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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踢球?踢头

观察着屋内,也无打斗痕迹,就像是言淮景自己走出了房门。

这个二货。

他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察觉到这里并不是源头,这血味应该也不是言淮景的。

但是大半夜的不见踪影,也怪让人操心的。

目光扫视,一道红影从门口快速闪过,符清定睛一看,已不见那红影了。

他几乎是没有思考,立即跑出了院子。

离开了小小的院子,那血腥味就更加重了,如同发生了什么命案一般。

肩上一沉,他垂眸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他肩上,又转过头,看着天玄走到他身边。

“先别急,听声音。”

他们本就是听到了某个东西被踢来踢去的声音才出来,符清差点忘了这一点,方才想的全是那一闪而过的红影。

今日他们所见的人,没有一个穿的是红衣。

不是鬼的话,就是那位饶欲雪了。

东西滚动的声音时隐时现,有时感觉近在咫尺,又突然消失。

但沉下心一听,抛开风吹林梢的声响和鸟鸣声,还是能听出大致方向。

符清抬手指向林间一处,“那里。”

若他没记错,往那里走便有一处深井,在一片翠竹之中,鲜有人至。

深夜,古井,竹林,总会让人想到些骇人的东西。

白日言淮景说的那些话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符清觉得周身更冷了些,忍不住打了个颤。

肩上的手感受到了这轻微的颤抖,指尖捏了捏他的衣料,便抬起了手。

符清察觉到肩上的重量减轻,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清香包裹,还带着暖意的外袍披在了他身上。

他垂下眼睫,目不转睛地盯着身上的素白道袍,又仰起头,却不小心碰到了天玄的下巴,心中一颤,撇开了头。

“我不冷。”他虽是这样说着,却抓紧了身上的道袍。

“早春寒气重,不冷也要注意些。”天玄拍了拍他的肩,与他并肩而行。

竹叶垂落,有意无意地打在符清脸上,他掀开竹叶,却惊觉指尖粘上了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

细细一闻,是血。

越靠近那声响,这血腥味也越来越浓,很难不将二者联想到一块。

现在只希望这血真的不是言淮景那个二货的。

走了不知多久,天玄才停住脚步,在一片黑暗中默默注视着眼前之景。

符清也顺着天玄的目光看去。

在黯淡的月光下,一个清瘦的身影立在古井前,脚下踩着一个圆圆的东西。

人影一动,脚尖将那圆圆的东西踢了出去,又默默跟着那东西,一脚踩了上去,又踢了出去……

如此重复着这些动作,就像是一个孩童在玩蹴鞠,有些生疏又有些僵硬,看着让人心中发毛。

只是那圆圆的东西在月光下泛着光亮,有那么一刹那,符清好像看清楚了。

那不是什么球。

是人头。

一颗光秃秃的人头。

在不久之前,他看见到过那张脸,正是渡安寺的和尚,只是半天不到,活生生的人就成了这样。

古井侧,是一道道干透了的血痕,应当是被人踢来踢去留下的,也不知那人踢了多久,血都干了。

适应了黑暗,那身影在月光下逐渐清晰,清瘦高挑,还有些稚嫩。

正是消失的言淮景。

讲个鬼笑话,言淮景蹴鞠。

只是眼前的言淮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就像是被人夺了舍,亦或是被鬼上了身,反正不是什么正常人。

就言淮景这小胆子,怎么可能安安静静踢头,尖叫声不把整个甄府的人吓醒就不错了。

此处也只见头,却不见尸身,也不知是何人在何处行凶。

天玄微眯着眼,看着眼前这诡异的场景,抿着唇抬起手,灵力四面八方而来,汇于指尖,猛地冲向言淮景。

所有灵力如波涛般涌入言淮景的额心,黑气四散,也终于从这倒霉孩子的身体里出来了。

这动静有些大了,惊走了一林鸟雀,言淮景捂着头半跪在地上,神情恍惚,良久才恢复神智。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很累,就好像干了很多事还没有休息。

眼前的一切归于清晰,他也终于看清了。

“啊啊啊啊——”

一个字,惨。

两个字,很惨。

总的来说就是,惨绝人寰。

符清很有先见之明,提前就捂好了耳朵。

天玄闭上了眼微微侧头,似是不忍去看言淮景这惨样子,直到叫声停止他才拉着符清走到言淮景面前。

这家伙嚎了半天,估摸着真的会把整个府里的人都惊醒,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很厉害的。

言淮景和头颅“深情对视”,一双凤眼都快瞪成了杏眼,不过也不能怪他,那头颅的表情实在是有够吓人的,只一眼,言淮景这半年都忘不了。

他似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哆哆嗦嗦地抱起那颗头颅,垂眸看了一眼,又吓得放回原位。

就差哭出来了。

但这样将别人的头当球踢,还把头丢在地上,这也不是人干的事啊。

于是言淮景咬紧牙关,闭眼将那颗头颅抱在怀中,仰着头哭嚎着,根本不敢低下头。

好像这一动作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现在呆呆地跪坐在地上,根本无法起身,一张脸煞白,比鬼还吓人。

他费力地转过眼珠,头仰得高高的,一脸无助地望向天玄和符清,瘪着嘴,豆大的泪珠就这样落了下来。

完蛋玩意儿,这人真的被吓傻了。

“道、道长……怎么办呀……”他一哭,就显得更加可怜委屈,就连符清都有些心疼了。

符清走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拽了起来,可言淮景早就被吓得腿软脚软,险些又跌了下去。

“怎么回事?”符清这会儿只能看到言淮景高高扬起的下巴,问道。

为什么言淮景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有一颗被砍掉的头颅。

言淮景哭着摇头,声音都哑了,“我不知道啊,我只记得听到一声尖叫,我以为是出事了,就出去看看,结果……结果就这样了……”

“呜呜下次我一定不要一个人了,我要去你们房间打地铺呜呜,太吓人了……”

这惨兮兮的模样,倒是让符清想到了自己的四师弟,也是这样的爱哭鬼。

他像是哄着师弟一样,就着月白色的袖子,轻柔地擦着言淮景脸上的眼泪。

“好了,我们都在,不怕不怕。”

这是符清第一次对言淮景态度这样好。

一直以来,他都太过懂事,尊敬师长,友爱师弟,这一切天玄都看在眼里。

就是这样让人省心的孩子,好像甚少为自己考虑过。

“这个这个这个头,可怎么办啊,不是我干的啊!”言淮景抽泣着,抬眼看向唯一的长辈,“要我一直抱着嘛?”

“你想放下也可以。”

言淮景心中想着,自己若是就这样丢了,会不会遭报应啊,于是猛地摇头,“那我还是抱着吧。”

“你呢,有没有被吓到。”天玄看着鹌鹑似的言淮景,似笑非笑地观察的符清的脸色。

符清冷淡地答道:“没有。”

这孩子倒是神色如常,看起来并未受惊。

只是这闪躲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

天玄眼波闪了闪,微微挑唇,轻笑。

“嘴硬。”

符清自是没见过今日这场景的,他年纪不大,却做惯了旁人的定心丸,如今遇到自己害怕的事也只能强装着不害怕,其实不比言淮景好多少。

这些天玄自然是知晓的,没人比他更懂符清的别扭性子了,浑身上下就是嘴最硬。

他牵起符清的手,看着符清错愕的眼神,“师父牵着就不怕了。”

符清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小时候再正常不过的动作他却无法再以平常心面对。

沉重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在言淮景渐弱的哭声中明显了起来,符清来不及多想,刚想上前一步查看黑暗中的来者,却被身边的人抢先一步拦在身后,抬眼只看高大的身影,宛若身处群山之巅,脚下是浮云九霄。

言淮景很自觉的躲在了天玄身后,符清想与天玄并肩,却被拉回了身后。

他从未见过天玄这样强硬。

脚步声的主人一步一步走出竹林,从黑暗走入月色下,暴露在众人面前。

幸亏言淮景躲得严实,不然又要被吓哭了。

因为那是一具无头尸。

没有头,却还能正常行走的尸体。

符清心中还是有些害怕,但他知晓,若是自己不能克服,便只能一辈子躲在天玄身后。

他不想。

他要和天玄并肩而立,才不要做一个只会躲在师父羽翼下受到保护的小弟子。

只有他成长得足够强大,才够资格站在天玄身边。

所以他不能害怕。

于是他探出头,看向那具无头尸。

红衣破烂不堪,看着腿长与肩高,应当是个高挑的女子。

只可惜没了头。

无头尸伸出手,像是在找他们讨要着什么,因为没有头,所以无法出声,但符清好像知道无头尸想要的是什么。

头。

但是一具尸体怎么能自己行动呢?

“这就是妖化吗?”符清仔细观察着无头尸的细节,抬头向天玄询问。

人死后尸体是无法动弹,但若是死物妖化,变成了妖,这就说得通了。

“对,”天玄答道,转而一笑,垂眸看向他,“我的小徒弟真聪明。”

第5章 踢球?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