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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这一天是四月开始的第三天,云思暮前一天结束自己工作之后,乘坐一趟夜间行驶的火车回B市,在狭窄的卧铺车厢里勉强睡了一夜,只为可以早早见到她已经四天未见的未婚夫,齐云。

与她同行的好友宋未,在送她回家的出租车上,看她低着脑袋宛如一位思春的少女,独自盯着自己右手无名指的戒指傻乐。

他们将在半个月后去民政局登记结婚,而婚礼安排在六月份。

这样想来,这确实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云思暮记得她到家时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待她再次从这个家离开的时候,晨起的第一缕阳光早已洒下多时,小区里出现了不少朝气蓬勃早起晨跑、遛狗的人们,与众不同的是环绕在云思暮周身绝望的气息。

宋未曾说等他们结婚的时候,他要送一只可爱的猫咪给她。

云思暮与宋未在小区门口分别时,她看他的最后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焦虑与不安,她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有那样一只可爱的猫咪了。

齐云从宿醉中被人唤起,脑中浑浊的记忆伴着头痛一起折磨着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本家老管家孙伟,心中不禁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家里,不过他的疑虑只有一刹,很快就被身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

这里是他家的主卧,而床边靠窗位置站着四个人,两个深色西装的男人控制着站在他们中间的那个长发凌乱的女人,她嘴巴被东西堵住,只能勉强起到避体作用的衣物随意的搭在她身上。

三人一旁还站着一个帮忙的人,他时刻注意着女人的动静,在她用脚踢床沿的下一秒用力扇了她一巴掌。

女人呜咽之时,齐云下意识稍稍掀开自己身上的薄被看了眼,面色惊恐的抬头看向床边恭敬站着的孙伟,不确定的问他:“难道?”

一旁的孙伟见他已有猜测,非常肯定的回答他:“是的,少爷。”

不敢相信面前一切的齐云,懊恼的单手扶额靠坐在床头,指着女人的方向颇为无奈的说:“带她出去!孙叔,浴袍!”

“是!”

听了吩咐床边的四人迅速离开了房间,孙伟从衣橱里取了新浴袍递到他手边,又从里面拿出了一套崭新套装,端正的站在齐云身边随侍。

卧室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映衬着房间内的一片狼藉,随意丢弃在地上、椅子上、床头的各式衣物,将主人的**无情的暴露在外,一览无遗。

想必主人的前夜有些过于激烈放纵了。

齐云已然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最后酒醉昏睡的时刻。快速披上浴袍前往浴室简单冲洗。他瞧着浴室镜子里,双眼微微发红一脸疲态的自己,在心底逼问质疑自己:“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白色低调纹理衬衫的最后一粒纽扣,齐云颇为用力恼怒的扣上它,相比自责,眼前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想到此处,他焦灼不安的看向一旁的孙伟,问:“现在什么时间了?”

“早上七点。”

孙伟没有情绪的回复,齐云在听到这声报时之后长舒了一口气,他记得昨晚向云思暮确认的她中午回程的安排,认为自己还有时间好好处理这件事。

穿好西装外套准备出卧室的时候,迟疑的他,又看了一眼在他身前开门,默默不出声的孙伟,重新疑惑起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问题。

如果刚刚搭着薄被靠坐在床头蹙眉的齐云是一幅忧郁充满诱惑的现代画作,那么现在一身合身西服精致装扮的他,俨然一位禁欲系的优雅男士,几近四十岁的他,身形挺拔,毫无岁月打磨的痕迹,一张毫无侵略性又随和的姣好面容,任谁也无法将赏罚果决联想到他身上。

他的疑惑还没问出口,在卧室门打开,齐云踏出去的第一步,被一记打在他右脸有力又充满怒火的拳头彻底冲散了。

孙伟及时出手阻止了快速向齐云袭来的第二拳重击,出言安慰这位暴力者:“宋先生,不可!”

齐云在孙伟言语时,抬眼仔细认真的打量着殴打他的这个人。他是宋未,有着堪称绝世容颜的男人,是齐云和云思暮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看着他瞪着自己那怒火中烧的眼神,自己口腔中慢慢弥漫出的血腥味儿,齐云终于意识到,他刚放心的那件重要的事情,没有任何预兆的朝向最恶劣的方向发展了。

他的未婚妻云思暮已经来过,而非他所想的她出差还没回来。

宋未横眉怒目,靠着自己蛮力挣脱了些孙伟和随即拦在他身侧的人,抬起一脚狠狠踹在齐云的右腿上,见他踉跄欲倒的狼狈姿态,讥笑道:“有什么不可!云思暮可没说不准打他!今天我就要把他打残了!”说完,被周围人紧张的牢牢控制起来,不得动弹。

他少有的称呼云思暮的大名,而这个名字随着宋未的声音,传进齐云耳中时,像一把锋利的兵刃,所及之处无不鲜血淋漓,与之相比,身上那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孙伟他们在齐云病恹恹的摆手之后松开了宋未,宋未疾步向前双手狠狠掐住齐云的脖子,双眼怒视着他,字句铿锵的说:“齐云,看到我你应该知道了吧!我来告诉你,云思暮来过了,也看到了一切!看到了你们在床上的一切!她为了能早点见到你,昨天完工之后特意赶了一夜的火车回来的,没想到你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给她!你真会玩!”

不知为何,宋未言语带来的冲击,齐云眼前倏然浮出的不是云思暮决堤哭泣的模样,而是那个她和殷宋平相拥离开的下午。那时候她言语间的淡然,回身的决绝,那一刻他连一个称呼都被褫夺了,云思暮就此离开了他。

这是一个特别严重的后果,在宋未挟制下几近窒息的他,真正维持他生命体征的不是那一口救命的氧气,是云思暮。

宋未瞧着齐云一蹶不振瘫坐到身旁的沙发上,眼神从无措变得惊慌,最后红着眼睛看向自己,他才缓缓松开双手,稳了稳气息,取出口袋里的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到齐云面前。

“来看看!”恶狠狠的扫了眼一旁闷哼想要说话的女人,继而挑眉一脸不屑面对齐云说:“你已经有过一段婚姻经历了,怎么还如此把控不住?这货色你也干的下去?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那枚戴在齐云左手无名指上的金色戒指,他低头静悄悄的看着它,右手抚摸着它,脑中浮现云思暮面对自己的那一张张天真无邪、柔情蜜意的笑颜,无比失望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闭眼前最后瞥见人群中间隐隐出现的云思暮行李箱,在眼前一片黑暗中重现,临行前云思暮在行李箱贴装饰贴纸的情景。

他们当时就在这间客厅里,齐云坐在长沙发上正在浏览财经新闻。

云思暮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认为醒目的位置,将各式奇特的贴纸重新组合在行李箱把手下方,起身得意自豪的对他讲:“卿卿,这下我就能快速的找到我的箱子了!”

她突然孩子气的样子,一手握在行李箱的拉杆上,一手骄傲的背在身后,冲他甜甜得意的笑容,一切都那么真实。

齐云犹然记得那个奖励她机智聪颖的吻。

“暮暮,你脸上有东西!”齐云一边说话,一边抬手招呼她过来。

云思暮一边胡乱的抹着脸,不确信的看着齐云,慢吞吞的走到他面前,问:“还有吗?”

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面前人低头垂眸的点头,不自觉前倾俯身靠近他。

齐云现在回忆起来,自己当时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当时双手圈住云思暮,只稍稍用力将她往怀里带,故作顺势吻了她。

没有浅尝而止,只有欲发热烈。

几分钟后,齐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变得无情冷漠,那双带着不详预兆的眼睛,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格外犀利,他抬手示意拿掉女人嘴里的东西,言语清冷的问她:“想要什么?”

在女人撕喊之前,孙伟在一旁颔首致歉打断他们的谈话,对齐云说:“云小姐临走时吩咐了这件事的处理办法。”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公平,凭什么因为她的嫉妒就辞掉我?”女人在孙伟的这句话之后,着急忙慌的抢在他继续言语之前打断他,又言语癫狂的继续说:“我已经将丑事散播出去了,想让我闭嘴,就要给我一大笔的现金!怎么这次也要听她的?听她的做什么?反正你们已经没有以后了!哈哈哈哈!”

在她狂笑之时,得了齐云示意的随侍者重新堵上她的嘴,在一掌冷漠无情的掌掴下再无声息,只是望着齐云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洋溢着不可一世的自得。

齐云最后揶揄瞧了她一眼,孙伟在旁得了属下点头示意后,向面前的齐云确认的说:“丑闻的事情已经解决,无需担心!”

孙伟的话,让齐云阴冷的笑容回暖了些,他吩咐道:“那就按照暮暮的要求处理解决吧!另外她违反公司保密协议的事情,让老蒋处理。”得了指示的孙伟他们,开始着手按照云思暮的要求做事。

齐云取了自己卧室的手机,里面安静躺着一条云思暮的消息。不谈分手,没有责备,没有原谅,没有什么感情,只是简单告知他一声,自己短暂的离开,而离开多久,同样也只字未提。

拨出一通电话,响了两声被对方挂断,重拨时已经传来对方关机的语音提示。

他打开手机上的定位软件,云思暮的最后位置停留在B市机场,再也没有过多的言语,从司机方师傅手中取了车钥匙,准备转身离去。

宋未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转身跟上他,又朝一旁的司机摆手,示意他跟着一起走,上前一步趁齐云不备,快速夺了他手中的车钥匙,扔给司机,冷言道:“暮卿惩处你之前,你什么事都别想有!”

闻言的齐云自嘲的冷笑了一下,他略微尴尬的回了一句:“谢谢!”

司机在两人前方引路,齐云在最后的位置跟着,他下楼前往停车场的一路都在祈盼:“自己以后的时间还能和云思暮有关。”

他拨电话的行动一直在进行,自动挂断的失落之余,想着:“如果真的可以重来,他和云思暮的故事能不能简单点!简单的遇见,最快的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