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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三年的光阴匆匆而逝,那场突兀的灾难变成了人们不愿再揭开的伤疤。

全社会竭力地寻找根源,相关研究人员发现,遇难者的脑部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损害,这可能是受到某种波的影响,但是这种波究竟从何而来,依旧是一团迷雾。

苏念念的这三年,在缅怀父母的思念中度过,也在几近崩坏的社会中努力站稳脚跟。

父母离开后,苏念念转到了心理学专业,因为苏念念认为在现在这个百废待兴的时代,治疗人们的心理创伤是一份很有价值的工作。

苏念念也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个蓝眼的儒雅男人,同时又一遍一遍地质问自己这是否是一场梦,但是每次叩问内心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

苏念念坚信这不是一场梦,因为自己亲手摸过地狱的那张床,亲口与狱卒大哥说过话,并亲眼看过那两条灵动的小鱼。

“念念!听说A大的一个很有名的教授要来你们心理系开讲座!”许蓝心的大嗓门打断了正坐着发呆的苏念念。

“你不是文学系的吗?怎么关心起心理系的事了?”考虑到许蓝心的爱好之一就是看帅哥,苏念念猜测这个教授大概率长得不差。

果然,许蓝心说:“据说这个教授长得特别帅,跟歌手魏巡是同一款的!唉好念念,你就捎上我一块去看看吧,而且我也不是都为了自己,你想想看,你去参加这个讲座还能拓展一下专业知识面呢!”

苏念念想到魏巡那张烟熏妆的脸,不禁有些恶寒,想来这个教授应该并不长在大众的审美点上,也只有许蓝心之流才能欣赏。

在许蓝心的软磨硬泡下,苏念念最终妥协了。

一走进偌大的讲堂,苏念念和许蓝心便感受到了熙熙攘攘的氛围。她们来得并不算太迟,可前排早已座无虚席,因此许蓝心只能跟着苏念念恨恨地坐在了后排。

后排的视野受到限制,因此苏念念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男人跨着两条修长的腿走上了台。

顿时间,全场沸腾。

年轻的A大教授轻笑,然后款款地铺展开今天的讲座主题——灾难后人类的心理康复问题。

苏念念认真地听着教授讲述的内容,她认为这个年轻教授虽然有将颜值作为卖点的嫌疑,但是他的专业水平却是毋庸置疑的。

演讲完毕,主持人神神秘秘地说:“感谢季珞教授的精彩演讲!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十分喜爱季教授,那么今天,我也给大家准备了惊喜!”

全场暴鸣。

“季教授,可以请您随机地说一个座位号,然后我们请这位同学上台和您合张影吗?”

“当然可以,那就27排16号吧。”季珞说。

苏念念感受到许蓝心灼灼的目光,转过头去,她听到许蓝心缓缓地吟了一句话:“既生苏,何生许。苏念念!你被选中了!”许蓝心一边激动地鬼叫着,一边推搡着苏念念上台去。

从小到大,不论是抽奖还是刮刮乐,苏念念从来都不是那个幸运儿。今天,是苏念念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

迈着虚浮的脚步,感受着全场迷妹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苏念念渐渐地靠近那个年轻教授。

但从看清季教授容貌的那一刻起,苏念念便感受到自己的脑浆在翻滚,混沌得令自己无法思考。

面前的这位叫做季珞的A大教授穿着得体的正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边框眼睛,剑眉星目,颇为英气。长着这么一张脸,也怪不得无数的迷妹们将他当作偶像来崇拜。

可是,苏念念关注的点在于——他的容貌与狱卒大哥一模一样!

若是非要说出一些不同来,大概是季珞教授的眼眸是浓重的黑色,而狱卒大哥的眼眸是湛蓝的。

苏念念像一个牵线木偶一般完成了合照,在讲座散场之后,她一把抓住了季珞的衣角,瞪着他的眼睛直直地问:“你是不是狱卒大哥?”

“很抱歉同学,你认错人了。”季珞瞥了苏念念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我没有认错!三年前我们见过!”苏念念坚定地说。

“我该走了,你确实是认错人了。”说罢,季珞就提着电脑离开了。没有人发现季珞教授转头的那一瞬间眼角流转的蓝色。

回到宿舍,苏念念一遍又一遍地端详着合照中季珞的容貌,而他的容貌一遍又一遍地和记忆中的狱卒大哥重叠。

她渐渐地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季珞”二字变成了苏念念手机上的常用搜索词。

季珞的每一场讲座,苏念念都尽力抢到前排的座位,并且在讲座结束后,苏念念总是追着季珞问各种问题,企图抓住季珞的一些破绽。

只是令人失望的是,季珞已经避苏念念如蛇蝎,每次讲座结束,他就匆匆地收拾东西快步离开。有好些次,苏念念还未走到季珞的跟前,就已经看到季珞逃之夭夭的残影了。

苏念念有些丧气,她有些无奈地暗自思忖着,自己这辈子的第一次疯狂追星竟然栽在了季珞身上。

甚至连许蓝心也放肆地调侃:“念念啊,我真是没想到你对帅哥竟也有此执念!”

临近期末,苏念念忙于应付考试,因此暂时停下了追逐季珞的步伐。而季珞,习惯了每次讲座时都被苏念念灼灼的目光盯着,但陡然间那抹视线不见了踪影,季珞总是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失望的情绪。

公寓顶楼,季珞**着上身靠在浴池的沿边,硕大的鱼尾铺陈在水中,而季珞眼里的蓝色肆无忌惮地流转着。

季珞很清楚,自己与苏念念的相遇并非偶然,更大程度上是自己的刻意为之。

S大的心理学讲座上,从苏念念进入会议厅的那一刻开始,季珞就注意到了苏念念,本该是无意招惹,可季珞还是对着话筒说出了苏念念的座位号,让小女孩看到自己的容貌。

季珞不禁哂笑,觉得自己作为一条已历经漫长岁月的古老人鱼,在面对苏念念的时候,依旧幼稚得可笑。

季珞闭上了眼眸,人鱼优越的听觉让季珞能感受到大海的低鸣声,同时也让季珞回忆起那个与苏念念长相肖似的女孩……

结束了期末周,苏念念有气无力地瘫在床上,唯物主义的教育让苏念念不去相信一些怪力乱神,但是三年前的苏念念就已经坚信灵魂与地狱的存在,可如今季珞的出现似乎又在告诉苏念念——这个世界没有地狱,所以,你被骗了。

关键人物便是季珞。

可是,季珞贵为教授,而苏念念只是一介平平无奇的大学生,悬殊的社会地位差距让苏念念不能时时近距离地接触到季珞。

苏念念十分苦恼。这时,许蓝心的话给苏念念提供了新的思路:“念念,你打算考研吗?”

对!考研!如果能成为季珞的学生,那么朝夕相处之下必能找到真相!

“许蓝心,我爱你!”苏念念尖呼,徒留许蓝心的一脸懵逼。

研途漫漫,像每一个考研人一般,苏念念过上了披星戴月的日子。但即使如此,苏念念也没有落下过季珞的讲座。

每每讲座结束,苏念念依旧追着季珞跑,但是提问的内容已经从“你是不是狱卒大哥?”到“季教授,你收研究生有什么要求吗?”

季珞十分惊讶,他没有想到苏念念竟然起了做自己学生的念头。季珞望着苏念念圆圆的眼睛,笑了笑:“我收研究生嘛,没什么要求,就是希望她能矜持一些。”

说罢,季珞轻描淡写地挎着电脑包离开了。而苏念念则满脸通红地杵在原地。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季珞风雨无阻地一周举办三次讲座,连同事都调侃他:“季教授这段时间办讲座是勤了些,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季珞一笑而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同事的猜测是对的。

为了在未来导师面前刷刷脸,从而挖掘事件的真相,苏念念也很有骨气地坚持参加季珞的每一场讲座,有时候听烦了,她就拿出考研练习册,戴上耳机,旁若无人地刷起题来。

季珞不喜欢学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开小差,因此在发现苏念念三心二意时,他会故意说:“一排五座的同学,我看你求知若渴的样子,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

苏念念第一次被点名的时候有些懵逼,但她随即想到了考研专业课上的一些难题,便如数家珍一般尽数抛出。

季珞教授黑着脸答完,黑着脸让苏念念坐下。而苏念念,继续坦然地刷她的考研题。

有时候,善良的季教授会在讲座结束后塞给苏念念几本牛皮装订的练习册子。

“季教授,你这样做,不会被抓吧?”苏念念握着册子,竟有种握着烫手山芋的感觉。

“那你还我吧,我给其他同学。”季珞朝苏念念伸出骨节分明的手。

“既然你都是要给人的,那还是给我吧。”苏念念紧紧地护住练习册,匆匆地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