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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苍松岭上,晨雾尚未散去,淡淡的白纱般的雾气弥漫在山岭之间。山间松涛阵阵,松针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几只雀鸟盘旋飞过,山岭的静谧与自然的生机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冷的松木香气,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苍翠和宁静之中。

程青澜站在山路的一角,目光远远望向苍松岭的入口。她一身素雅的青色长袍,衣襟处用黑色丝线精细刺绣出简单的竹叶纹,腰间束着一条细长的白玉腰带,挂着一柄剑。剑鞘古朴,银饰暗纹与她的佩饰相得益彰。她的发髻高高束起,簪子简单利落,仅有一支玉簪点缀,整个人显得利落而不失庄重。衣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整个人融入这片松林的清幽之中。

不远处,萧云峥缓缓从雾气中现身。他的身形高大,身着一袭墨色的长袍,袍角绣着极为低调的暗纹,随着他步伐的起伏隐隐闪现出繁复的图案。衣袍下摆微微拂过地面,但他步履轻盈,给人一种潇洒而不失从容的气质。萧云峥的腰间斜挂着一柄长剑,剑柄上的古铜色包裹着微微褪色的纹饰,透露出他久经沙场的沉稳与老练。他的发用银色发带高束,随着微风散落的几缕发丝为他本就清冷的气质平添了一丝飘逸。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目光穿过晨雾,静静地锁住对方的身影。青澜微微一笑,眉宇间依然保持着冷静与坚定,但心中却隐隐涌起了一种久违的安心。

“你来得早。”萧云峥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倒是你,行踪总是如这山间的雾气般难以捉摸。”青澜轻轻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萧云峥淡笑,微微点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仿佛想要从她的神情中读出些什么。清晨的阳光透过松林的缝隙洒在两人的衣袍上,光影交织,似乎为这片宁静的相会增添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默契。

两人稍作寒暄后,便不再多言,朝着玄隐宗的方向继续前行。苍松岭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高大的松木洒在山路上,脚下的石阶被光线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微光。

一路上,他们并肩而行,虽然偶尔交谈,但气氛却并不轻松。萧云峥神情冷峻,他时不时地环顾四周,仿佛在警觉着什么。程青澜则沉默地跟随在他身旁,虽然她心中有着无数疑问,却不想此时打破这份微妙的平衡。

当他们接近玄隐宗地界时,周围的景象逐渐发生了变化。先前的松林逐渐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低矮的树林,树木枝干扭曲,叶片稀少,仿佛整个山谷在渐渐失去生机。四周的空气变得潮湿而沉闷,原本清新的山风也不知何时消失了,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几声孤鸟啼叫,给这片寂静的地带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息。

远处,一座巍峨的山门逐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玄隐宗的门楼高耸入云,气势恢宏,两侧的石狮栩栩如生,但它们的面容却被岁月风蚀得模糊不清。山门上悬挂着一块黑色的匾额,写着“玄隐宗”三个古拙有力的大字,只是字迹已然斑驳,似乎经历了无数风霜。门口没有一名弟子守卫,整个宗门显得异常安静,仿佛这里的时间都被凝固了一般。

萧云峥站在门口,凝神片刻,眉头微微蹙起,低声说道:“奇怪……这里跟我上次来时完全不同。”

青澜看了他一眼,心中生出疑虑:“你来过这里?”

萧云峥点了点头,神情愈发凝重:“曾经与玄隐宗有过短暂的接触。那时宗门虽不算繁华,但也不至于这般荒凉,弟子往来,井然有序。而如今……仿佛这里已经被废弃多年。”

青澜目光扫过周围,四周杂草丛生,石阶上遍布青苔,甚至有些地方已开始坍塌,仿佛整个宗门失去了生机。她心中生出一丝不安,问道:“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

萧云峥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清楚。我们小心为上。”

两人跨过山门,踏入了玄隐宗的地界。宗门内的景象更是让人心生寒意——宽阔的广场上,满是枯叶和碎石,几座石像歪斜倒塌,墙壁上爬满了藤蔓。整个宗门看起来死气沉沉,毫无生机。曾经的繁荣仿佛已成为了遥远的过往,而现在只剩下一片荒凉与诡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澜低声自语,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萧云峥的目光依旧凝重,他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低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已经来了,小心为上。”

当萧云峥与程青澜踏入玄隐宗的主殿前广场时,沉寂的宗门终于有了些许动静。一名身着灰袍的年轻弟子缓缓从殿堂旁的小径中走出,神色肃然。他微微颔首,客气而又谨慎地说道:“二位贵客远道而来,请随我入内,宗主早已在等候。”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心中存有疑虑,但此时显然别无选择,便随那名弟子朝着宗门的深处走去。一路上,玄隐宗的景象逐渐发生了变化。

初入宗门时那种荒凉与废弃的感觉似乎只限于外围,而越往宗门内部走,周围的景象便越发井然有序,仿佛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展现在他们面前。青澜忍不住微微皱眉,这与她方才所见的死寂截然不同,仿佛宗门的真正面貌被精心隐藏在表象之下。

在灰袍弟子的带领下,他们走入一片宽敞的庭院。庭院中的景色美轮美奂,繁花似锦,绿树成荫。几名弟子正在池塘边打理花草,水中游鱼悠然自得,旁边的亭台楼阁精致典雅,与之前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一扇无形的界限,将这片天地与外界隔离开来。

“这里可与我们刚才经过的废墟截然不同。”青澜低声说道,目光流连于眼前的景象。

萧云峥点了点头,目光中依旧带着几分疑惑:“看似一派平和,实则隐含玄机。这里的景象,太过美好,反倒让人觉得不对劲。”

弟子带领他们继续深入,越往里面走,建筑便愈发庄严肃穆。一座高大的石桥横跨一片幽静的湖水,桥下的湖面平静无波,清澈如镜,将天空和树影倒映得分毫不差。然而青澜却感到湖水的静谧背后仿佛隐藏着某种不安的气息,似乎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打破这一份虚假的宁静。

穿过石桥,弟子停在了一座大殿门前。大殿门庭高耸,雕梁画栋,庄严威武,门前悬挂着巨大的铜铃。弟子微微作揖道:“宗主在内堂恭候,请二位随我来。”

两人跟随他进入大殿,青澜的目光不自觉地在大殿内四处打量。殿内一片肃穆,墙壁上挂着玄隐宗历代宗主的画像,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几名身着长袍的弟子在殿内走动,个个神情严肃,目不斜视,仿佛对此处的每一条规矩都熟稔于心。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内堂时,青澜忽然感到周围的空气变得微妙起来。几名走动的弟子似乎在无意间流露出一丝紧张的神色,目光时不时扫过她与萧云峥。她心中升起一丝不安,隐隐感觉到这里的气氛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萧云峥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手轻轻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动作不动声色,眼神却始终保持着警觉。

最终,他们进入了内堂。宗主端坐在高台之上,须发皆白,神情威严。他的目光深邃,扫过萧云峥与程青澜,微微一笑:“二位远道而来,辛苦了。今日有幸见到故人之后,正是我玄隐宗的大幸。”

青澜与萧云峥同时拱手,恭敬地行礼。萧云峥略微行礼,语气恭敬:“宗主,近来江湖动荡,我不得不再次前来打扰,想向您打听一些重要的线索。”

宗主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一旁的青澜,声音略带试探:“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朋友,姓......陈。此行一同前来协助我。”萧云峥简单解释,宗主没有再追问。

片刻寒暄后,宗主突然压低声音:“萧公子,你今日到来,我本该好好款待,只是宗门近来并不太平,怕是无法全心待客。”

萧云峥眸光一闪:“宗主,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宗主叹了一口气:“玄隐宗内部有两派在内斗,一方坚持维持玄隐宗的独立,不与朝廷结盟;而另一方主张我们应该在这个动荡的局势中做出更多的选择,借助朝廷的力量增强宗门的地位。”

听到这话,青澜心中猛然一沉。正如她之前猜测的那样,玄隐宗的内部斗争远比表面上看起来复杂得多,而这场争斗,极有可能与遗诏有关。

萧云峥沉思片刻,问道:“宗主,您的立场如何?”

宗主沉默片刻,眉头紧锁:“我与我的师傅一样,坚持玄隐宗应当保持独立,遗诏一事我们也不应轻易涉足。但宗内的改革派弟子如今势力越来越大,我无法再完全控制局面。”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打破了内殿的寂静。几名弟子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面露惶恐:“宗主,改革派长老正在大殿集结,似乎要对您有所行动!”

青澜与萧云峥对视一眼,神情瞬间凝重。

“看来,这一切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萧云峥轻声说道。

宗主脸色微变,沉声道:“事情比我预想的来得更快。萧公子、陈姑娘,我恐怕无法再护得你们周全。”

萧云峥的目光变得冷冽,他低声对青澜道:“做好准备。”

青澜点了点头,握紧了佩剑,眼中燃起了冷静而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