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悦脸上的表情裂开了。
吴大少爷的妈，死了有好些年了，外面都说是因为抑郁症自杀，也有人有别的说法。
总之，透露出一股子不自然。
吴家这些年，从未有人在任何情况下提起她，公开也好，私下也罢，吴大少爷，一有人问他妈，就立刻转移话题。
一个让如此多人讳莫如深的话题，说没隐情，得有人信呐。
杜悦看着他，想要看清他脸皮子底下最真实的表情。
吴言脸上的笑，就像粉墨登场的小丑，浓重的妆容告诉所有人他在笑，可肌肉动没动真的很难看出来。
这么个陈年旧事，突然又被翻出来了。
杜悦隐隐觉得有些不好，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么，小反派年幼的时候被人欺负，咬着牙不断忍着，长大了终于有能力，把所有欺负过他的人一一干掉。
吴言看着他一脸纠结，突然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杜悦意识到，他又在胡说八道，指着他鼻子骂：“你要不是有个哥，早被人打死了。”
“说不定我哥赶在别人动手打我之前，就把我打死了。”吴言趴在桌上，“虽然没哥很危险，但有哥在的时候，哥就是最大的危险。”
杜悦深以为然。
吴言眼睛一瞪：“你点什么头？你好歹是个alpha。”
我要是个alpha，我才不会过得这么窝囊。
我一定会走出去，闯出一片天地，让所有人都看得到我。
“说的好像你是个alpha不会这么窝囊似的，beta和alpha也没差多少。”
杜悦一幅“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表情。
我就不信，你真是alpha，你能从你大哥手底下夺权！
吴言摇摇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omega。”
杜悦看着他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小表情，哼了一声：“我信你个鬼。”
看吧，现在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吴言颇为遗憾，今天你可是完美错过一切挖掘真相的可能，那以后可没这么容易就知道一切了。
看着他那狡黠的小表情，杜悦又开始怀疑，这人一张嘴，真话假话都让他说尽了。
他不放心，凑到吴言。身边，使劲闻了闻，没有任何气味，根本不是omega。
可见又在撒谎了。
“怎么，想上我？”吴言有些慌张，一巴掌把他推开。
杜悦立刻双手平推，后退一步：“我可不想被吴钩陈尸太平洋。”
“现在都是法治社会。”吴言趴回桌子上，“他不敢。”
他脑袋一歪，狐狸眼挑着看着杜悦：“还是说，你怕他？”
杜悦立刻认怂：“当然怕。”
自从我和你订婚后，你哥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总感觉在我一不留神的时候，就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我以为，大户人家的小少爷身上都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傲娇气，怎么不得任性一点呢。”吴言打量着他。
你倒好，老实巴交，怂的惊天地泣鬼神。
我哥有那么可怕么，他是凶了点儿，也不至于让你吓成这样吧。都是alpha，拿出点雄性动物的本能气势来！
“你自己也怂，别说我了！”杜悦愤怒道。
“所以我是假少爷啊。”吴言无所谓地说。
此话一出，包厢里立刻陷入一片寂静。
杜悦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
当着人家的面，戳人家的痛处，可不就是傻么？
他只能挠挠头，僵硬地转移话题，掏出手机：“联排？”
“你这么被你哥压榨，还有时间打游戏？”吴言惊异，“我还以为你都是花钱雇人打呢。”
“偶尔也会玩两把。”杜悦道，“怎么了，我打的很好的，”
吴言琢磨一下，既然被拉出来营业，自然是要有嘴基本的态度，干脆掏出手机，顺便在广场上又发红包，引起一片关注。
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大概一会儿就能扒出，他和杜悦现在是一种情侣的状态。
两个人开了游戏，不一会儿，包厢里就传来吴言的骂声：“你还说你会打，会个毛线球，你看看你菜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杜悦也难得回嘴，两个人互不相让，最后这战斗从线上跟到线下，侍应生推门进来，便是一地狼藉，红酒泼得到处都是，杯子滚在地上。
好在都没碎。
吴言躺在单人沙发上，杜悦跨在他身上。
两个人齐齐回头，瞪着服务员，表情动作神同步，一看就是神仙眷侣。
等侍应生一走，吴言立刻抬腿，朝杜悦重点部位踢去。
杜悦一闪：“艹，差点被你踢碎。”
踢碎就踢碎，反正又跟我没关系。吴言翻了个白眼，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八点，给自己的小助理发了个信息：你什么时候来借我？
小助理：随时待命。
吴言又问起，他哥怎么样。
小助理还想装傻，被吴言拆穿：他今天把我支走，不就是晚上回家和老爷子对峙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我哥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
杜悦看见两个人比划了，伸着脑袋问：“你哥的事儿？”
“战况很焦灼啊。”吴言一把推开他，“今晚就不陪你玩了，咱俩改天再聚。”
杜悦一看，还不到八点，这时间对一对你侬我侬的爱侣来说，着实有些早啊。
不过吴言一脸不情愿，也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哥。
杜悦还是挺绅士，体贴地把他送到路边。
“微笑。”吴言突然勾起他的胳膊，脸上露出一个如见花开的微笑。
一瞬间，杜悦有点恍惚。
不得不说，吴言是有资本的，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他好看，也知道自己哪个角度最好看，却不去刻意展示自己的好看。
那种不经意散发出的魅力，最为致命。
杜悦心突然化了，照着他的样子笑了一下。
吴言靠在他的怀里，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抱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营业完毕。”
杜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暗中有偷拍，他忍不住问：“是谁？”
“管你什么事。”吴言哼了一声，一头钻进了助理开的车里，“去老宅子一趟。”
助理脸上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
“怎么了？”
“那边闹得鸡飞狗跳，我劝二少还是别去的好。”
就是鸡飞狗跳，我才要去看看。
吴言笑眯眯的，让人忍不住放下戒备：“我还是回去的好，免得他们父子真的闹起来，你们没一个敢劝的。”
小王助理想想也是：“可是大少爷……”
“你是我的助理，还是大少爷的？”吴言敲敲他的座椅后背。
这个小王助理，驾车技术好，也忠心，想的又周到，真是哪哪都好。
唯有一点，不太能认清。
我哥可是时时刻刻想把我拆吧拆吧卖了，我这防守固若金汤，可不能让你们从内部攻破了。
很快，车子朝着市中心的山里开去——原本这是城郊的山，这些年城市不断扩大，这山被扩进了市中心。
原本就盖在这山脚下或古或新的别墅，也变成了闹中取静的绝妙去处。
车子从大路拐向了一条分叉小路。
和往日喧闹不同，今天特别安静，连路边的虫鸣声都压了许多。
一股硝烟味传来，带着难以言说的凌冽，
吴言皱了皱鼻子，他立刻就闻到了。
“你闻到什么味道没？”
吴言拍了拍助理的椅子背。
小王助理是个真beta，自然什么都闻不到：“什么味道？”
“我的新香水味。”吴言抬起手腕，凑到他的耳朵边，“听说和大少爷身上的味道一摸一样。”
小王不知道什么是“大少爷的味道。”
耳边传来的香味，若有若无，他刚想偏头，吴言一下子把手腕缩了回去：“快点。”
这小山路可不敢开快，万一窜出个野兽来，那可真要命了。
“我急着上厕所呢。”吴言道。
车一停，吴言就跳了下去，腿几乎发软。
味道越来越强烈了，吴言几乎不能呼吸，不知道老宅里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他哆嗦着，指纹锁连错了两次，差点直接锁死。
门开了，里面的吴管家对他比了个嘘，示意他赶紧走。
吴言却只顾着往里冲。
这会儿，他不能让他哥一个人在里面。
这事儿，多少和我有点关系，怎么能让大哥一个人面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早就搞在了一起！”吴老爷子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他坐在沙发上，声如洪钟，一点也不受信息素的影响。
吴言当场定在原地，扭头看了吴钩一眼，只看到了他冷硬的半张脸，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小言有未婚夫，你在说这话的时候，也太不把杜家放在眼里了。”吴钩冷冷地说。
“你也知道杜家的颜面！”吴老爷子手杖在地上狠狠地戳了几下，“你自己瞎搞，睡再多的人，我不管，你要是得罪了杜家，那怒气可得自己承担！”
吴钩不怕杜家。
可是没必要，硬要得罪。
“小言不过是beta，索然无味，我自然不会去睡他。”
吴言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
索然无味。
一个没有任何气味的omega，连beta都不如，索然无味的评价，一点也不过分。
显然，吴老爷子根本不信他这话：“你那点小心思，能瞒过谁！这些年，那么多omega，男的女的，哪一个不像小言，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心思！”
“我有什么心思？”吴钩反问，“不是早就被你掐掉了吗？”
“你——”吴老爷子豁然起身，真好见着了门厅的吴言，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举起手杖，“我当初怎么就收养了你，真是恬不知耻，连自己的大哥都勾搭上了！”
吴言：杜悦，你今晚错失探寻两个真相的机会。
第5章 能瞒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