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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勇者

迪沃克小镇有一片大大的牧场,整个小山坡都是肥美的绵羊,那里属于墨霍斯老爷,这个精明的老头在亲自看管他的牧场几十年后终于还是撑不住了。

也许是山坡上的风太大,他的四肢颤抖得厉害,要是阴雨天还得痛上一阵。

他没有孩子,在他眼里这个牧场就是一切,他爱母羊胜过女人,爱羊羔胜过孩子。就算有人愿意为了这庞大的牧场委屈自己,墨霍斯老爷也不愿意。

他就这么一直孤零零的。直到在那天,他的牧羊犬叼回一个婴孩。

那真是一个美丽的孩子,皮肤白皙,有着柔软的浅褐色头发,眼珠子是碧绿的,虽然比青草幽深,却比天空更澄澈。多么纯美的面容,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个婴孩已经长成了大人,每当凝视着他的双眼时,都仿佛在面对着一面镜子,让你不忍心去欺骗和伤害他。

这是神明赐予的礼物。

墨霍斯老爷这么偏执地认为。

孩子被他取名为安博,就这么在这个牧场里生活下来,成为了墨霍斯老爷的继承人。他并不喜欢和镇上的人交流,人们只能在清晨或是黄昏,看见那个孩子单薄的背影,他手里拿着长杆,眺望着远方。

墨霍斯老爷终于病倒了,他躺在床上,安博为了照顾他,也没有再去牧羊。但为了买药他终于和镇上的人有了交流。

那真是天使一般的人啊,每个见到安博的人都这么评价,他似乎永远带着温和的笑,眼神温柔,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柔软的绒毛。

但在墨霍斯老爷过世以后,他似乎又和镇上的人断了来往。

人们还是能在凌晨或是黄昏看见少年的背影,和他身边孤零零的坟墓。

小镇的平静生活恍惚间让时光都变慢了,直到那一天被打破。

世世代代生活在迪沃克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盛大的队伍。

教会总是把自己装扮得富丽堂皇,从他们的建筑到他们的教徒。迪沃克的人没见过教堂,但从教徒的装束中他们可以想象得到那该是怎样华贵的模样。

安博从屋子里出来看见的就是穿着厚实华贵的礼袍的主教,但是此刻他正躬身朝他表示敬意。

在习惯了先引用一大段圣经再慢条斯理地解释来龙去脉的主教开口之前,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表明了来意。

“被神明所选中的勇者啊!请允许我成为您的骑士,我将赌上法罗因·阿克拉的名号,誓死保卫您!”

那是一个从长相到性格都符合荣耀骑士的少年,也许比安博大上几岁,但那略微有些不合身的盔甲依然在提醒着他仍没有到那个年纪。他嘴里说着的是另一种自诩高贵的语言,只有教会才会使用,用于和神明之间的密语,而现在他用这门语言许下了一个无法背弃的誓言。

安博抬起头看向主教,对方这才找到了机会,但是法罗因已经泄露了一些事情,所有他只能简短地说:“时隔多年,吾神再次为我们指明了方向,他已降下了拯救我们的勇者,那就是您。”

但是和那些得知自己是被选中的勇者不同,安博表现得非常平静,甚至有些怀疑,他侧过头,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仿佛在此刻他和神明一样神圣。

主教更加激动了:“吾神告诉我们,魔王已经降临,而您将会是打败魔王的勇者。”

安博终于慢吞吞地说出了话:“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怎么会搞错呢?”容貌昳丽的少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步履匆匆地来到了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容,“瞧瞧你,只有神明选中的勇者才会拥有如此光辉的脸庞。”

和法罗因一样着急,她也迫不及待许下了诺言:“我是拉斐兰纳帝国的王女,蒂拉莉·多拉顿,我愿意为勇者奉献我的魔法,帮助他打败魔王,拯救拉菲兰纳。”

安博至始至终都面无波澜,他握紧了手里的长杆,微微侧过了身,依旧在坚持:“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主教连忙叫住他:“仁慈的勇者啊!难道你忍心看着国民们陷入灾难吗?在遥远的拜姆,那些恶心的臭虫已经爬出了地狱,还高喊着魔王已经降临,他正伺机毁灭这片大陆,难道你忍心袖手旁观吗?”

安博看向他,他没有反驳主教的话,在煽动人心这一领域,主教是毋庸置疑的大师。

蒂拉莉也忍不住插嘴:“敬爱的勇者,如果你是担心自己无力应战的话,请不用担心,吾神为您打造的兵器就在精灵之森的深处,只有您能拔出那把宝剑。”

法罗因立正站好,紧握着自己的剑,一脸坚毅:“我们也将是您最坚韧的武器。”

安博抬起头,阳光正好,一点也看不出来任何末日降临的样子。

他忽然回过头,尚且对一切都毫不知情的绵羊们还在悠闲吃草。

“好吧,我答应你们,去精灵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