭。尽管他很想否认这一点。
陆珩捕捉到谢矜的不自在，避重就轻夸他：“你很会拍照片。”
“以后有没有兴趣做摄影？”
谢矜耳边轰得一下炸开。
陆珩夸他拍的照片。他一定仔细看过那些照片。
谢矜私底下发出去的“福利”，比平台上更大尺度一些。那些薄若蝉翼的情趣衣物，以及刻意引导暗示的动作……
这个瞬间，谢矜对着纯黑头像的想象和疑问都变得无比具象——陆珩收到照片以后，也会点开看的吗？
表面上正人君子，实际上看他照片又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少年背对着陆珩，蹲在地上不动，耳垂红到滴血。
好在桌上摆着金鱼。陆珩打开窗，让风吹进来。他自然而然转换话题：“你喜欢养鱼？”
家里只剩下一个人，谢矜有时感觉寂寞。在菜市场买了条草金，他时常想不起来喂食，鱼在水中格外伶仃。
谢矜这才抬头：“因为它安静。”
鱼总是安静游动在水中，就算要死，也只是安静翻肚皮。
风将沉寂多日的空气吹动，室内气氛显得松快起来。
他应该心照不宣进行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揭过那段令彼此沉默的插曲。
可谢矜不。
“陆先生，我成年了。”他雪白肌肤上染着一层薄红，清绝眉眼因此格外生动。
“您想怎样，都可以的。”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