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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5

离渊说不上与楼鹄白有多熟,他接手家族企业的影视业务时间不长,拢共不过几年,还没跟楼鹄白有过合作。这六年时间里,楼鹄白几乎每年只接两部剧,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管拍多少,拍完就去满世界溜达度假,商业宴会从不出席。

由于脱缰野马的性格,不光许哲管不住他,连公司都拿他没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哲和他背后的微似之所以敢那么放纵他,还不是因为他深得观众喜爱。

在影视界观众就是上帝,观众喜欢谁,资方就喜欢谁。哪怕楼鹄白这种拽到天上的,他们也得忍着让他几分。

所以这顿饭,离渊吃得很憋屈,酒过三巡,就拉着神经大条的吕晓打算先撤了。他叫代驾,走过去拍拍禾黍的肩膀,“要不你跟我走,明天再叫司机过来把车开回去。”

禾黍的酒量算不上多好,几杯红酒下去,已经有了些醉意,他摆摆手说:“不用,有人来接。”

楼鹄白晃悠着酒杯,扭过头,离渊问:“谁啊?”

桌上禾黍的手机发出嗡嗡的振动声响,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吕晓瞟见屏幕上“老师”两个字,笑得意味深长:“哟,那我们走了哟。”说完也不忘跟楼鹄白打招呼,“鹄白,等你消息哦。”

楼鹄白闻言朝他举了一下杯子,大概是“没问题”的意思。

谢君豪早上刚回来。禾黍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看上去并没有要回避楼鹄白的意思。

电话里传来谢君豪的声音,有点低沉,又有点沧桑:“饭吃完了没?”

“刚吃完。”禾黍一只手撑着沉重的头,吐出的每一口气息都带着浓重的酒气,他有点恶心,想吐。

“离渊和吕晓呢?那俩小子又把你撇下,自己跑出去嗨了?”谢君豪问。之前一次,禾黍喝得不省人事,不知道是谁拿他手机给谢君豪发了微信和定位,让谢君豪过来接他。等禾黍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谢君豪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蹙眉看着他,他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他们先回去了,”禾黍眯着眼睛扫了眼笑盈盈看着他的楼鹄白,“楼鹄白也在。”

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问谢君豪还愿不愿意过来。之前计划是等他们都走完再叫谢君豪过来的,但离渊和吕晓都走了,楼鹄白却还在。

谢君豪沉默三秒道:“定位给我,等着。”

“是谢君豪?”楼鹄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他要来这儿?”

“你想他来?”禾黍挂掉电话发了定位反问道。

禾黍摸了一下下巴:“坐下喝一杯倒也不错,我们好久没见了。”

“你不是在戒酒?”禾黍问。

“陪你啊。”楼鹄白看着他笑。

“是吗?”禾黍挑了挑眉说,很显然他根本不相信楼鹄白的话。那股恶心感愈发的严重,再加上屋里迟迟未散去的烟味,加重了禾黍胃里的翻腾感,他喝了口水去了厕所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回来感觉好多了,楼鹄白问他没事吧,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看了一眼抓起椅背上的风衣外套,打算出去了。

“没事,喝多了而已,我先走了,你随意。”禾黍说。握着门把手将门拉开,脚步却倏地一顿,回身,“楼鹄白。”

楼鹄白双手撑着椅背,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背上,笑看着禾黍:“嗯?”

“那片约,其实你不接也没关系。”

“怎么说?”

“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我不会就此原谅你。”说完不等楼鹄白有什么反应,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禾黍快步下了楼梯穿上外套,戴上口罩,挡住大半张脸。门口一辆白色的宾利停在那里,他矮身坐了进去,一进去就长出了一口气,他感觉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谢君豪坐在驾驶室里,年过四十,丝毫不见老,眉眼锋利,一身黑色西装,看向禾黍的眼神是很清醒的、甚至有些凌厉的。

见禾黍呆呆地望着前方,他沉默了许久才叹口气俯身为他绑好安全带,然后打着火,轰着沉闷的油门平滑驶过,一个甩尾过后,瞬间没了踪影,只留下空气中呛鼻的汽车尾气。

副驾的禾黍放大的眼睛里,流下一行滚烫的泪水,过了片刻,抱起腿,缩成了一小团。

楼鹄白整整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六年,在他最抑郁最需要他的时候,消失了六年。现在又突然出现算怎么回事!

回到家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了,谢染这次没打游戏,而是在一楼客厅弄了个巨大的投影看恐怖电影。偌大的客厅只有荧幕上的点点光亮,谢染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上男主角脑袋后面突然伸出的一双血手,一时忘记了往嘴里塞薯片。

以至于谢君豪拖着禾黍回来用钥匙开门的时候,他都没注意到响动。

直到谢君豪与禾黍进来,他才被开门声吸引,被吓了一跳,继而噌地转过了头。

禾黍被谢君豪拖着进了门,长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满身的酒气,让谢染蹙眉。

谢染还算有良心,当即开了灯走过去,微微弯腰掀开禾黍的半边头发,看见他脸上的泪痕。禾黍的衣服松松垮垮,脖颈上的那条疤也被谢染看见了。

谢染站起来,麻木地问他爸,“他不会又犯病了吧?”

谢君豪不悦地蹙眉看他,谢染立马听话了,谢君豪道:“去热牛奶,一会送到二楼。”

说完便拖着禾黍踏上了楼梯。

谢染幽怨地注视他老爹的背影和喝得不省人事的禾黍,关了电影转身走进了厨房。

他虽然嘴上不愿意,但身体却很实诚。对于外面的传闻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禾黍比他年长几岁,在他年少失恋醉生梦死的时候,谢君豪骂他没出息,母亲又走得走,孤立无援的时候是禾黍救他脱离苦海,成绩不理想,也是禾黍冒充家长替他挨骂,禾黍看在谢君豪的面子上对他颇为照顾,他靠着紫荆花样背后老董谢君豪的儿子坐上了副总的位子,没上过几天班,工资却照开,得亏禾黍为他打掩护。

谢君豪是爱惜人才的金牌导师,禾黍是他的学生,禾黍出事以后也是倾尽全力,为治疗他的嗓子可谓跑遍大江南北,只可惜治标不治本,多少年了禾黍的嗓子只比当初好了一点点,但谢君豪没有放弃,反倒是禾黍要死要活,一度还闹过自杀。那天得亏他给禾黍打了个电话,察觉到禾黍情绪低落,谢染立马给谢君豪打了电话,救下了在出租房刎颈险些死掉的禾黍。

想起这个谢染一阵后怕,为了家里不出人命为了自己能有把保护伞,他这个金贵的少爷只好亲自下厨了。嗯,谢染希望能说服自己。

端着热牛奶打开禾黍的房门走进去,站在床边,垂眸盯着闭眼蹙眉,看起来很不舒服的禾黍,“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谢君豪接过他手里的牛奶,俯身摇了摇他肩膀,“禾黍,起来喝点牛奶再睡。”

禾黍很不情愿地哼了一声。

谢染双手叉腰,“他跟谁出去喝酒啊?醉成这样还哭了?”

“楼鹄白。”谢君豪简明扼要,谢染睁大了眼睛,“啊……”顿了顿反应过来,“哦,楼鹄白接下了《暴风眼》,禾黍不会今天请他吃饭去了吧?”

谢君豪把牛奶放在了床头柜上,坐下扶起他,让他靠着自己胸膛,拨过挡脸的头发,拿起牛奶。

牛奶的味道直冲鼻腔,禾黍不悦地睁开眼,瞥到牛奶,不由分说立即推开,作势就想往下躺,却被谢君豪及时捞住。

谢君豪沉声命令道:“喝。”

禾黍这才蹙着眉接过去喝了大半。

递还杯子,他本想睡去,却瞥到了站在一边看着他的谢染,开口道:“你今天一天没去公司,扣工资啊。”

谢染无语:“……今天周六我上什么班啊。”

“哦。”禾黍反应过来,继而道,“你们出去吧,我要睡觉。”

他这样的状态无法离人,谢君豪和谢染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禾黍出口打断。他躺了下去,钻进了被子里,蒙住头,“走吧。”

谢染朝谢君豪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谢君豪挥挥手示意他出去,谢染站了半天,才终于动了脚,往门口走。禾黍犯起病来,只需要谢君豪在场就好了。

禾黍的头发有一截散在枕头上,谢君豪踌躇片刻,出声问:“楼鹄白为什么要接下这个电影?”

没有回答。

谢君豪扫了他一眼,禾黍不愿说他也就不问了。楼鹄白是禾黍的逆鳞,谁提炸谁,自己也不例外。

他走到书桌边拉开椅子坐下来,按亮台灯,然后关了房间的吊灯,走回来挑了一本书就着昏黄的灯安静地翻看起来。

打从上次发现禾黍有自杀倾向,谢君豪就把他接回了家与自己同住。因为禾黍有一副上天给予的好嗓子,词曲走心不缺灵气,是造物主对音乐的馈赠。

起先他是爱惜这样的人才,后来随着同住在一起接触增多,他渐渐地将孤苦无依的禾黍当成了亲儿子看待。

现在的禾黍半死不活,没了灵气也没了好嗓子,谢君豪希望他尽快走出楼鹄白带给他的阴影。

十几分钟后,一阵轻缓的呼吸声传来,谢君豪靠着椅背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放下书,走过去拉开被子,禾黍睡着了。

他俯身掖掖被角,关了台灯出去了。

门咔嗒上锁的瞬间,禾黍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来,在黑暗里看着关上的门,听到脚步声离门口越来越远,翻身下床,脱掉上衣悬挂在衣架上,赤脚走过地毯,拉开书桌的抽屉在里面翻翻找找了好一阵子,终于在一个废弃的戒指盒里找到了打火机,然后进到卫生间在牙刷杯里掏出几支香烟,打开窗,坐在窗户边吸烟。

谢君豪有时候会突击检查,把他的房间里里外外翻一遍,查烟和打火机,那个废弃的戒指盒,谢君豪不会动———是他当年准备送给楼鹄白。

后来因为楼鹄白的突然消失,而没有了后续,戒指被他扔了,过了几天他又反悔,想找却再也找不到了,就只留了一个戒指盒。

北京的夜景很美,城市灯海璀璨,这个时候的北京是最招人喜欢的。街道安静,乌泱的人潮散去,城市显现出原本的轮廓,厚重而傲慢。

禾黍偏头遥遥相望,风吹起他的长发,酒醒了些。他像一颗晶莹的露水,一碰就要碎掉了。

这座城市外表有多灿烂,背后就埋葬了多少人的辛酸。繁华只是表面,脏乱才是真实。

他哼起了歌,不敢开口,这样糟糕的嗓音,不能唱。

“迷惘是少年的常态,野兽的世界不允许存在

天真是错误,在轮回里沉浮

沉默的慌张,湮灭的热情

那拥挤蠕动的人潮啊

不要丢下我……”

与世无争的气质,尾音收得绵长而干净,隔了好一会儿,余音仿佛仍在屋内萦绕。

这就是那首被楼鹄白征用的《站台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