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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在回城里之前,王桂花特别问了他们的婚期。

王千里说,等他弟弟王千宇回来以后,他们再定。

因此,二人回去之后,都各自恢复了生活的常态,也没怎么联系,王千里叫沈知淑等他电话联系。

沈知淑送好一个买牛蛙的客人,取下橡胶手套,到石头碶成的鱼池旁,冲洗手。

廖琪走了进来,她是对面卖干粮杂货铺的老板娘,发丝散乱,脸蛋干瘦,眼睛上还有淤青,一看就是被打的,穿得也很朴素,像个村姑,丝毫没有老板娘的气质。

她提了袋米过来,是他们店最贵的米。

沈知淑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一眼就见到廖琪,瘦瘦小小的身子,费力的提着一袋20斤重的米。

她连忙关了水龙头,手肘在大腿两侧蹭了蹭手里的水渍,连忙跑上去,接过大米。

她是单手接的,提起来非常轻松,本来就高,显得特别帅气。

她边提边说:“大姐,都叫你不要送东西给我了。”

廖琪的视线,在她青筋暴起的手臂上,停了停,在抬头,看上她那张脸。

那张脸,瘦削,丹凤眼上挑,鼻子小巧,嘴唇薄而粉白。

廖琪收回视线,低头傻傻的笑:“你平时挺帮我的,我店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就想报答报答你。”

沈知淑皱眉,看了她脸上的那个淤青,无奈的叹口气,转身,回了店里,把米放在地上,弯腰,拍了拍她平时休息的长板凳,回身,坐了上去,双手搭在岔开的双腿之上,对廖琪说:“大姐,过来坐。”

廖琪显然有些惊讶,而后缓过神,坐了过去,坐姿双腿并拢,被微微弓着,手局促的放在腿间,握成拳,微微侧着身子,低着头。

沈知淑给她让了让位置,廖琪又跟她坐紧了点。

二人比较熟识,沈知淑也没跟她生疏,搭着她的双肩,让她面对自己,一脸凝重的审视着她的眼睛。

廖琪低头敛目,有些躲闪。

沈知淑咬咬牙,痛惜的说:“他又打你了!?”那个他,就是廖琪的丈夫,干粮店里的老板。天天喝酒打老婆,也不看店,白天出去打牌,晚上回家,喝了酒,一有不顺心,就揍老婆。

廖琪苦不堪言。

有时候,他丈夫王充会到店里来要钱打牌,要是不给,免不了,又是给廖琪一顿胖揍。

沈知淑记得,那个时候,20岁的她,经过一番打工,努力存钱,有了点存款,就到这里租了个店面做生意。

廖琪很照顾她,看她一个人,有时候来不及做饭吃饭,都是廖琪给她送饭吃。

她觉得这个26岁的姐姐很好,所以,当看到,那个王充打她的时候,她才会义不容辞的冲过去,跟来王充对打,保护廖琪。

20岁的沈知淑,已经学会了打架,一个女孩子,要在这个吃人的社会生存,她不得不狠,不得不强硬,所以,她每天都在锻炼身体。

一天不养生,不锻炼,喝酒喝得都有些神经失调的王充,哪里是沈知淑的对手,她成功的解救下了廖琪。

王充走的时候,还叫她以后小心点,在街上遇到他绕道走。

沈知淑对于这种话听多了,并不在怕的。

她以为,她可以一直帮到这个善良的大姐姐,可是人家不跑到店里打了,直接在家打。

据说,因为她保护了她这件事,王充揍她的频率还更高了。

廖琪拍开她的手,企图用前面乱糟糟凌乱的碎发,遮住眼睛上的淤青。

“唉,没事。我没事。”

沈知淑:“你就没想过和他离婚?”沈知淑不明白,为什么既然打不过,廖琪不选择逃离。

廖琪眼里有湿润的泪光,她很快掩饰了过去,笑了笑。

那种笑,一看就是挤出来的。平时伤透了的人,突然笑起来,不会让人觉得她开心,而是让人心疼的那种笑。如果可以,可以逃离那个人,她为何不逃离。她有固定的店面,还有孩子,那人威胁她,如果敢离婚,他就杀了她全家。她信,那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她不敢逃离,只能在这煎熬中度过。

“你忙,没米了,就给我说。”

说完,她就飞快的走了出去。

沈知淑站起来,看着她瘦削,微微淡薄的,弓着的背影,心里酸,可那是别人的人生,她帮不了,人不能自救,她又能怎么办。

沈知淑看着廖琪进入店面后,就收回了视线。

因为做生意,台子上,还有许多垃圾。

她过去,一手提着垃圾桶,一手将台子上的垃圾揽进了垃圾桶里。

放下垃圾桶,她看了看手,手上有些脏,脸上也汗津津,她到水龙头旁,洗手洗脸。

水龙头冲进脸上的那一刻,她觉得浑身舒爽,关了水龙头,她把发丝,用手指梳到了头顶。

她的脸型,是那种西方式的小脸,有崎岖的幅度,眉骨高,鼻子挺,下巴翘,很英气。

抬头间,长长的脖子显现。有湿发丝,从她的头顶掉落在太阳穴旁。

发丝上,滴落一滴水珠,流过她高挺的鼻梁,薄而粉的唇瓣,和有颗小痣的下巴,在下巴尾处,要落不落,反射出阳光的亮光。

她不经意的回头,目光和在对面的廖琪相撞。

廖琪飞速的低头,转身,胡乱的擦着,米袋堆成的高高的小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

何静静约沈知淑出去玩,沈知淑以要赚钱为由,并不搭理。

何静静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趁沈知淑关了店,去她家里玩。

何静静坐在沈知淑单间配套的小屋里的沙发上。

左看看,又看看,到处是垃圾,衣服也乱扔,还有小强时不时从她面前遛过。

何静静满头黑线,对在一旁吃泡面吃得津津有味的沈知淑说:“你就不能打扫打扫房子,你比乞丐还不如。”

沈知淑双肘打在膝盖上,弯着腰,吃着泡面。

闻声,她咬断嘴里的面,用手背擦了擦嘴,一脸无所谓:“乞丐能有我的存款吗?笑话!”

说完,她继续低头大口大口的吃面,吃一口,恨不得把勺子全往嘴里塞。

何静静看了看,一脸嫌弃,侧脸,看到沙发上,一条‘眼镜’,黏着两指,嫌弃的夹起来,扔在地上:“你是女人吗!?”

“我是男人,行了吧!?”沈知淑嘴里含着面,含含糊糊的说。

何静静扭头一看,看她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很真诚的说:“淑,我的淑~好歹我们也是要嫁人了的人,能不能顾顾形象,你这个样子,要是过去跟人家生活,会被骂的很惨的!”

何静静自认,是个淑女,一个受男人追捧的淑女,经常孜孜不倦的教诲闺蜜。

沈知淑吃完泡面,仰头,把汤料一饮而尽。何静静听到了喝汤的声音,贼大声。

喝完,她把碗重重的放到满是饮料罐的桌子上。

翻个白眼,大大的张着嘴巴。

何静静瞪大了双眼看着她。

“嗝儿~”终于把肚子里的气,打出来。

何静静忧心忡忡的拍了拍胸,还在面前扇了扇味儿。

沈知淑一脚踩在沙发上,一手在大腿上那么一拍:“呵,笑话,他敢骂我!老子连他······”

沈知淑突然顿住。

何静静期待的听她下文,结果没有下文:“连他什么?”

沈知淑脑海里飞过王千里的脸。

还有他嫌弃自己做饭脏,虽然很凶,但是乖乖的,安安静静的做饭的背影。

早上的时候,醒来发现自己抱着他的样子。

还有他们一起洗狗的画面。

脸颊滚烫,放下腿,侧了个身子,又把另一条腿搭在沙发上,同一边的手肘搭在膝关节上,淡然道:“没什么!”

何静静站起来,绕道她身前,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

沈知淑慌乱的眨眼,皱眉,轻轻推了推她:“你要死啊!”

何静静表情从一脸迷茫转到了然,指着她笑嘻嘻的说:“哦!”

沈知淑站起来,很没底气的说:“哦什么!?”

何静静一脸贱兮兮的笑:“哦,淑!你喜欢上了他,对不对?”

沈知淑立马皱眉,坐了回去:“我就不喜欢男人!失心疯了吧你!”

何静静重新坐在她旁边,叹口气,语重心长的搭着她的背:“知淑啊,咱不能因为你爸的事,你就不喜欢男人了呀。”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结识得男人也少,才没对男人上心嘛。”

“这不,现在一认识,你就动心了。”

“所以啊,咱就好好跟他过。”

“哎,你们不是要结婚吗?咱就假戏真做,把他······”何静静手在空中一斩“拿下!”

沈知淑回头,看到何静静贱兮兮的挑眉。她一脸嫌弃,拍开她的手,淡淡来了句:“有病!”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王千里的微信视频就来了。

沈知淑接起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何静静的话,起了作用,她接起电话后,飞快的看了眼王千里的脸,而后垂眸,并不看他,语气也挺不耐烦的:“怎么?你弟回来了?”

当时分开的时候,王千里是说了这个情况的,决定什么时候见面,他就给她打电话。

何静静在一旁要看王千里。

王千里就隔着屏幕,看到一个卷发黄头发,头上还有个幼稚的蝴蝶结的姑娘,对着他招手。

他有些怔惊,这年头,还有人流行‘葬爱家族’,沈知淑的交际圈,真是人才辈出啊。

他礼貌性的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

然后她就看到沈知淑好像推开那人一脸不耐烦,但还是不看他。

他怎么觉得,她有点怪?

不管这么多,王千里:“嗯,明天来我家,见见吧,到时候,就把婚期定下来。”

沈知淑依然不看他:“哦,还有事吗?”

王千里狐疑,感觉她真的很怪,这边正狐疑呢,那边卷毛头又出境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

王千里好尴尬,只能再次微笑,表示友好,刚想张口。

沈知淑:“没事挂了!”

“滴”一声,黑屏显现。

王千里盯着屏幕,直皱眉,歪了歪脑袋,敢动不可思议,他,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