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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酒局

白鸽飞起又落下,出了音乐教堂,跟碰上两边天一般。外头鸟儿也不飞了,天也黑了个彻底,时不时的雷鸣声,替堵在路上的车辆都添上几许躁动。

“哥、后边好几辆车在追。”朔月有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罗青:“要不是今天江总非得找你回公司谈话,我必得带后边这堆孙子上几回高速。”

朔月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点儿笑:“没事没事,哥,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罗青:“就你脾气好。”

“脾气好,还不好?”朔月双手背到后脑勺上,发梢轻轻在他手心擦过,他面色温和又自带萌点,微微翘唇,便足够让人舒心。

罗青:“好好好……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这才叫江书存抓了把柄,合同一签就是好几年,霸王合同,你还笑着双手给人递笔。”

朔月笑着调侃自己:“银雀不要我了,小江总收了我,我总得尽心尽力给他卖命……哎,谁叫我就乐意当爱豆。霸王合同签着也好,要是能多签几年,直接签个百八十年,七老八十老爱豆了还在台上唱唱跳跳耍活宝,哥你说多有意思。”

罗青打方向盘的手一顿,瞧见后视镜投出的那辆车,多瞥了朔月一眼,笑骂道:“神金。”

“我这可不是开玩笑。”朔月特意板了板脸,攥着拳在胸口捶了几下,一副义正言辞样儿,“不过要是七八十岁了还有人愿意来看老爱豆耍宝,那才真是魅粉魅到家了。”

罗青看他:“……”很快立马收回眼看后视镜。

朔月乐呵地畅想,不一会儿又愁起来了:“年纪上来了耍宝,万一耍宝没人看,演唱会的门票卖不出去怎么办。”

罗青:“……”

“那我现场表演掰牙。”朔月平地一声雷,“算是个好节目吧。”

私生越追越急,但罗青全然没了方才的急性子,满脑的都是“老爱豆现场送牙留客”,等他从这个难言的想象中脱离出来,适时多看了眼绕开半数私生的那辆黑车。

黑车不是什么牌子的车,是谁的不知道,但是挤在私生之间夹缝生存很容易引起罗青的注意。

当然朔月谈笑间,也敏锐地注意到了。

驾驶座上,男人面容冷冽,饭圈里号称是“浓颜的神”,果然是名不虚传,看了一眼,很难再别开脸,仿佛整个人的心和魂都黏在那面若雕塑的男人身上。

许久,罗青回眸,绕过一个红绿路口后,黑车驾驶座侧半扇车窗合拢,半数私生追着那黑车跑。

罗青若有所思,多看了朔月一眼,朝黑车方向一指:“那位老了,耍宝抛牙,会是什么风景。”

朔月没说话,车窗降了下去,华灯初上,雷鸣声依旧,一道亮光映过,朔月的脸半是明亮半是黯淡。

想到什么,他突然抽笑一声,语调还带着波浪线道:“他蛀牙啊。”

“……也不知道好点没有。”

“……不过要是老年组一起耍宝,那就更有意思了。”

朔月思想跳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罗青眉心嫌弃地蹙了蹙,道:“要发疯别叫上我。不过你要是叫得来望圆,我倒是真有热闹看。”

风很大,朔月无所谓地笑了笑,眼瞧着后边的私生还跟着,他在车上多呆了会儿,等公司的工作人员和保安下楼来接,他才开车门出去。

“朔朔,少喝点酒。能推就推了。”楼道间,罗青不放心地提醒道。

“嗯。”朔月点头,推门进去。

楼下的私生还聚着,楼上的几位公司高层吹着空调,翘着脚,酒水都齐全了,朔月在旁边站了会儿,等到江总进门,握手打过招呼了,这才敢坐下。

屋子里头都是大人物,朔月插不上什么话,等气氛到了,举举酒杯,然后再放放酒杯。

很久很久之前,他是坐不上这样的酒局的。在银雀的时候,没有,在HYZ这边,也是没有的。

一切的转机,好似就在四年前的某天,他出道了,然后铺天盖地的热搜,他处于舆论的中心,是公司赚钱的香饽饽,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有了这样的酒局。

“朔月,来,多喝点,”江书存朝身后示意,“小陈,来,给朔月满上。”

朔月诚惶诚恐地递杯,看着红酒杯里的酒越倒越满,酒渍滴落在绣花的白桌布上晕成一朵红玫瑰,半天,他也没敢多说话,只是淡淡地盯着酒杯。

桌布下,同样高热度高名气的爱豆拍了拍他的大腿,朔月僵住的表情突然一松,朝那邻座的爱豆笑了笑,等酒水再也漫不过酒杯的高度,他笑着把自己的酒杯捧了回来。

“朔月,都喝了。喝酒就要喝个尽兴。”江总眼底微沉。

“江总,这是当然的。”朔月举杯,压低几许,碰上江书存的酒杯,“江总万事顺心。”

江书存盯着朔月把几近满杯的红酒灌了下去,适时笑了一下:“顺心、当然是顺心的。”

朔月也笑了,两颗俏皮的小虎牙露出来,微微醉地晃了晃头,发梢稍稍翘起,整个人自带萌点。

酒局实在是太吵了,每回都是这样的。

满了的杯子又空了,空了的杯子又满上。

不知不觉里,朔月身旁的椅子挪了挪,他稍抬头,对上江总的眼睛,又体面地同江总敬了杯酒。

“江总,要发大财。”他迷迷糊糊道,但记忆却又清晰回溯。

那年,罗总还没发大财,但罗总也没破产。

那时候他是在银雀的,也是一样喝酒的局,他是站着的,望圆也是站着的,大家都是站着的,不用刻意为钱打断腿,坐在难堪的酒桌里,觥筹交错,笑得体面又不体面。

“朔月,银雀的夏季运动会你要去吗?”

就在朔月昏昏沉沉的时候,江总一句话,给朔月点醒了。

“银雀娱乐的活动,我去算什么?”朔月抬头认真道,醉出的红晕还在他脸上,但某刻,他大脑空了一片。

“我还以为你稀罕去呢。”江总摇着酒杯,笑容依旧。

“不稀罕。”顷刻间,朔月坐直了来。他的视线望着江总从房内出去,再回头,整个房间内的气氛都不对劲了。

他微微颔首,明其意,推开椅子,开门出去。

“江总。”

“朔月啊。”

风凉飕飕的,朔月站得毕恭毕敬。

“银雀那团的两周年,你去了?”江书存抽着烟,烟味朝朔月这边猛烈地冲过来。

朔月没躲开,也没僵在原地。听到江书存把话点到罗青身上,他更明白了。

“想去就去吧,但你要记住,你不是罗青。”

罗青是银雀娱乐罗总的儿子,就算“任性”从银雀出来,但他的退路会更宽广。

雷声鸣得很凄惨。朔月漫无目的地在找目的地。

红牙博士的爱车都没油了,找了个地加油,朔月下了车,最后坐在街边。

街边,酒瓶整整齐齐地摆成一排,自己就跟个小人机似的,喝完了手里边的酒,然后认真地把最后一罐酒摆得齐齐的。

他摸了摸齐齐的酒瓶,看得不满意了,皱着眉鼓囊两句,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把一个个的酒瓶抱在怀里,转移阵地。

“一棵大树到另一棵大树的距离,”朔月抱着酒瓶,不由抱怨道,“真的好远、太、太、太远了。”

“不够我的漂亮瓶子摆。”

“那这个瓶子可以吗?”一个漂亮的女生手举着手机靠近,另一只手拿着矿泉水瓶,硬塞到朔月手里。

朔月抱着的酒瓶本来就多,被女生突然这么一下硬塞,都没手接了,矿泉水瓶还有半瓶水,“哐当”一声,只有矿泉水瓶掉在地上。

女生的神色微变。

朔月连说两声“抱歉”,把酒瓶一个叠一个,堆在银杏树下,泥土边藏着他的宝藏。

等把东西放好,朔月转头弯腰捡起地上的瓶子。

“不可以。”朔月喃喃道。

女生往前进半步,手机镜头对准朔月来拍。

朔月:“不是酒瓶,不是我的。”

女生接过矿泉水瓶,眼看着朔月用酒瓶靠在树皮,把银杏树的“底座”围成好大的一圈。

朔月埋头做事,女生就跟在旁边。

“你的水瓶能借我吗?我想浇个水。”朔月往身后招了招手,一样的高度,碰到的手臂明显不是女孩子的,还粗了一圈。

“红牙博士,你来了。”

望圆没说话,坏天气里,他把坏情绪都写在脸上。

不知是朔月折了银杏,还是扫了银杏,现在一堆绿绿的银杏叶子盖在酒瓶上,像是在埋葬什么。

“红牙博士,搭把手。”朔月招了招手。但半天,什么都没招到。

他回头,目光所及,红牙博士黑着脸。

“红牙博士都要变成黑牙博士了。”朔月说出口,迷糊中还是觉得不礼貌,于是抬手拍了拍“红牙博士”的肩,“咋啦,博士,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看起来你心情很不好。”

望圆拍下朔月搭在他肩上的手,冷冷道:“是你心情不好。与我无关。”

“红牙博士,又被抛弃了。”朔月听到了什么伤心处,突然蹲了下去。

望圆**道:“你活该。”

朔月好似没听到这话,他反应不大,盯着地上的葬酒瓶的银杏看个不停。

“怎么?黛玉葬花?你学去了?”望圆僵着脸。

没有回音。

望圆斜眼看过去,朔月闭着眼,看样子是睡过去了。

他踢了踢朔月的脚踝,朔月还是无动于衷。

朔月用很低的声音鼓囊着:“谁先抛弃,谁是大傻春。”

朔月:“说好了的。”

望圆听清了,“呵”了一声。

“红牙博士,我腿麻了,站不起来了。”朔月向上一捞,单手环住望圆的小腿肚,不知为何,还按了两下。

望圆冷嘲热讽:“还要我背你?”

“不用。男男也授受不清。”

望圆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脸黑得更彻底。

等朔月蹲够了,他捞起人,背着走。

“红牙博士,你扶我一把就好了,不用背我。”

望圆懒得回他,银杏叶落下,洒在夏日的街边。

朔月:“红牙博士,你年纪大了,别背我,会吃不消的。”

望圆:“你闭嘴。”

朔月替“红牙博士”把落在发梢上的银杏给拂开。

“红牙博士,你长高了。”

“是你长得没那么快了。”望圆僵着的脸缓了缓。

朔月紧接道:“红牙博士,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明明开出了好几里路了。”

望圆:“跟着私生。”

想到什么,他补充道:

“他们蠢。”

“你也蠢。

朔月接着落下的银杏笑了,银杏被雷声惊得,落了很多,他笑意灿烂,望圆那身王子般的白金演出服上都是葱绿的叶子,朔月认真地替他拂走。

“你葬的花。”

“我葬的是酒,傻了吧,大傻春。”

望圆颠了下朔月,背上已经没有说话声,他独自走着,银杏似过期的大雪,来的突然,因为不合时宜,去也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