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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山妖溺小孩

翌日,豆子庄聚众赌博斗殴夹带私货等事便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但比起议论豆子庄内的事,有些人更是诧异竟能在地下藏了个赌坊,毕竟地上赌坊都需要衙门文书审批通过才能开起来。

这文书又得经过层层审核和实地查验,手续繁琐之多与困难可想而知,而这地下赌坊名不正言不顺,又是在衙门附近顶风作案之例,听说啊,这逮捕归案的捕手又是张少,衙门口在次日提审时便前呼后拥来了不少人。

张少,全名张世杰,是流州本县张县令的大公子,喜好审查犯人,志向是进入京城刑部,性情摇摆不定。

啪——!

惊堂木一震,随即便是张县令的声音:“说,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本县的眼皮底下开赌坊?”

堂下正跪着金达观与李老板,李老板颤颤巍巍地心虚道:“那外头街上不是也有么……”

张县令血口大张又道:“那是过了名堂有目共睹的生意,敢说你有吗?”

张县令模样长得宽庭粗眉,大眼圆睁倒竖着八字翘胡,身材魁梧长臂壮硕,往那明镜公堂上一坐自是威武立现,比起作为一方父母官,听说百姓更愿意相信他能挥舞着大刀阔斧上战场。

李老板冷汗直冒,半天蹦不出一句话来,他是豆子庄的老板,要是私开赌坊的罪名坐实不死也得褪层皮来,不知不觉他便瞄向了金达观。

谁知金达观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膝盖蹒跚向前直喊:“大人!大人冤枉啊,小人赌钱是不好,但这都是李老板花言巧语诱导所致,再怎么样私开赌场的罪可比我大多了——”

李老板指着自己,瞪大眼睛显得难以置信,立马扑上去反驳:“好呀你这胖狐狸,大头都是你的吃干抹净了往我身上推,体面点做人吧你!”

“老东西账目你是不是动了——好啊狗东西竟然骂我胖!”

“就是你胖就是你胖你全家都胖,狗都比你家的牛马畜牲金贵……”

“你从我这捞了不知多少油水哎呀——!”

二人动口便气血上涌,索性在公堂上大打出手,张县令一脸青色,正在旁边看热闹的张世杰赶紧道:“爹,让他们打,等互相咬完了这案子也就水到渠成了,哈哈哈,掐啊啧,你这肉白长了。”

张世杰看得不亦乐乎,张县令虽然吹了吹胡子也真的没让衙役帮忙,大家欲上前的心索性按了下去。

这时衙门口也有人开始起哄,浪声愈高,“打!用力打!”

“李仁这下手算是毒啊,老当益壮嘛。”

“那可不,他估计是还有气吧。”

“怎么说?”钻入人群的刘长英忽然道。

“早年李仁吃不了饭卖过女儿,给了金达观做妾,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死了。”

“啊?女儿都卖了还在乎人家死活不成。”又有人插嘴。

“谁知道呢,没准就是狗咬狗怕担责呗,私开赌坊的罪名怎么着也得褪层皮啊。”

众人交头接耳,说长道短,猜测议论满天飞,这时刘长英从人群中退出来,来到外围的无尤面前得意洋洋地说:“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无尤略显稚嫩的声音淡淡道:“我都听到了,你们也没避着谁。”

刘长英听闻只好讪讪笑笑,那倒是,毕竟现在衙门口围起来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不知几多。

“那你不好奇吗?”刘长英有些不罢休,这时无尤转身离开,他便只好跟在后头问道。

“不管真假,这都是他们最好的结果,如果让他们得逞,这一世即便再积德也消灭不了一场报应,那二人若是知道,估计还会感激自己只是吃了场不痛不痒的官司。”

无尤所说应是偷卖白孔雀一事,寿兽有灵,自有因果,刘长英忽地背脊发凉一阵,还好他没有牵扯进去啊……

糖葫芦,糖葫芦——

包子,肉包子——

烧饼,烧饼——

……

街上的叫卖声逐渐清晰起来,无尤还没吃早食,她看见一个铺子中刚出笼的白胖胖的包子,便立时三步迈作两步,挑了个空位还未坐下就喊:“老板,我要一笼!”

包子铺老板正要答应,随后看着也走近的刘长英道:“客官,两位?”

刘长英笑嘻嘻答:“对,两位。”随即坐下。

“好嘞。”

无尤小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刘长英很是自发地凑上前作揖,“小师父,你就让我跟着你罢!”

无尤抱臂挑眉,倒是不以为然地说:“你跟着我能干嘛。”

呃……刘长英不免苦笑,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是对方看得上的。

糖葫芦,糖葫芦——

无尤的目光登时发亮,刘长英的眼神何其犀利,随即屁颠颠地跑到小贩跟前买下整棒糖葫芦,扛了回来,骄傲道:“怎么样小师父,再考虑考虑在下的请求吧?”

刘长英的身姿在无尤眼中立马变得伟岸,仿佛被拔高了几丈,耀眼,耀眼,极致耀眼。

无尤目放金光一脸展望,刚要爽快答应时又转念一动,道:“好啊,不过嘛,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嘿嘿。”

“什、什么条件?”

“很快你就知道了。”

豆子庄赌坊案很快结案,罚没账目所得,另服役三月,另查金家所有在县店铺的正规手续,查出另罚。

前者惩罚不算重,对金家来说反倒是小事一桩,关键是另查所有店铺这其中谁知会鼓捣出点什么来,听案的人不免猜测,张县令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刘长英听言感叹:“看来这金达观是真要褪层皮咯。”

无尤与刘长英当天便离开了流州县,等到事后衙役捕头向张县令禀报,抓捕当晚出现的一个半大孩子的身影时,便是来不及查验了。

……

初夏已至,时节渐躁,溪边竹摇清影,银花村处于河下游,没有上游那般湍急,水面如反光的镜面,在天气好的白日里总是波光粼粼,而岸上层林碧绿,正是无尤与刘长英此时的经过之处。

“哇哇——!”

扑通,扑通!

不多时,便有一群孩童跳水嬉戏的声音,再一听,有人钻出水面直叫:“我抓到啦!嘿嘿嘿嘿!”

这时有风起,林中如有阵阵铃声盘桓,亦如山妖成群结队地雀跃,刘长英从树崖边探出头看了几眼便道:“这天气搞得我也想下去洗洗,哎,哎!小师父,等等我啊。”

“快走吧。”

无尤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在听什么东西举行宴会。

她的预感没有错,二人还未走出百步,就有几个与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孩童,稀稀拉拉地披着衣服,并着急忙慌地钻出了林子,大叫:“救命,有没有人啊,大人——”

那几个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四处哭喊,无尤见状便一把拽过刘长英道:“快去看看!”

“慢、慢点!”

刘长英虽是个成年人,空有身体架子奈何素质跟不上,竟在孩子中成了最后一个。

“救命啊——”

下水的孩子共有八个,有三四个见人溺水已经一哄而散去找大人,溺水的两人中其中一位原本是要救人,谁知竟也被什么缠住动弹不得,其余二人担惊受怕根本不敢动作,只等同伴叫人来救。

那河面仍旧平静,此刻却似乎可怕得像个流动的巢穴,请君入瓮。

无尤第一个追来,两个孩子许是终于等来了什么动静,随即放声大哭,“呜哇哇……!”

无尤当机立断,然后一把将刚追上来的刘长英推进了河里……

这河水的深度埋她绰绰有余,埋一个身高臂长的成年男人那还差点火候。

“啊——!!”

刘长英直觉得脚下一空,颇具挣扎的大脑随即也放空,随后思考了一秒自己跟着小师父这个决定是好的还是坏的,便扑通落入了水里。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后,村里的大人闻讯赶到,未见人先哭的声音顷刻传遍了林间小道。

落水的两个孩子一个叫林竹,一个叫林小宝,银花村的人除了外媳皆为林氏,一干人等闹闹哄哄地直往河边赶,其中有些参与下河洗澡的孩子家长边拽着人,边口中骂骂咧咧道:“造孽的,说过多少次别下河别下河,就是不听!”

孩子们被大人的势头吓住,哭声一个比一个放肆。

林竹的姐姐林兰听到消息时正从集市上回来,她随手将背篓扔给了村里人,没命地跑,像支出弦的箭,令耳边闻风。

临到河边时她看见那攒动的人头忽地鼻子一酸,以为林竹没了,眼泪便哗哗地流。

“让一让,让一让。”

她拨开人群进去当即就看见一个小孩平躺在鹅卵石岸边,正有人在抢救。

那是林竹,她闪过一个念头,许是奔跑过度蓦地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旋即又有一个妇女直哭喊起来,“小宝!你醒醒啊——呜哇哇……”

小宝?

林兰一时激灵,蹒跚起身上前才看清此时躺着的不是林竹,而是面目青白的林小宝,看似奄奄一息,万幸的是,林小宝几声咳嗽适时将那河水吐了出来,活了。

“咳、咳咳……”

“小宝!小宝!”

林兰似乎也松了口气,然后问身旁的婶子道:“我家小竹呢?”

婶子还未答道,林竹便已经穿好了衣裳刚好从小道旁走出来,他叫道:“阿姐?我在这!”

一开始被水草绊住是林小宝,林竹发觉不对劲便去救人,没成想却一并被缠住,好在他水性尚好坚持到了刘长英赶来捞人,所以才无大碍,此时林竹虽然头发湿漉漉的,但四肢完整神智清醒,还算正常。

其他村民暗自捏了把汗,好在都无事实在皆大欢喜,林兰瞧见也不知多感动,她腿脚哆嗦地赶上前,但二话不说便用力甩了林竹这小子一巴掌。

那清脆的耳光声,打得实实在在,水流潺潺的林间听得分明,就连刚哭喊着林小宝名字的妇人都吓了大跳,全场鸦雀无声。

林竹呜哇一声响,眼泪纵横,捂着脸吓得哆嗦。

林兰爆发道:“你不是在学堂吗?!谁让你下河的,要是有个好歹你对得起谁,送你读书你就学到了怎么逃课吗!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说着她便去折细长的藤条,身旁村民见状忙不迭地上去拦,边劝道:“兰儿,哎呦哎呦,小孩子哪个没有皮的,细皮嫩肉的哪经得起你打?”

夺藤条的,拖住林兰半截身子的,展开双臂挡在林竹前面试图与林兰说理的,几乎要锁喉的,抱住林兰大腿的,以及其他互帮互助力求阻止老鹰抓小鸡的势力,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一位大婶给林竹使眼色,没想他也犟就是不肯走,林兰偏偏有的是力气谁拦得住她,眼见那藤条就要落在林竹的小身板上。

发生这一切的同时,救完人的刘长英正在岸边拧干衣裳,无尤则是沿着岸边巡视。

她一会掬起一捧河水摇头,一会拨弄下鹅卵石缝中稀少的草植,眉头紧锁。

刘长英观察着这一切,起初也有模有样地学,但他不谙门道难通其意,只好蹑手蹑脚地凑上前跟在后头问:“小师父,你这是有所发现了?”

“嗯,这个山谷环抱聚气,生气汇于水,水过千户自成富足之象,极好,我猜住在此地的人从未缺衣少食过,且年有富余。”

无尤看向刘长英,眼中带着肯定,但她话锋微转,指着这蔼蔼密林又说:“你能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吗?”

微风浅过,停僮葱翠,那密密匝匝的枝叶似动又无,松涛如海,近看却如临神明的审视,它们睥睨众生。

刘长英看着每片叶子都一样,遂木讷地答道:“风景优美。”

无尤双目微闭,“是山林的声音,细碎且古老。”

她睁开眼继续道:“这里的生命都被山林孕育,有人,还有其他东西,它们非常欢迎同为原生生物的人,不过……欢迎的方式是剥夺灵魂。”

无尤思索着又道:“传闻山妖的邀请除非是本人自行“拒绝”,否则要是被别人从中作梗打断的话,它们就会转移目标邀请此人作客,即便是这个人不在此地,其他山妖也会一传十十传百收到消息,千方百计地邀请此人,也就是说,刘居士,你可能是这个人。”

刘长英忽地腿脚一软,险些要站不稳,“什、什么?我??”

此时此刻,他再瞧那些青翠欲滴的树林心里都在发怵,好似从千树万丛中突然长出了无数双眼睛来,盯着他。

来玩啊……来玩……

“噫——!我感觉我刚刚好像出现了幻听。”

他缓缓退到无尤身后,蹲下道:“那现在怎么办?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本人一向与友人往来清白,可、可不能因友忘亲哪,会遭天谴。”

无尤无语,“你怕什么,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早知如此我让你快点走你还不乐意。”

她摸出三枚铜钱来,依次排开放在掌心,喃喃道:“就看它们了。”

这会林兰怒发冲冠,正要将鞭子抽在林竹身上,倏然一名村民叫道:“他们在干嘛!”

众人一滞,纷纷环顾四周,只见无尤神态肃穆地面河而立,手中攥着东西。

旋即又有人嘀咕,“我想起来了,是他们救了这俩小子,他们要作甚?”

他们不再剑拔弩张,而是站在河岸边往不远处探望。

“刘居士,退后。”

无尤伸出手臂摊开五指,三枚铜钱平铺在她手掌上,随即她开始在口中念念有词,而就在这时,很是怪异地自林中吹出阵阵风来,原本还算平静的水面蓦地像奔流的狂河,泛起滚滚泥浆。

河中狂风直刮,无尤的衣裳与头发似是要冲天而起,她捻起一枚铜钱,倏地扔进了河中央,破水而入,随后不知从何处传来当啷一声,像是铜钱落地的声音。

铜钱用途多样,可震邪煞,可买美食,是人间的货币,也是世间的媒介,此时此刻亦可直通世外之物。

忽地,狂风停歇,水面如镜,无尤身无旁物像是身处另一空间的镜水之上,很多嬉笑欢闹的声音围绕在侧,喊着:来玩啊……来玩啊……

有东西拉着她的衣角,撩拨她皮肤,停在她的耳畔,甚至穿过她的身体,似乎要拉出她体内的什么东西,令人毛骨悚然。

过了许久,有一个十分清晰的声音停在她面前说道:“喂,你为什么不来玩啊?”

没有实感的声音围绕在她脑海,像什么人说话,也像自己的幻觉,很是诡异。

第二枚铜钱扔出,又是一声响。

“美丽的孩子,你想要什么,我都有,为什么不来和我们玩啊?你在哪,我们怎么看不见你了?”

“你在哪?”

“在哪在哪……”

镜水的景象逐渐消失,就在第三枚铜钱扔出时,无尤的声音传到了山妖身边,“离开吧,他们看不见你们。”

长久的沉默之后,飘忽着一个模糊的回答:“这样啊,谢谢你告诉我们……”

当铜钱终于悉数落入水底,山妖的声音慢慢消失在了她的脑海中。

铜钱阻断了作为媒介的河水之气,河中的异常之象悉数归为平静,但这些异象只有身为局中的人才能感受到,其他的人自然无法察觉。

刘长英紧闭着双眼,他不敢确定局势已定,无尤只好说道:“没事了,它们还挺好说话的。”

“哦哦……”刘长英努力睁开眼睛,然后清了清嗓子:“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这时,小宝娘拉着醒转不少的孩子上前来又叩又拜,“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林兰见状,便也拉过林竹摁着他的头朝着无尤及刘长英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

“小竹——!!”

忽地,林间一声嘶喊吸引了众人的吸引力,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又听那妇人的声音喊道:“小竹!娘的心肝宝贝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林竹娘谢兰竹跌跌撞撞地从林间钻出来,她从不远处便瞧见了这边乌泱乌泱的一群人,又张望了一会才发现林竹安然无事,就一个飞扑抱了上去,左摸摸,右看看,“小竹,我听说你掉进河里啦?”

林竹是个俊秀的孩子,此时他的脸被谢兰竹七扭八拉地挤成了团,遂卷着舌头道:“娘,我没事。”

当无尤第一眼看见谢兰竹时,她的眉头便紧锁着,人面可观气色,而气又有六气,青龙,勾陈,玄武,朱雀,螣蛇,白虎,而这玄武之气其色如朝烟和雾,主噩梦与死亡。

此时此刻,无尤从谢兰竹的脸上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