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浮现在脑海的声音吓了时序一跳，见他没有回答，系统又重复：【你对他感兴趣？】
它的语气低沉，电流声都变得有几分杂乱。在此时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它的声音有几分诡异的空灵。
“对美食的兴趣。”时序翻了个身，伸出了自己的触手，打量着里面盘旋的流沙毒素，“只可惜我根本吃不了他。”
【看来你接受良好，本以为你会抗拒同类相食。】系统的声音和缓了些，【吃不吃，只取决于你想不想。】
“怎么，你有办法？”时序挑了挑眉。
系统沉默了一瞬，老实回答：【我没有。】
“啧，又是一个饼。”时序甩了甩触手。
【虽然你现在不能吃了他，但他可以成为你的养料。】
【你的新任务和他有关，跟着他，你每天就能获得100经验值。】
时序的眼前立马弹出那块黑红色的屏幕，最新的一条就是系统所说的任务，看上去和游戏的每日签到一样。
“不完成会怎么样？”时序漫不经心地滑动着屏幕。
【你击杀流光水母才获得100经验值，跟着他这么轻松的任务为什么不试试？】系统有些不解。
但时序回答它的是嗤笑：“轻松？你要不要看看他刚才是怎么拧断那只变异体的颈椎。”
“跟着他，怕是我成为他的养料才对。”
【不会的。】系统没有丝毫的犹豫，听上去十分笃定。
时序不知它哪来的自信，翻了个白眼后就毫不犹豫地点击了任务页面上的“不再提醒”。
“还有别的事吗？”时序面上虽然还是笑容满面，但心里早就开始碎碎念的开骂了。
他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了，这个系统和部门经理就是一类人：要求不断工作完成任务以外，还只会拿着升职加薪的胡萝卜骗人。
他等了许久，系统都没有再出声，就连眼前的黑红色屏幕都消失了。看样子，系统又因为能量不足陷入了休眠。
时序仰躺在水族箱的底部，听着客厅里的摆钟“滴答滴答”的声音，眼皮开始变得有些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滴答滴答”的声音变得急促，不像是时钟声。
更像是……水滴声？
就连温度，都变得更低了。
时序猛然惊醒，他迅速转头看向时钟的方向，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漆黑的没有眼白的瞳孔。
几乎是本能，时序瞬间刺出四条触手，但却被坚硬的玻璃挡住。他迅速向后闪退，瞳孔缩紧成细长的竖瞳，紧紧盯着那张贴在水族箱玻璃上的人脸。
那是一张年轻的，不，是一张可以称为年幼的脸庞。
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水珠顺着他紧贴在脸颊上的头发滑落，又沿着水族箱的玻璃，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这是怪物吗？
时序绷紧着触手，但对面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便站直了身体。
这个小孩浑身湿透了，不断有水珠从他身上滴落，砸在地面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他忽然抬起了纤细的手臂，时序如临大敌，几乎是立马从喉咙中发出威胁般的低吼。
但幼崽的声音清脆，吼声出来的那一刻，时序立马闭了嘴。
这该死的和小鸟啾啾有什么区别？！
小孩动作一顿，他微微歪头看向了时序，随着“喀拉”一声，纤细修长的脖子渗出鲜红的血丝，露出绽开的皮肉和白森森的骨头。
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察觉出自己的声音后，小孩立马垮下了一张脸，看上去十分沮丧。
时序诧异地看向他漆黑的口腔，腐烂的血肉里，是被切掉的舌头断面。
“啪嗒。”小孩抬手按下了水族箱的按钮。
随着一声轻微的启动声，水族箱立马源源不断地添加干净的清水。久违的轻盈感包裹住了时序，他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转身的小孩。
一瞬间，一股微妙的情绪攥住了时序的心脏，细细密密的，轻轻抓挠着。
他慢慢飘到了水面，探出了半个身体观察着这只小变异体。但这个孩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给时序添了水后就跪坐在香炉前。
分针转了三圈，小孩也没有新的动静。时序托着腮，准备潜回水中。
蓦地，水面折射了一道细微的寒光。
他警觉地抬头，却看见路云舟掩藏在二楼走廊的阴影里。他的那把短刀此刻从袖口露出了半截，映着清冷的月光。
这家伙看了多久？
时序眯了眯眼，按照路云舟的实力，他要是不愿意，根本就不会露出气息，除非他是故意的。
小孩似乎也有所察觉，他的脑袋转过一百八十度，直勾勾地盯着路云舟。
这副样子，哪还有刚才半点乖孩子的模样。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着，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动手。
时序潜回了水中，汲取着一丝安全感。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对薛家姐弟呢？
他警惕地环视着四周，但不等他找到人，小孩耐不住性子了。
原本插在香炉里的香瞬间燃起半米高的火焰，浓烈的香气挟裹着血腥味几乎充斥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飘渺的烟雾环绕在小孩身后，逐渐凝聚成一只巨大的婴孩骷髅。
眼见着骷髅就要形成，两道身影从暗中闪现，匕首和长剑挟裹着鲜红的光芒用力刺向小孩。
奇怪的是，小孩不躲不闪，甚至连眼神都没分给薛家姐弟，依旧紧盯着路云舟。
“不对！”在匕首没入小孩皮肉的那一刻，本该有的触感并没有传来。薛雪立马改变了力道，轻巧地在空中翻了个身。她一手拽着薛林的手腕，将他往身边一扯。
而刹那间，骷髅形成，两条手臂几乎是擦着薛林的发尾划过。顿时，沾染上烟雾的发尾尽数断裂。
“后退！”路云舟借着扶手用力一蹬，从二楼一跃而下。原本的短刃此刻延长，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
清冷的圆月悬挂深蓝的天际之中，从天窗中透过如水的月光，描摹着路云舟的身形。
刀刃和骷髅碰撞在一起的霎那，迸发出刺眼的光芒。时序不得不遮住眼睛，透过粉色的流沙，勉强看见路云舟那几乎逆天的攻击速度。
“操，我算是知道为什么BOSS等级后面有问号了，这他妈又是个变异副本！”薛林一边对付着飘散的烟雾，一边怒吼着，“这个小变异体绝对有SS级！”
“少废话了！”薛雪格挡住一次攻击后，又揪着薛林的后衣领，带着他险险避过，“艾弥不在，没人给你治疗下降的精神值。”
四散的烟雾像是有意识般，如毒蛇朝着路云舟缠绕去。但路云舟几乎都没有回头，反手一劈，刺眼的银光下，烟雾如雪一样消融。
一旁观战的时序默默缩了缩，还好，他没选择答应系统的任务。
而另一边的薛家姐弟，并没有路云舟这样轻松。
“当心，姐！”薛林瞳孔一缩，他反手握住薛雪的手臂，一个旋身挡下了化作利刃的烟雾。
狰狞的伤口贯穿了他的后背，几乎露出了森森白骨。
几乎是同时，路云舟砍下了骷髅头。
小孩发出尖锐的惨叫声，他愤怒怨恨的瞪了一眼路云舟，身形化作烟雾消散在空中。
香炉骨碌碌从案几上跌落，那一束燃烧的香顿时四分五裂。
“怎么样？”路云舟看向倒在薛雪怀里的薛林。
“嗐，我什么能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薛林笑着调出自己的面板，看向紧张的薛雪，“姐，你看除了精神值其它都没掉。”
他甚至翻了个身，露出了背部。
时序远远地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惊诧：本该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已经恢复如初。
而薛雪回答薛林的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她冷漠的挪开弟弟的脑袋，转身上了楼。
“出去后记得找艾弥。”路云舟凭空取出一瓶蓝色的液体递给薛林，“抑制污染的。”
“谢了队长，我去哄我姐了，毕竟小命捏在她手上。”薛林接过后一饮而尽，笑着说。
他又像是想起什么，面上难得严肃：“队长，那个小变异体的眉眼和施松有点儿像。”
路云舟点点头：“知道。”
“那我上去了。”薛林习惯了他的惜字如金，眼下比变异体更可怕的是他亲爱的姐姐。
客厅暂时又恢复了寂静，时序舒了口气，他看向了一楼走廊尽头的房间，至始至终，那对中年夫妻都没有出现。
紧闭的房门，就像他们也在害怕这个小变异体。
时序转过头想要沉回水底，却发现路云舟并没有上楼，而是站在客厅的案几前垂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奇怪的人。
时序评价着，但下一秒，那个奇怪的人就忽然转头看向了他。
毫不掩饰地，直直的盯着他。
时序顿感毛骨悚然，难道这家伙终于不耐烦了，想要砍了他这个微不足道的积分值了？
像是为了印证时序的猜想，路云舟手腕翻转，短刃闪着寒光掷出，击碎了水族箱的玻璃。
速度之快，时序甚至没有反应时间，那把短刃就已经贴近他的眼前。
24号见啦(? ω ?)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