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霖：“…………？”
电梯门关闭后，他才反应过来：“不是，哥，他什么意思？”
谢敬生直起身体，对着镜子随意整理了下衣领和头发：“没听清。”
“他说我们大白天的，当着人的面玩腺体，不正经，丢了读书人的面儿。”宣霖听清了，他觉得匪夷所思，“他们眼睛聋了吧。”
“我们就是普普通通贴个隔离贴啊。”
……贴隔离贴很普通吗？
谢敬生没理会他，在电梯门打开后率先迈步，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宣霖跟在后面，还在嘀嘀咕咕着，耿耿于怀。但坐进车里后又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
“什么味道？”他系好安全带，往后一探头发现了几篮子甜橙，个头挺大，圆滚滚的，“哥，你买了好多甜橙，要去探望病人吗？”
谢敬生：“自己吃。”
这么多得吃到狗年马月？
宣霖觉得自己被敷衍了，但对方还在生气，他不好反怼，就转而攻击无辜的橙子。
他歪着身体从后面拿了一个，抛到半空接住，再闻闻，然后挑剔的说：“没有我的信息素好闻。”
谢敬生漆黑的眸子直视着前方，嗯了一声，说：“你分化那晚我不在，听说是甜橙味道，就买了些来闻闻。”
“…………”刚才还说是吃呢。
再说了，哪有这样大大咧咧的说想知道别人信息素是什么的。
宣霖的耳朵和脸有些发烧，他扭头看向驾驶座，恰好车子进入隧道，阴影笼罩住了整个车厢。
谢敬生的手仍然很稳，浅红的光芒从上而下打在他脸上，眉眼影绰，唇瓣阖动着。
“但每个品种的味道都有细微的差异，不知道哪个和你的最像。”
“也许你可以撕开隔离贴，放出一些来比较一下。”
“…………”
“？？？”
又来又来又来，他又来。
又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宣霖下意识捂住后脖颈，眼神儿警惕了起来。
“怎么，防我？”谢敬生嗓音低沉，“我们认识二十多年，我三岁就开始抱你了，现在闻闻都不行？”
不是，这难道是认识时间长短的问题吗？
宣霖觉得这话逻辑不对，他捂的更紧了，说：“不对。”
谢敬生音调略微扬起，似有疑惑：“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吧！
宣霖半张着嘴，刚要说话就又被抢先了。
“放心，就只是闻闻，不舔，也不咬。”
宣霖：“……”
更不放心了好吗。
有时候真想让这家伙自生自灭算了。
“哥，你……”宣霖顿了一下，犹犹豫豫又有点儿小心翼翼，“你易感期是不是还没过啊？”
谢敬生忽然笑了一声，似乎是被他的语气愉悦到了，俊朗的眉眼在黑暗中舒展开来。
“过了。”谢敬生说，“你不是有闻到我的信息素吗，浓度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宣霖回想起电梯里的气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说：“好像是挺淡的了。”
谢敬生继续说：“嗯。**也挺淡了，就算你坐到身上动，也硬不起来。”
“所以。”
“撕开隔离贴给我闻闻。”
“……”宣霖实在是说不过他，干脆就不再挣扎，直接把脑袋往窗户那侧一靠，闭上眼睛，装睡去了。
幸运的是，这回谢敬生没有揭破他的伪装，十五分钟后，两人顺利抵达了公司。
两岁的时候，宣霖和谢敬生都成了单亲家庭，宣霖的爸爸是一位战地记者，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奔波，没有时间照顾孩子。
所以小时候就跟着谢敬生上学，回家，偶尔他们会来公司，一起等谢敬生的爸爸下班。
考上大学后谢敬生就进了公司工作，宣霖来的次数自然也更多了。
日积月累着，他对这儿的感情已经相当深厚了。
所以一看到现在鞍前马后，顶顶殷勤，后面轻易被收买，背叛谢敬生的几个高层，心就好痛。
痛的他想打人。
谢敬生随手带上门，侧头时见他表情狰狞，眉头微微敛起似有思索：“怎么，关门时夹到你尾巴了？”
“很痛？需要我摸一摸吗？”
“什么尾巴？”宣霖勉强维持着一丝丝伤感，说，“没有。
我只是忽然觉得人心隔肚皮，有些看上去笑眯眯，和和气气的人，可能是以后背叛最快的。
更过分点，他们还会主动去联合外人把你分食殆尽。
多可怕啊。”
谢敬生：“人本就是逐利的生物，因利而聚，自然也会因利而散，没什么可怕的。”
“不过你的担心实在有点多余。”他脱下外套，随手挂在了宣霖的脑袋上，“就算我破产了，也不会缺你的饭。”
“我担心的是我没得吃吗？我是担心你好不好。
人生处处是意外，没准哪天就会翻车，谢敬生你谨慎一点，不要太自负。”宣霖不满极了，“还有，这是我的脑袋，不是衣架。”
他把头顶的外套拽下来扔到沙发上，再脱掉鞋子蹬掉袜子，一个飞扑就要投入沙发的怀抱。
可惜天不遂人愿，才刚跳到半空他就觉得腰部一紧，随后眼前一花，天旋地转间被翻个了面。
被端端正正放在沙发上的宣霖：“……”
“哥，你干什么？”
谢敬生收手，身体半蹲下来，目光从上而下，一点点的看宣霖。
宣霖生的白净，相貌多是随他母亲，眼睛圆圆的，眼尾上挑，有一种无辜的感觉。
但他比母亲幸运的多，自从出生以来就没有受过半点苦，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
他无忧无虑，从下巴，到红润的唇瓣，鼻尖，再到那双透着亮的眼睛，都藏着动人的天真率性。
谢敬生：“如果没记错的话，霖霖，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秘书。”
宣霖目光迷茫。
“秘书的责任是帮助老板工作，而不是在这里撒欢。”谢敬生捏住他的脚腕，一点点将袜子套进去，“现在，去给我倒杯咖啡。”
“哎呀，不小心给忘记了。”宣霖看着谢敬生给自己重新把鞋子穿上，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尖，“老板请稍等~”
他站起来，蹬蹬蹬的去了吧台那边。
谢敬生嗜甜，喝的东西喜欢加很多糖，家里的和公司都摆着大糖盒。
但谢敬生还挺有偶像包袱的，他不想让别人发现这个秘密，于是放在公司的贴着个大大的“宣霖专属”的标签。
当然，做戏做全套，里面的糖也是由宣霖来补货。
这段时间两个人冷战，宣霖很久没来，谢敬生那个死脑筋也不知道自己偷偷加，里面已经空了，他只好去外面的咖啡角拿。
因为是周六，外头没有人，宣霖一次性拿了他个十包，全搞里头。
然后笑出两个小酒窝颠颠的回去，端着杯子毕恭毕敬的弯腰：“奶咖加冰，十二分糖，老板请慢用~”
谢敬生微微抬眼，平静道：“放那儿吧。”
老板架子比他端杯子还稳呢。
宣霖哼了一声，想要回沙发上玩，但转身之前不经意的一撇，瞅到了谢敬生正拿过一摞文件，打开后翻看一番，刷刷的签下了大名。
他在签合同。
正好打探一下有没有收购唐家的。
宣霖眼睛一亮，脚下一个打转又扭了回来：“老板，您开车那么久，累不累啊，我帮您捏肩吧。”
说完不等人回答就嗖嗖的走到谢敬生后面，两只爪搭了上去。
“我可是专门练过的，保证你试了呱呱叫。”
谢敬生：“……”
虽然描述太不恰当，像是在故意抹黑他的形象，但看在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殷勤的份上，谢敬生没有拒绝。
“力气大点。”谢敬生签完一份，又拿出新的，指挥说，“再往里一些。”
“再往里。”
“再往里。”
“……再往里，你是想要我给你按哪儿？”宣霖嘴巴抿起来，啪的拍了下谢敬生肩膀，甩手不干了，“我这可是正经按摩！”
谢敬生手下一顿：“宣秘书，这种态度可挣不了钱。”
……听上去更不正经了。
宣霖看着他打开合上，合上又打开，不到十分钟就签了六份，每份用的语言都不同。
而且没一个中文的。
他盯的吃力，顿时更加恼了，索性直接趴到谢敬生的脑袋顶上，说：“这是哪国的鬼画符，看不懂，哥你能不能先签中文的？”
谢敬生用笔点了点桌子，似乎笑了一下，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手覆盖住了宣霖的。
宣霖的骨架小，比例却极好，浑身的每个地方都很会长。
掌下的腕骨圆润，指骨修长，指腹的肉又很软，带着点儿凉意，摸上去十分舒服。
谢敬生捏了一下，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他抬头扫过墙壁上的表，不得不遗憾的松开了手，让宣霖站好。
“进。”
话音落下，门很快就被推开，助理走进来，说：“谢总，研讨会的时间到了。”
谢敬生嗯了一声，说走吧。他这回没带上宣霖，而是抬抬下巴，示意宣霖看桌子上的合同：“那这些，宣秘书帮忙分类一下？”
这话正说到宣霖心坎上，他精神一震，立马就小鸡啄米，拍着胸膛答应了。
他麻利的坐到了老板椅上，挺直腰板拿起一小摞合同，竖起来在桌子上磕磕，然后比出一个OK的手势：“我做事，老板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保证在您回来前搞好。”
说着把防蓝光眼镜戴上，低头掀开一份，很专业的用德语念出了它的标题。
清晨的阳光从侧面的窗户照进来，跳跃在那张刻意板着的白皙脸蛋上，几乎能看到一层细小的绒毛。
许是因为心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双睫毛还在细微的颤抖个不停。
谢敬生并不揭破他，只安静的收回了目光，一边往外走一边和助理确认情况。
没想到出了办公室，话都问出去了两遍，身后也没有传来回应。
就连脚步声都没有。
“李助理？”谢敬生转身，发现那位新来的李助理人居然还站在办公室门口不动，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里面。
满脸都是“我的娘哎我好像陷入爱河了真想冲过去要他的电话号码约他吃饭看电影谈心啊”。
魂飞天外，连谢敬生又走回来，站到了他身边都不知道。
“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