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院。
吴姨娘激动的一直跟卞李氏道谢，眼中忍不住含泪。
“吴姨娘不用这么客气，锦柔这丫头好歹也是在我跟前长大的，如何也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到时候定给她看个好娘家，若是寿宴那日锦柔与哪位夫人交谈觉得还行的，也可以与母亲说，母亲给你打听打听，这女儿家嫁过去不光是看夫君，跟婆母聊得来也是很重要的。”
有周氏在前，卞李氏对吴姨娘倒是没什么恶感，平日里来往甚多，吴姨娘出身不好，只是长得美，一双眸子柔情似水很是温柔，是卞成延路上遇到的良家女，一眼就相中了，让人打听了抬回来的。
吴姨娘娘家就是普通百姓，面对侯府这样的存在根本不能给吴姨娘提供任何助力，但吴姨娘心思通透的很，知道以后侯府大概率就是卞锦程的，所以一直谨小慎微伺候着夫人，哪怕卞李氏平日再宽厚、再不得老夫人的眼也不敢有逾矩，就是为了给卞锦柔挣个好婆家以及以后有个能帮她的娘家。
卞李氏都看在眼里，没有争宠的心思和矛盾，两个人关系更亲近一些，知道吴姨娘没有儿子傍身，又有周氏欺软怕硬生活不易，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会念着些，也愿意为她女儿卞锦柔打算一二。
“谢谢母亲，锦柔全凭母亲做主。”到底是小姑娘，卞锦柔听母亲与姨娘说起此事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连头都不好意思抬一下，但还算大方的福了福身道谢。
卞李氏拍了拍卞锦柔的手，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笑道：“府库里还有些下面送来的布料，母亲看着还不错，待会让李嬷嬷给你那些裁两身好看的衣服，平日里给你的发簪首饰也带上些，寿宴那天可别穿的太素了，平白让人低看了去。”
卞李氏想起今日卞锦绣掩饰不住的得意，眉眼微扬，道：“明日起你每日请安之后便跟在我身边，要出嫁的姑娘了，女红厨艺知道你学的好，只是这管家之事也得早早的学起来。”
“哎，谢谢夫人。”吴姨娘连忙答应一声，她不懂这些，但私下里跟女儿说起来，不求嫁给王孙贵族做妾室，只想着哪怕嫁个小官人家做正妻，自然要学习管家之事。
平常跟在卞李氏身边伺候的时候也观察着卞李氏的处事管家方式，回去跟卞锦柔躲起来嘀咕几句，却没想到夫人愿意将人带在身边教，要知道平常人家的庶女也不过在出嫁前得嫡母的几句训话，还是到婆家慢慢的跟着学，受更多苦累，也让婆家更看低了去。
平常只侧面跟卞李氏提过一两句母女两人的想法，但说到底卞锦柔的婚事还是卞李氏说了算，若是想将卞锦柔嫁给高门做妾，她们也是反抗不了的。
今日得了卞李氏一句话，周姨娘跟卞锦柔都长长松了一口气，知道夫人宽厚，既然提了这件事，便让人安心不少。
只是，之后看到卞锦柔被卞李氏带到身边的周氏和卞锦绣却不那么开怀了，不过有谁在意呢？
这边三木来卞李氏这边报道却又被赶了回去，言道让卞锦程不用操心后院的事，安心准备科举便是，好在成功撒娇打诨得到了一盅鸡汤，也不算毫无收获。
卞锦程听了也没说什么，便关在书房安心读书，只中间出去将手串请了回来，早上请安时与祖父交流几句读书心得。
至于卞锦聪那边，三木时不时去狐假虎威一番，说是代替卞锦程检查读书情况，再加上周氏听说了卞锦聪的事情，看的更加严了，卞锦程倒是没分去一丝一毫的心思，也不愿多费心思。
半月后。
今日是侯府寿宴，尽管不是整寿，早已经交代了不用大办，但毕竟是建国侯府设宴，来往皆是在京城都叫得上名号的达官贵人，侯府布置和席面也让人丝毫挑不出错处。
碍于今日不是休沐日，各位大人还需要上衙，寿宴定在晚上，中午卞家简单吃一个家宴，等下衙时间过后，众位大人需要回家换下官服，大多数都会在临近时辰再过来，倒是各位亲近的夫人会早早的到，直接到后面与侯老夫人见礼。
女人家打发时间无非就是那几样，卞李氏安排的挑不出错处，众人三三两两坐了，彼此轻言细语、掩面娇笑，见到卞李氏身后的两个庶女也没露出什么异样，年长的夫人算算日子，便知道这是准备给庶女相看人家了，有意的人家自是会多关注一些。
女眷那边有卞李氏和卞王氏，男子这边，早就分出府去的二叔卞成忠和三叔卞成义今日得了假不用去上衙，早上就带着家眷来侯府给老侯爷请安，之后女眷去后边说说话、帮忙接待各家夫人，男子便留在前面。
卞成忠和卞成义在朝中分别领着差事，虽然品级算太高，但是有侯府在背后撑腰，倒也算是顺风顺水，相对于一事无成、只知享乐的卞成延，卞信看待两个庶子的眼神还要温和些。
卞信有些日子没见两人，便拉着两个聊了聊天，顺便考察了一下二叔家的卞锦丰，回答的还算中规中矩。
卞锦丰早年也是受过卞侯爷指点的，文采不算差，只是于科考上却失了几分缘分，之前举人勉强过，这几年也歇了继续往上的心思，如今已经早早让家里在衙内找了个小差事，先沉淀个几年再考虑继续往上考的事情。
临近中午，卞锦程便跟着父亲叔叔们到门口迎客，里面不乏跟着自家父亲来的自己的少年玩伴，众人相视一笑，嘴里吉祥话似是停不下来，一路吵吵闹闹直到主院。
“哎，你们家那个庶子，是叫卞锦聪吧，竟然也跟着出来迎客了？”有人看到卞成延身后抬着下巴，一副主人家作态的卞锦聪，朝卞锦程挤了挤眼。
“祖父寿宴，大哥合该出面招待各位一二的。”卞锦程瞥了挺胸抬头精神奕奕的卞锦聪，淡淡笑了笑。
“也是，不过今天看上去倒是精神一些，眼下也没了青黑之色，上个月我还看见你大哥在群芳苑与人争抢花魁呢，啧啧，说得上是一掷千金，感觉都比我大方多了，你们家庶子这么有钱的吗？”礼部侍郎赵大人家的公子赵桓偏偏是最不守规矩的，嘻嘻哈哈的每没个正形，可以说挨得每一顿打都不是白挨的。
众人闻言齐刷刷的扭头看向赵桓，眼神幽幽。
“你、你们要干什么？”赵桓装模作样的双手环胸，警惕的看着朋友们。
卞锦程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其他人却是揶揄道：“莫不是你又瞒着你父亲偷偷跑去了，不然你是如何看到他去群芳苑的？”
“额，啊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哈，没有前几天那么热了，我们快些走吧，好久没看到侯爷了，都迫不及待给侯爷请安了呢。”
赵桓僵了一下，眼睛迅速略过带着温和笑意，但绝对在看热闹的卞锦程，暗自咬了咬牙，想着好兄弟竟然不帮自己，连忙打哈哈应付过去。
赵桓上次去群芳苑被赵大人摁着打了一顿拎回家，哭天喊地不敢再去了，被京城许多人看了个正着，卞锦程等人也有所耳闻，几个关系亲近的朋友还去探病，顺便嘲笑过他。
结果这才多久，赵桓竟然又去了，还在兄弟们面前说漏嘴了。
说起来赵桓读书也不差，却偏偏叛逆的很，不爱做官更爱行商，卖的还是胭脂水粉等物，除了腆着脸到各家姨娘婶婶们那里推销，还经常出入青楼楚馆。
一向严厉的赵大人颇感丢人，但凡知道赵桓没躲去南方采买，定会时不时让人去青楼楚馆巡逻捉人，捉到免不了一顿打。
近几年，青楼楚馆附近的安全性都大大提高。
几人对视一笑，快步跟上赵桓的步伐。
卞锦程来往的大多是一起读书的同窗学子，大多守礼，但也不乏像赵桓这样看着不怎么着调但为人有趣的，读书无趣，大家有时候也会做些出格的事情，比如翻墙偷跑出书院，卞锦程虽不会跟着他们胡闹，但也会帮忙遮掩一二，关系很是不错。
天色渐暗，席间已经坐满了人，卞李氏让人去前面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回答，便吩咐下面人开始传菜。
寿宴开始，男人们坐在前厅，隔着一道屏风的侧厅是各位夫人小姐。
卞成延吃了几口饭边拎着酒壶跟来的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实在指望不上，卞信身体不好，身份又高，卞锦程便在席间招呼各位大人，代替身体不好的祖父给各位大人敬酒。
众位估摸也知道比起儿子来，卞信更加属意将侯府交给卞锦程，这么多年没有请封卞成延为世子，就是等卞锦程成长起来，直接立世孙。
一旦卞锦程接管侯府，官位便比席上的多数大人高，再加上众人对这个侯府嫡孙也算熟悉，之前在各种宴席上也说过几句话，或是听自家小辈提起过，因此话语间对于卞锦程也是颇为客气熟稔，推杯换盏好不愉快。
这让得跟在卞锦程身后意图跟各位大人攀谈，却迟迟插不上话的卞锦聪郁闷的很，一杯又一杯的往肚里灌酒。
卞锦程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喝醉了，眼神都开始飘忽，脚下也有些不稳，愣愣的差点摔倒卞锦程身上，卞锦程听说过卞锦聪耍酒疯的事情，知道卞锦聪酒品一般，就让三木连忙将人拉下去喂些醒酒汤。
卞锦聪挣扎一会儿，闹出些动静，引得几位临近的大人侧目，好在没人在意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庶子，好说歹说让人拖走了。
卞锦程揉了揉额头，这么多桌挨个敬酒，饶是他也有些醉意，忙跟众人告罪一声，与自家二叔三叔说了一声，便往后院退去，打算吹吹风消消酒意，顺便叮嘱四又带人去后面多端些醒酒汤来以备不时之需。
下一章，两个主角就要见面啦~
第4章 寿宴开始，好戏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