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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程府的高墙耸立,院落中依旧一片静谧。青澜踏进家门的那一刻,仆从们便立即恭敬地迎上前来,带她前往书房。

书房外,几名仆役正低头候命,见到青澜,他们立刻肃立恭敬,推开厚重的木门。

“小姐,老爷在里面等着。”一名仆从小心翼翼地说道,语气中透出一丝忌惮。

青澜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进书房。里面的陈设一如既往地简朴而严肃,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书桌上摆满了各式文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程钧衡端坐在书案后,示意她在面前落座。他的眼神沉稳而冷峻,仿佛能洞察一切。

“父亲。”青澜行礼,随后在书案前恭敬地坐下。她知道,程钧衡从不会无故召唤她回来,每一次的谈话,背后总藏着更大的计划。

程钧衡抬眼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皱起:“青澜,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青澜心中一紧,沉默不语,等着父亲继续说下去。

“这次外出,你做得不错。”程钧衡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难得的满意,“太子殿下对你颇为青睐,最近朝中已经有传言,说太子殿下有意迎娶你为太子妃。”

青澜心头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安。太子殿下青睐于她?怎么会突然传出这样的消息?

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萧云峥的身影。“太子殿下?”她下意识地问道,心中充满困惑。

程钧衡微微点头,目光冷静而锐利:“不错,太子殿下传来消息,说你蕙质兰心,聪慧果敢。他对你十分满意,有求娶的意向,”

青澜心中更加迷惑。太子会对她表达如此“青睐”?难道萧云峥早已知晓她的身份?

“父亲,太子殿下,他……最近在京城露过面吗?”青澜试探性地问,试图弄清太子的真实情况。

程钧衡微微皱眉,摇了摇头:“自从太子殿下遇刺之后,殿下已经很久没有在朝堂露面了,但他的行动和决定从未停止。这段时间,他或许是化名行事,与外界接触较少。但这并不妨碍他传递信息给朝中大臣,甚至向我表露对你的赏识。”

青澜听到这话,心中更加困惑。萧云峥不是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吗?他又是怎么传递信息给朝中大臣的?

“父亲,为什么太子殿下会突然对我如此……重视?”她迟疑地问,内心充满了不解。

程钧衡冷冷一笑,目光中透着深沉的算计:“青澜,你在外行走,身边的贵人助你,你与太子在外的历练,恐怕正是他对你另眼相看的原因。而你的表现,显然让他看到了程家的潜力。”

青澜微微低下头,心中暗暗沉思。她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家族的一颗棋子,尽管与太子殿下同行,但她从未想过会被父亲如此安排,更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如此发展。

程钧衡见她沉默,神色也逐渐变得严肃:“你要明白,太子殿下的心意并不是轻易表露的。这对于程家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机会。你现在所做的每一步,都关乎程家的未来。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青澜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然:“父亲,我明白。”

程钧衡微微点头,满意地看着她:“你先休息一日,接下来的安排不必急。等到你们约定的时间到了之后,继续在江湖中历练,这将是你与太子拉近关系的机会。”

“去看看你的姐姐,她在等你呢。”程钧衡忽然不经意地提到,语气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埋头处理案卷的他并未抬眼看她,但这句看似随意的话,却让青澜心头一震。

青澜缓缓起身,行礼告退。离开书房时,她的心中依旧充满了疑惑与不安。程钧衡的计划虽然看似精密,但其中充满了太多未知与危险。尤其是她与萧云峥的关系,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刻,她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静下心来理清所有的思绪。

青澜的房间简洁而精致。里面的家具并不多,靠窗的书桌上摆放着几本武学典籍和一把雕刻精美的短剑,剑刃微微露出,反射着冷冽的光芒。 房间内也没用多余的装饰,仅有一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泼墨山水画,笔触略有些生硬,可见作者是一名初学者。房间中唯一柔和的是窗台上一盆青翠的兰花,几片叶子静静垂下,带着几分顽强的生机,在黑暗的背景下孤独却坚韧地存在着。

程青珩缓缓起身,迎向青澜,笑容如同她一贯的温婉。她身形纤细,身着一袭淡雅的月白色罗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她的面容清丽秀雅,肤如凝脂,双眉如远山,目如秋水,带着天生的恬静与柔和。黑色的发丝高高挽起,发间点缀着几朵素雅的珠花,尽显端庄大气,却不失亲和。她的每一个举止都透着从容与优雅,仿佛无论身处何地,都能让人感到平静和安宁。

程青珩的笑容温柔如水,她走向青澜,轻轻扶住她的手,目光中带着一丝关切与熟稔的依恋:“青澜,辛苦了,父亲交代了些什么?你看起来有些疲惫,先歇息一会吧。”

她的声音轻柔低缓,如同一缕春风,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温暖和安抚。

“没什么,说我做得很好。”青澜默默道,“姐姐你知道......婚约的事情吗?”

程青珩轻轻拍了拍青澜的手,带着柔和的微笑,但她的眉头却微微皱起,显露出一丝忧虑。她没有立刻回答青澜的问题,而是牵着她走到一旁的椅子前,示意她坐下。她自己也缓缓坐下,动作如水般自然优雅。

“婚约的事情……”程青珩轻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透出几分复杂的情感,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父亲提过这件事,但没有明确说什么。只说太子对你十分青睐,未来或许会有这样的安排。”

青澜听了这番话,心中一紧。她本以为自己与萧云峥的关系在江湖中已经逐渐明朗,却没想到竟会在家中听到如此消息。她一时间感到无措,不明白事情是如何发展的。

“太子……我甚至不确定他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青澜低声道,语气中透着不安与疑惑。

程青珩轻轻捏了捏青澜的手,安抚道:“青澜,不管事情如何发展,父亲已经认定你与太子的婚事是最佳的出路。这是家族的安排,虽难以摆脱,但也不一定是最坏的结果。”

青澜微微抬起头,看向姐姐,心中更是充满了迷茫。她还没有从与萧云峥的相处中理清自己的感情,现在竟被突然推向太子的婚事,她觉得一切都来得太快,太不可控。

正当她们陷入沉思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大姐姐,三姐姐,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程青霓那带着一丝妩媚的声音,宛如一缕温柔的风拂过窗棂。还没等回应,门已经悄然打开,程青霓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她的身姿轻盈,步履如莲,身上那件桃红色的罗裙在灯光下微微泛着光泽,随着她的步伐,裙摆轻轻摆动,宛如一朵在微风中绽放的花朵。

程青霓的容貌精致绝伦,一张脸宛如精心雕琢的玉器般完美无瑕。她的眉眼弯弯,眼角微微上挑,似含情脉脉,透着一股天生的妩媚与娇俏。红唇如点绛般,唇角微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黑亮的发丝披散在肩头,发间点缀着几朵华贵的珠花,发丝柔顺如绸缎,随意地垂在她的肩上,平添了几分慵懒与魅惑。

“这是我特意做的点心,想着你们肯定饿了。”她笑语盈盈地将点心放在桌上,柔和的灯光映衬下,她的每个动作都显得优雅而从容,仿佛天生便懂得如何让人心生亲近,却又带着些许让人无法捉摸的深意。

正当程青霓落座了,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相比程青霓的妩媚嗓音,这敲门声显得格外拘谨且带着些许犹豫。

“二姐姐,大姐姐,我可以进来吗?”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是程青彤,程家最小的女儿。

“进来吧。”程青珩柔声应道。

门缓缓打开,程青彤走了进来。她的步伐不像程青霓那般轻盈婀娜,而是透着一股决然与沉稳,仿佛带着某种独特的力量。程青彤身着一件简单的青灰色长裙,裙摆到脚踝,不似其他姐妹那般华丽精致,甚至显得有些简朴。她的眉眼深邃,肤色较为暗沉,但五官轮廓清晰而立体,透着一股冷峻与坚毅。

与她冷冽的外表相反,程青彤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尤其是在面对自己的姐姐们时,她的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她没有程青霓的妩媚,也没有程青珩的温婉端庄,却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力量。

“这是从后厨带来的热汤。”程青彤走上前,将手中的陶碗放在桌上,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拘谨,却又不失真诚。她虽是最小的妹妹,却常常表现得比其他人更为沉稳内敛,似乎一直将家族的责任与期望背在肩上。

程青珩微微一笑:“青彤,这汤来得正好,我们正说着有些饿了呢。”

青彤点了点头,静静地在青澜身边坐下。

“说起来,大姐姐和二姐姐刚刚在聊什么呢?”程青霓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她笑得欢快,带着几分调皮,“有什么有趣的事也让我听听吧。二姐姐总是不在家,外面一定有不少精彩的见闻吧?”

青澜微微一笑,淡淡道:“没什么特别有趣的,只是认识了一个人,确实挺有意思的。”

程青霓眨了眨眼,眼中闪烁着一丝好奇与狡黠,她放下手中的点心,笑盈盈地看着青澜:“哦?二姐姐居然会说某个人有趣?这可真是稀奇。快告诉我们,那个人是江湖中的奇人异士,还是风度翩翩的侠士?”

青澜微微一笑,未置可否地说道:“只是一个偶然认识的朋友,算不上什么奇人。但他确实与众不同,见识广博,和他同行,倒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程青霓眼中的光芒更加亮了,她笑着靠近青澜:“哎呀,二姐姐,莫非是有什么特别的缘分?让我猜猜,这位‘有趣’的人,是不是长得极为俊朗?要不然,二姐姐可不会轻易称赞一个男人呢。”

青澜听到这话,不由得轻轻拍了一下程青霓的手臂,笑道:“你又胡说八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程青霓捂着嘴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调皮:“好好,不打趣你了。可二姐姐这次回来,我倒听说父亲很满意,还特别提到了一些事情呢。”

此时,程青彤坐在一旁,忽然插话道,神色略微严肃:“我听说,父亲听到了什么风声,关于你在外面的事情,姐姐你知道吗?”

青澜的笑容微微一僵,心中顿时一沉,连带着程青珩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她们都清楚,程钧衡绝非一个容易被轻易蒙混过去的人,他若有风声在耳,必定是牵涉到了关键的权谋之事。

“风声?”青澜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父亲没有具体提及什么事情。”

程青彤靠近了一些,目光紧紧盯着青澜,低声说道:“我听仆人们私下里说,父亲已经对太子和你的关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甚至有意安排你与太子更进一步。这次你外出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了太子的耳朵里,或许他已经有所表示。”

“太子?”青霓的神情立刻变得认真起来,“难道真的是太子殿下对你有了兴趣?父亲曾经和你提过这件事吗?”

青澜听到这里,心中愈发感到困惑。她本以为与萧云峥同行,只是江湖中的普通历练,却没想到背后竟牵扯到了太子。她不禁开始怀疑:太子真的知道她是谁吗?为何会突然对她青睐有加?而萧云峥的身份,更是让她心中迷雾重重。

程青珩一旁静静听着,柔声劝慰道:“青澜,无论父亲的安排如何,你要记住,你自己最清楚你心中所想。虽然你肩负着家族的责任,但也不能让别人完全掌控你的人生。至于太子,若他真的对你有意,你要学会自己做出判断,而不是单纯依赖父亲的期望。”

青澜沉默了片刻,眼神深邃,心中的疑问与压力交织。她知道,家族的压力迫在眉睫,而太子的态度更是云山雾罩,未有定论。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姐妹们,语气坚定:“不管前方的路如何,我都会走下去。但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弄清楚。”

程青霓见气氛有些沉重,便轻轻笑了笑,试图缓和:“好啦,今晚就不想那些烦心事了。我们好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了,来,多吃点点心,至少今晚让自己放松一些。”

程青彤也点了点头,声音稍稍放柔:“确实,走到哪一步,还要看你自己。可我们姐妹不管如何,都会支持你。”

青澜的心情渐渐平复,她看着姐妹们那各自不同,却同样关心她的眼神,心中一阵温暖。

她拿起桌上的点心,梅花酥轻轻一掰,细碎的酥皮如同岁月间悄然坠落的细尘,层层叠叠,却在一瞬间散开,仿佛从未紧密贴合过。每一片酥皮之间,暗藏着一丝酸甜,似浅浅的情谊,表面酥脆,却在咀嚼时悄无声息地渗透到心里。她们的手指偶尔相触,像是无意间的轻碰,却总能让彼此的呼吸在那瞬间稍稍一滞。那梅酱在酥皮的缝隙中若隐若现,仿佛那些不曾言说的秘密和牵绊,虽未曾挑明,却又无法忽视。

点心一块接一块地递过,几乎没有多余的停顿,仿佛谁该拿哪一块早已无须多言。每一口入口,酸甜变幻,仿佛她们彼此间那深藏不露的心思,一触即散,又无处不在。指尖的触碰轻如风过竹叶,然而,那层层叠叠的酥皮下,隐藏的东西远比表面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