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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沈行远在阳台上寻了个阴凉位置,安放兰花。

他的喜好随父母,喜爱花草,在这里住了七年,养了一阳台盆栽——赏花的、观叶的、闻香的,什么园艺植物他都试过买回来养。

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回来,曾经热闹繁茂的花园无人照料,已显荒芜。

沈行远于是挽起袖子将阳台打理一番。

忙完了,坐在藤椅上晒太阳,饮茶,才看见严静沉早些时候发来的消息——

那花儿叫云南红素,外婆说的。

滇兰原产于西南,山林中孤芳自赏。沈行远年幼时陪父亲回乡探望长辈,村民家家户户养兰,因此不觉兰草稀奇。没几年,城镇化建设改变了村子的模样,也将山里的奇花异草消耗殆尽。每次返乡,父亲都要领着他进山寻花,满心欢喜地养上一年半载,却始终不见新生花序,问其他年长者,才知原来是不开花的品种。

也不是没想过到花鸟市场买一盆会开花的兰草回来,店主坐地起价,实在劝退。

后来,沈行远实现了经济自由,别说一盆红素,就算是百盆、千盆,他也可以不皱眉头地付钱买下,但父亲早已不在身边,不能与他共享喜悦。

望着面前长势喜人的云南红素,沈行远无奈而笑——它出现得真是时候,曾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回乡扫墓计划,此时彻底成型。

沈行远由衷道:谢谢你,小严。

严静沉回他一张双色瞳布偶猫表情包:不客气.jpg

沈行远不由得笑了下,只觉得手机屏幕后的小姑娘比宠物猫还乖巧得多,实在怪异。

沈行远:外婆知不知道你的想法?

严静沉:没敢告诉她。

沈行远:你也知道自己不对。

严静沉:您这是在投机取巧。我哪里不对?外婆今年75岁,思想观念必然有落后之处,她否定的事情,对我们年轻人来说,不一定是错的。

小姑娘言辞犀利,逻辑严谨,沈行远无言以对。

严静沉:我知道您人好,但我希望您记住一件事,这是咱俩的事,咱俩的看法最重要。如果您非要考虑旁人的看法,也行,就叔叔阿姨吧,不能再多了。

沈行远好笑地想,“叔叔阿姨”可不就是最大的难关?

齐女士若还在,知道他欺负老师家的小姑娘,必要将他打得皮开肉绽,再罚跪三天三夜搓衣板。

然而沈行远沉思半晌,还是对她松了口:好,我会认真考虑。

严静沉:那我等您的好消息!

但凡她腿脚方便,必要飞奔至他跟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如此,才能表达她欢呼雀跃的心情。

假期一晃而过,严静沉受伤的腿终于拆了石膏,但仍需卧床休养一段时间。

白岚因给她买了个二十多寸的折叠书桌,严静沉把电脑显示器搬到床上,一刻也没耽误地居家上班。

宅家的日子很无聊,唯一的乐趣是微信骚扰沈行远。

说是骚扰,其实远远算不上,只是一些类似于“早上好”“晚安”的问候,比中学里早恋的男女同学还要守规矩得多。

但严静沉始终乐此不疲,甚至通过分析沈行远每次回复的速度和时刻,总结他的作息规律。

结论是:毫无规律可言,有时上网冲浪到凌晨,有时夜未至已入眠。

什么高岭之花,都是假象。

严静沉为此每日心情愉悦,不觉养病难熬,军师兼好友张疏寒却同徐文杭闹起了矛盾。

徐文杭,杭州人,国庆长假带女友回家见父母,父母竟要求女方尽快嫁到杭州。

杭州虽然是座一线城市,但同首都比起来实在小巫见大巫,张疏寒断然不肯放弃自己的北京户口远嫁。

且不说张疏寒作为独生女家里不愿她远嫁杭州,凭借张家在北京两套房的家底,留在北京也是他们日后养育后代的不二选择。

从杭州回来,两人便陷入冷战状态,最后以徐文杭表示留京告终。

“他爸妈能同意?”严静沉隐约觉得这事儿没这么容易过去。

“爱同意不同意,我才不看他们脸色。”张疏寒显然还未完全消气,“他们舍不得儿子,我就舍得我的孩子输给别人么?”

“你俩要是真结婚了,以后不就是一家人,现在闹得太难看不太好吧……”

“所以我跟他说了,他留在北京,孩子上北京户口,我们以后可以经常回杭州他家住,包括所有节假日。”

“徐文杭同意了?”

“不同意就分手呗。”

“……吾辈楷模。”

“幸灾乐祸是吧?”张疏寒说,“大小姐,我给你提个醒儿,确定关系前一定要见见他父母,别到时候像我这样惹一身骚,哭都找不到地儿。”

“明白!”严静沉从善如流。

严静沉满心欢喜地做着规划,殊不知沈行远这边早已变天——

收假前夕,沈行远携沈加应约到卫家做客,进了门一落座,就被卫风数落他爽约的事情。

沈行远便把那日送严静沉去医院换药的事情说了,当然,一点没提和感情相关的内容。

这理由应付卫风绰绰有余。

但沈行远没想到过了快三个月,守守还记得在拉萨发生的事,卫风不计前嫌地拉他去餐厅喝酒,守守却突然冒出来大喊一声:“是不是小严姐姐!”

卫风诧异极了,“你怎么认识她?”

“我当然我认识她!她长得超级漂亮,又高又瘦,皮肤比白云还白,看起来超级酷!”

卫风:“???”

“就是我们去拉萨玩的时候啊,在车站,她来找过沈叔,问他有没有离婚,还说会请我吃冰淇淋。”

卫风好整以暇地看向沈行远,“所以,什么情况?”

多说多错,沈行远选择沉默。

“难怪,从拉萨回来你就变了个人。”卫风后知后觉,“我还以为烧香真有用呢。”

“真不关她的事。”

“那她为什么关心你的婚姻状况?”

沈行远无言以对。

周素素端着果盘走过来,笑问:“什么婚姻状况,你们在聊什么感情话题呢?”

卫风起身把位置让给妻子,自己则坐在沙发扶手上,“你猜老沈为什么答应去见姚小姐又中途反悔?”

姚小姐,卫风母亲给沈行远挑的相亲对象。

严静沉登门拜访那天,周素素在电话里告知沈行远见面时间和地点,他站在衰败的阳台上,隔着一堵玻璃墙,悄无声息地看小姑娘同沈加说话、浅笑,刹那间,对相亲的抵触情绪高涨,爽约的话脱口而出。

可怜周素素莫名被拒,至今不知是因严静沉,只当沈行远忙于照顾孩子,还好心为他开脱:“行远本来就烦相亲,要不是为了不拂妈的面子,打死他也不去。”

卫风着急道:“才不是,是因为他心里已经装了人了!”

“真的假的?”周素素惊喜地看向沈行远,“对方什么条件啊?”

沈行远:“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敢承认么?”卫风问,众人屏息以待,“因为对方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

空气静默了一瞬,周素素笑道:“刚毕业就刚毕业呗,只要人家愿意就行啊,行远条件这么好,怎么也不会亏待她。”

卫风:“希望严小姐不会跟你一样笨!”

沈行远好笑地想,刚毕业的严小姐可比素素笨多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周素素说,“你要是信得过你兄弟,就让他们大胆地交往,她笨一点也好,只要行远不辜负她,他们就断不了。不跟行远在一起,找别人说不定也只是被渣男骗,更惨。”

卫风不以为然,“这世上好男人还是很多的!”

眼看夫妻俩越聊越离谱,沈行远打断道:“我真没这想法。”

周素素却说:“你得有。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小加考虑吧,孩子都需要妈妈。”

忽然被点名的沈加默默低下头,心想,我只有一个妈妈。

“我有空的时候一个人带他就行。”

“那他以后要是都留在你身边呢?”

“乔灵不会同意的。”

“由不得她啰!”周素素说,“前几天她亲口跟我说的,怀上了。”

从卫家出来,沈行远驱车送孩子回他母亲那里。

沈行远一路都在思考周素素的话,她说:“乔灵跟你同岁,实打实的高龄产妇,生孩子辛苦又危险,哪有精力照顾小加?你要是想小加以后跟着你,趁早做打算。”

只不过,他想的不是如何把孩子留在身边,而是自己是否能做到全心全意抚养他。

大人全程神游,小孩全程闷闷不乐,到新家门口该下车了,才磨磨蹭蹭地说:“爸,我不想要后妈……”

沈行远张口无言,很意外,其实孩子心里跟明镜似的,由不得大人糊弄。

最后沈行远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点头:“好,爸爸答应你。”

某个难眠的夜晚,沈行远也曾想过,他已一无所有,放浪形骸一次也无伤大雅,但诸多人事物却在给他设限,叫他不许越界。

心中当然有怨有恨。

但是设想齐女士若在,她必然不能赞同这样离经叛道的事,他便不再挣扎,乖乖顺从他们的意志。

沈行远宁愿余生都如履薄冰,但求不再失去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

每日八点前后,柳城大大小小的早点铺总是人满为患。

沈行远站在店铺门口拨开橡胶门帘,视线往里逡巡一圈,没找到空位,倒是发现坐在墙角的一抹熟悉身影。

他果断退出店铺,令觅去处。

严静沉瞥见,端起面前的半碗粥一口喝完,拄着拐杖挤到收银台结了账,追出去。

男人身高腿长,已经走出去很远。

“沈行远!”她喊他。

沈行远听见,犹豫两秒,还是掉头走了回来,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对旁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更何况,对方是个病患。

她没有追上来,就足以证明她的身体此时并不好受,于情于理,沈行远都做不到弃她而去。

“您今儿起得还挺早。”严静沉调侃道。

沈行远前一晚八点就躺下了,早起是必然的,他没解释,只是问:“有事?”

严静沉目不转睛地盯了他好一会儿,确认他没有任何不耐烦,才问:“你明晚有没有空,一起吃饭,庆祝我转正?”

“明天有事。”

“后天呢?”

“也有事。”

“那您什么时候有空,我等您安排。”

小姑娘始终笑眼盈盈地看着他,仿佛读不懂他的话外音,又仿佛洞悉一切却仍胜券在握,沈行远再也沉不住气了,破罐破摔道:“庆祝找亲戚朋友,没道理找我。”

严静沉终于收敛了笑意:“你不是跟我握手言和了吗?我们不算朋友?”

沈行远丢下一句“不算”,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