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真的问。
不然以我妈的名侦探实力追溯起来，就会猜到我的成年人生活，然后以十年狮吼功力把我的耳膜贯穿。
我暂时还丢不起这个脸。
但幸好，我很快再次遇到当时的男人，并且重逢的过程比想像中的更普通——
“你也坐968号巴士？”
我震惊的看着一脸平常地走上车的男人。
他就像每个普通的西装男一样，提着公事包拍卡上车。
“啊，当然不是。”男人微笑了，“我只是感觉到你想找我，特地过来跟你偶遇的。”
……这不叫偶遇好吗？
我内心腹诽了一句。
但比起吐槽，我有满肚子疑问要得到解答。
总之，我把它们精简成一句。
“你那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就是你让我产卵了吗？”我已经极力压低声音，但装满疲惫打工人的巴士实在太安静了。
我明显看到附近的人露出一副“听到暴言”的震撼表情，悄悄竖起了耳朵。
……啧！
这群八卦的路人。
我恨不得把所有人都瞪一遍。
而男人笑了一声。
他凑在我的耳边，用气音承认。
“嗯，全都给妳了。”他的语调一如那天晚上的暧昧缠绵，“再多的我也没有了。”
……你小子！
我看起来像想要更多吗？我是在质问你啊！
“你……你做了什么？到底是什么生物？”我忍不住问。
“这个嘛。”男人优雅地微笑了一声。“用地球人的话来说，我大概就是外星异种吧。”
“……！？”
我震惊得无法言语。
不是因为这种堪比Ｂ级劣质片的展开，而是我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黏稠阴暗的巢穴。
平常下班一样的巴士景色消失了。
巴士上的路人都一无所觉，像睡着了似的安静默然，即使被四周的黏膜缓缓吞噬，都没有丝毫反应。
如同黑洞一样。
庞大到超出认知的吞噬能力。
男人背后的十数根触手像翅膀一样展开。
他悠悠的说，“每当我们迁移到新的星球时，就会选中一名女性，与我族的基因融合，负责繁衍后代的工作。”
“以地球的文化与生态来形容的话……”男人微微一沉吟，笑着说道，“就是星球的女皇吧，就像蚂蚁与蜜蜂一样，所有个体都终将忠于唯一的母亲。”
我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一瞬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变成疯子了。不然怎会、怎会有……这种非人的生物出现在眼前？
“你，是我所选中的女皇。”男人对我柔和地笑了。“你已经具备女皇的体质了，我改变了你。”
该死的，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不过是寻欢作乐了一晚而已，怎么就摊上这种麻烦事。
“不，谢了，我是单身主义者。”我面无表情地说，咬牙切齿地责备，“你都没问过我要不要给你生后代。”
“我邀请你的时候，你答应了不是吗？”男人表现得比我更困惑。
“我只答应跟你○○！没答应生育！”我忍不住扬起声音。
“人类真是奇怪的种族啊。”男人优哉游哉的说，“明明○○就是为了生育，你们却认为是分开的两件事情。”
“总之你找方法处理了那些蛋。”我威胁他，“不然你信不信，我会把它们都丢了。”
啊，还有手机里的大学研究部门号码。
搞不好我把蛋卖出去了，还能狠狠的大赚一笔。我恶狠狠地想道。
“太迟了。它们已经孵化了。”男人露出陶醉的笑容，触手滑过我的脸颊，带起一阵鸡皮疙瘩，“你能感受到吗？”
我半信半疑，这种鬼话我才不会相信。
我……
我还真的感受到。
我惊恐万状的发现，我确实能感觉到那三颗卵变成了新生的肉块，就像在脑子感知自己的手脚一样，毫无违和感。
男人温柔地说，“好好宠爱他们，他们都是你忠诚的孩子们。”
“我不要那种怪物当孩子！”我挥开手对着他尖叫。
而就在这一刻，满眼黏稠阴暗的巢穴不见了，我重新回到现实。
连身边的男人都消失不见。
唯独满巴士疲惫不堪的打工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虽然我内心深处的某部分觉得自己疯了，但我深呼吸了两口，还是逐一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神经病吗！
我匆匆下了车，用锁钥打开家中的大门。
入眼的是，我妈一脸慈爱地抱着三个不规则的肉块，肉块不住蠕动着，绿黄的滑腻黏液缓慢地滴下。
妈妈却一无所觉，笑意盈盈地对我说，“囡囡啊，你怎么孙子都给我生了，也不告诉我啊？”
那一刻，我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
“妈，你、你手里的……那不是……”我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我说不清楚，自己是希望她察觉异常，还是希望她一无所知——
“那是……怪物……”我的声音弱如蚊呐。
“你胡说什么呀？”我妈却责怪地看我，“怎能说自己的孩子是怪物，就是普通的小婴儿啊，白白胖胖多可爱——哦哟！外婆疼。”
我妈响亮地亲了肉块一口。
而肉块瞬间睁开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眼球。
它们张开了满口腥臭尖牙的嘴巴，对我发出欣喜的呓语。“母……亲……大人……有肉吃……”
我顺着视线低头，看到满地的血水。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
也不知道原来是什么生物流出来的。
荒谬与恐惧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顿时一把抢过肉块摔在床上，扯着我妈跌跌撞撞的跑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