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孩子,我不需要他大富大贵,只要他逍遥快乐、自由自在的度过一生,我就满足了。”
她叫李晓澜,是即将成为母亲的人。
她温柔抚摸自己的肚皮,感受肚里胎儿的活动,对着白洋温柔一笑。
“我给他起好名字了,叫白骁尧,怎么样?”
三年后
黎明给面前的好友白洋擦拭肩膀触目惊心的刀伤。
两人都是队里最优秀的缉毒警察,黎明29岁,白洋26岁,他们分别进队六年和三年,是最好的兄弟,强强联手,破案无数,荣誉无数。
以前的白洋有勇有谋,小心谨慎在他的身上是褒义词,无数次救黎明于险境,黎明看着眼前疼得嘴唇发白的白洋,三年前的那场变故,白洋变了个人,永远冲在最前面,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白洋,我说了多少遍了,你别这么拼命,万一……”
黎明口中的“s”还是没有说出口。
白洋拍了拍黎明的肩膀,硬生生挤出微笑,安慰着:
“放心吧黎大哥,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疼疼疼,轻点黎大哥。”
黎明心疼地看着白洋抽动的嘴角,叹了口气。
“白洋,我知道,自从晓澜去世之后,你就拼了命的出任务,小白(白骁尧的昵称)你也不管,就扔在我家,他天天说要找爸爸,你也不来看他……”
白洋的脸色沉下去,红了眼眶,他挥了挥手,打断了黎明的话。
“我知道黎大哥,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小白可是你和她的儿子,晓澜可是用生命才换来的他,你觉得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见不到爸爸?”
黎明越来越焦急。
“你觉得晓澜的在天之灵,看见你这样不顾自己的性命去工作,会开心吗?”
“看见你这样怨恨自己的儿子,她会开心吗?”
黎明知道,白洋疯狂工作,早晚会出事,他劝不动白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唠叨。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白洋打破尴尬的气氛。
“嗯,黎大哥,等我伤好了,就回去看看他。”
可后来白洋还是没有回去看自己的儿子,黎明略显失望:“白洋,你食言了。”
“白洋!黎明他在训练场等你!”
“嗯,马上就来。”
白洋的肩膀不再疼痛,只能看见淡淡的伤疤,他穿好衣服,走向训练场。
黎明的面前放好两把手枪,白洋慢悠悠的过来,他兴奋的招手。
“白洋,快过来,我给你展示一下我新学的技巧。”
白洋指着桌子上放着的把□□和p30。
“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个?”
“哎呀,不是,我和你说,现在只要你开枪,我就能听出来你用的什么枪,我可练习了好久。”
黎明拍着白洋的肩膀,得意地笑。
“这么厉害?”他突然活了过来。
“那可不!快,快试试。”
白洋拿起手枪,上膛,对准前方的靶子。
子弹射了出去,精准打在人形靶的头部。
“是□□!”
“猜对了,真的能听出来啊,不会是蒙的吧。”
白洋微笑,果然还是训练能让他提起兴趣,黎明搂住白洋的肩膀。
“不信你再试试。”
“p30!”
“□□!……”
都猜对了,白洋脑袋一转,又打出一发子弹。
“砰——”
“这是?”有些不对劲,“不对啊白洋,这是□□吧,这是你自己的配枪,你从哪里拿过来的?”
“不告诉你,不是你真能听出来啊。”
“好啊白洋,你故意的是吧。”
黎明勒住白洋的脖子,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靶场传遍打闹声,可谁也没想到,最后他们会阴阳两隔。
两年前两人接到队里的任务,混到代号“独狼”的大毒枭的组织里当卧底。
陈警官:“‘独狼’心思缜密,行踪诡异,直到现在,队里还没有多少关于他的资料,最近在我们捣毁他手下的窝点才获得他的一些情报,却少得可怜。”
从陈警官严肃的表情来看,这次的任务非常艰苦,两人也随之严肃起来。
“你们两个是我认为最优秀的人,这个任务派给你们两个,我很有信心,国家的希望,就靠你们了……”
“砰——”
一声枪响打碎夜空的宁静。
“可恶,快跑!”
黎明尖叫着呼喊白洋,两人的卧底任务一直都很顺利,没想到在这节骨眼,却出了意外。
低估‘独狼’了,黎明想。
好消息是,两人已经摸清了窝点的具体位置布局、武器弹药的储存量、毒枭窝点的具体人数,如果不想前功尽弃,只能逃出这片森林,提前和队里的人接应,趁他们逃跑之前,一窝端了他们。
黎明想着,却没注意到他的侧边空地冒出敌人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向了他。
“黎大哥!小心!”
白洋不顾安危直直跑向了他。
“砰——”
在枪响的前一秒,扑倒黎明,两人在地上打了个滚。
有惊无险……
白洋落地的一瞬间朝着那人开枪,他的脑袋炸出一片血花,瞬间倒地不省人事。
“黎大哥,我枪里,就剩一颗子弹了。”
白洋低头,看向地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一颗子弹都没有了,快走!”
黎明拉起白洋的手冲进了黑漆漆的树林,身后还传来毒贩恼怒的叫嚣。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今晚的月亮很亮,为他们指明前进的方向。
黎明拼尽全力奔跑,却感到身后白洋的脚步声越来越沉重。
“白洋,你怎么了?”
黎明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回头迎着月光,看到白洋捂着肚子,手上似乎还粘着深色的东西,滴落在地上。
黎明想起那时白洋奋不顾身奔向自己扑倒在地。
“可恶,是那时候,白洋。”
白洋疲惫靠在树旁,腹中的伤口还流淌出血液。
“快走……”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生命正在慢慢走向终点。
“没事的白洋,我背你,我们一起走。”
黎明慌了,他知道,白洋可能活不过今晚,可他不愿相信,他和白洋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都活过来了,他这次也会没事的。
黎明伸手想背起白洋,白洋伸手打掉他的手。
“这次任务,就靠你了,黎大哥。”
白洋喘着粗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应该死的不是白洋,而是他自己——他们必须一起离开。
“我们要么一起离开,要么一起死在这,我不会丢下你的。”
黎明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么多次,都躲过了,这次也一定可以……”
幸运女神不会永远眷顾一个人,白洋知道,这次他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他吃力地摇摇头。
“组织的努力不能就这么白费。”
“黎大哥,孩子也不能没有父亲。”
“放他娘的屁,你的孩子就能没有父亲吗?”
黎明抓住白洋的衣领,疯狂摇动着。
“黎大哥,这辈子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独白骁尧……”
“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白洋起身,不顾黎明的阻挠,用尽所有力气,冲向离开森林相反的方向。
白洋在用最后的生命为黎明创造逃跑的唯一希望。
他踏碎树枝,踏落石块,尽可能造成声响,吸引敌人的注意。
“他们在那!”
敌人已经发现了他,枪声环绕在他的耳边,腹部的创口依然在流血,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靠着最后一丝意志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为黎明创造哪怕多一分多一秒的时间。
黎明不顾身体的疲惫,拼尽全力的奔跑。
身后的枪声络绎不绝,他的眼睛渐渐湿润。
白洋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明白,他的生命该结束了,他不再逃跑,停在原地,将枪里最后一颗子弹指向自己的眉心。
“晓澜,我来见你了……”
白洋嘴角绽放出最后的微笑。
“砰——”
夜空中滑落最后一声枪响。
黎明心中一紧,他听出来了,那是白洋开的枪,他突然明白,原来白洋枪里最后的一颗子弹,是留给自己的。
原来从窝点逃出的那一刻起,从他留下最后一颗子弹起,他就没想着要活着出来,是白洋用生命为他架起生的桥梁。
自己那引以为傲的技巧,成为聆听战友死亡的魔音。
另一边,他们追上白洋,却只看见了一人的尸体。
“md,被坑了,跑了一个人,快回去告诉老大!”
他们愤怒朝白洋的尸体,连开了数枪。
黎明加快了脚步,擦干眼中的泪水,快了,他已经看到前方星星点点的灯光。
黎明成功带出有价值的情报,陈警官派出所有的警力围剿毒贩的窝点,终于赶在他们逃跑之前一举歼灭了他们。
黎明申请一同前去剿灭毒枭,被陈警官一口回绝,他需要休息,他向黎明保证,一定会找到白洋的遗体,让他略叶归根。
清晨,陈警官一行人地毯式搜索,终于找到白洋千疮百孔的尸体。
这次的行动,白洋荣获一等功。
白洋的葬礼,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只有黎慕枫一家三口,还有白骁尧,有些冷清。
黎明和妻子宋希泉两人分别抱着白骁尧和黎慕枫来悼念白洋。
黎明看着怀中只有六岁的孩子,他的眼睛和白洋一模一样。
怀中的孩子拉着黎明的衣角,用稚嫩的声音询问黎明,他还不懂什么是死亡。
“黎叔叔,你不是说领我来看爸爸吗?”
“爸爸在哪?”
黎明对着怀中的白骁尧温柔笑着,眼睛的泪水还在打转。
“爸爸,去找妈妈了……”
白骁尧有些开心的手舞足蹈。
“那爸爸找到妈妈之后,两人是不是就可以一起来看小白了!”
“嗯。”黎明对着面前的土堆轻轻应声。
“白洋,你又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