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1978年，某夜。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打破宁静的夜晚。
随后雷声轰鸣，天空忽明忽暗。
一团金光从夜幕的缝隙中出现，急速降落在地面上的某个山头。
翌日。
一个穿着灰蓝色道袍的年轻人出现在山脚下。
他抬头看向眼前绵延不绝的山脉，目光悠远，“昨夜只打雷不下雨，金光乍现，天生异象，大泽山必有怪事发生！”
一个时辰后。
他满头大汉地坐在山腰的石头上，用芭蕉叶给自己扇风，“师父您老人家到底教得准不准啊，我找半天了什么都没有。”
他的师父已于去年羽化，没人能给他答案。
小道士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打算下山。
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小道士循声而去，发现在另一座较为低矮的山头，凭空出现了六个光溜溜的小婴儿。
“这这这……天降神力，竟引得山中生灵化形成精！”
他们有的是野兔，有的是修竹，有的是顽石。
小道士为守一方安宁，将这些婴儿抱回家，亲自抚养，防止他们为祸人间。
而当年的天降神力过于充沛，每过几年，大泽山就会孕育出新的精怪。
道士收养的孩子越来越多，他们不知自己的来历，不懂得修习法术，像普通人一样长大。
******
花瓣视频，林柚的直播间。
“哈喽，宝宝们大家好！你们的大柚子准时上线啦！”
晚上八点，林柚开启直播间，黑色的手机屏幕上顿时出现一张明亮生动的面孔。
林柚喜欢在直播开始时，把自己的脸怼在镜头前，几乎没有任何空隙，像是捉迷藏结束后突然跳出来吓人一跳的小猫。
他的声音是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清爽，活力满满，一口一个宝宝的叫着，打工人们下班后看到这样的画面，一整天的疲惫都随风而去。
打完招呼后，林柚窝回高背椅上，和镜头拉开距离，他怀里抱着一个毛绒玩偶，悠闲转动着椅背，像往常一样和粉丝宝宝们聊天。
直播间观看人数已经破万，左下角刷出上百条评论。
“妈呀，晚进来几秒，错过柚柚‘美颜暴击’了”
“柚柚染了粉头发！”
“宝宝好可爱”
“楼上的，没关系，我录屏了”
“听说柚柚要参加选秀，真的吗？”
“新发型好帅”
……
林柚挑了几条评论回复，“新做的发型，好看吧？录屏可以，但不要剪鬼畜视频哦，没戴美瞳啦，是滤镜，叫天使之泪，喜欢的宝宝可以试试哦。”
和大家聊了一会儿后，直播间的人数稳定到五万左右，几乎是他日常直播的最高人气。
林柚看了眼演播室对面守着的人，突然正襟危坐，表情正经起来，开始回应选秀的事。
“今天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情，是的，我要参加选秀了！是花瓣视频和观潮网络联合发起的《网红101》选秀，三天后，我就要进棚参与录制啦。”
说着说着，林柚故作严肃的小表情垮了，嘴巴向下一撇，像泄气的皮球，神情有些懊恼，“不能每晚准时直播了，你们会想我吗？”
林柚说着，底下的评论迅速刷起来。
“会会会！”
“我靠是真的！”
“柚子哥哥你可以的”
“大柚子加油，你是坠棒滴！”
“你一票，我一票，柚子明天就出道！”
“新造型是为选秀准备的吧”
“什么时候播，蹲蹲”
当然也有不明情况的路人和不看好的声音。
“是练习生吗？哪家公司的？”
“好帅，先关注一波~”
“网红都是见光死吧，滤镜加多了以为自己真长这样？”
“宝虽然我喜欢你的颜，但……”
林柚看了几眼评论，有人唱衰是意料之中，毕竟他自己都没什么信心。
他自顾自说道，“不过我问啦，在训练营里也可以玩手机的，到时候偷偷给你们直播哦，大家先点一波关注~”
“期待哥哥唱跳！”
“不是？柚子会唱跳吗？”
“跳舞好像还不错”
“楼上的，擦玻璃那种舞不算！”
林柚选择性忽略关于自己唱跳水平的问题，和大家聊了一会儿八卦。
《网红101》是花瓣视频花了大价钱打造的，据说很多大网红都会参加，林柚也不知道会遇到谁，于是和粉丝一起猜某某大神会不会参加、初舞台表演什么等等。
播够一个小时，林柚依依不舍地和大家说再见。
这次是真的依依不舍，这次下播意味着他要离开自己的舒适区，勇闯“选秀圈”了。
到时候各路大神齐出马，他这个唱跳俱差的小透明，只有当炮灰的份吧！
林柚把脖子上装饰用的白色耳机拿下来，走到电脑桌对面。
“学长！”林柚盯着对面坐着的男人，把手里的毛绒玩具狠狠摔到他身上。
程子健正在看直播数据，没空理他，随手将玩具扔到沙发上，目光盯着电脑屏幕，道：“我家宝宝真棒，来看，你这场直播观看人次35万，同时在线人数破7万，破纪录了！”
林柚上大学时拍了几个短视频，意外走红，发现能赚钱后，便以此为职业，毕业后签了同校学长创立的MCN公司。
之前他是在宿舍直播，签公司后有了自己的专属直播间，直播场景是温馨的卧室模样。
而直播场景对面，是打光灯、后台电脑和各种电线，将整个房间一分为二。
签了公司后，拍短视频有人给他策划，直播时有人控评带节奏，他确实轻松很多，涨粉速度也上来了，签约后不到半年，粉丝就即将突破两百万。
但是，弊端也来了，就像现在，他的老板兼学长，给他报名了一档网红选秀综艺。
“学长，我能不能不去选秀啊？”林柚在做最后的挣扎。
“不可以哦，钱交了，综艺合同也签了，违约要赔钱的。”
程子健合上电脑，坐到林柚身旁，胳膊搭在他肩上，“我可爱的小学弟，有什么好怕的，到时候用你的颜值秒杀他们。”
林柚不理他的话，直起身子，目光哀怨地看着他，“学长，你就是个骗子！”
《网红101》做为一档选秀节目，其实是有海选的，网红千千万，但《网红101》只要101个男网红，所以必然要筛掉一批报名者。
当时程子健只是让林柚去试试，说选上的概率不大，权当出去玩。
结果还真选上了，林柚觉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当时唱歌唱到老师们都皱眉头，问他会不会跳舞，他说不会，怎么可能晋级。
在林柚的逼问下，程子健承认他塞钱了，五十万买一个参加选秀的名额，价格是根据网红的粉丝数、商业价值综合报价的。
除了头部那些粉丝千万的大网红是节目组邀请，其他不少都是塞钱进的，名额内定，合同签了，海选只是走个过场。
这下钱都给了，五十万啊，又不能要回来。
林柚只能硬着头皮上。
程子健见林柚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摇摇他的肩膀，“别怕嘛，振作点，我们走的是颜值赛道，要歌声有颜值，要舞蹈有颜值。”
这话说完，旁边收拾东西的小助理都忍不住笑出声。
林柚看向老板的眼神更幽怨了，出丑的不是你，你当然不怕。
“好啦，担心的话就再把初舞台的节目练几遍，我可专门给你收拾出一间练习室呢。”程子健将林柚推出房间。
林柚走后，小助理凑到程子健身边，悄摸摸问，“老板，你真给节目组塞钱了？”
“骗他的，是节目组主动联系的我们，辛小雨是内定的出道位，林柚和他的定位差不多，刚好给他当对照组。”
“啊？这样容易给林柚招黑吧。”
程子健毫不在乎地摆摆手，“到时候还不一定怎么样呢，再说，黑红也是红，曝光度上来再说，至于舆论，很好控制的。”
小助理竖起大拇指，“老板奸诈。”
“嗯？”程子健斜眼看过去。
小助理立刻赔笑：“老板高明！”
林柚走到自己的“专属练习室”，推开门，里面竟然有人。
“葫芦，你怎么在这儿？”
葫芦原名胡陆，也是程子健公司的签约网红，走的是音乐赛道，曾经参加好声音海选，挺进过某省十强，但后面靠做音乐养活不了自己，开始一边直播唱歌一边带货，粉丝一百万出头，属于不温不火的阶段。
胡陆见到林柚，目光有一瞬间的慌张，他笑道：“是柚子啊，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录歌，刚好这个房间空着就进来了。”
林柚很大方，“你要继续用吗？我可以换个房间练。”
“不用，我这就走，倒是你，这么刻苦？”胡陆比林柚大好几岁，他走到林柚身边，像传授经验一样拍拍林柚的肩膀，“别怪哥哥我打击你，这种综艺的出道位都是内定的，你要是没有靠山，很难混出头。”
林柚无所谓地耸耸肩，“本来也没打算走到最后，但是！”他对着胡陆勾起嘴角，“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被人暗箱操作我没办法，但如果在舞台上出糗，丢的可是我自己的脸，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为了少点黑历史，我也得好好练不是？”
听到林柚如此条理清晰，胡陆的目光暗了暗，随后露出好大哥般的微笑，“有道理，那你加油，到时候我们给你投票。”
林柚有些不正经地抱了抱拳，笑道：“提前谢过！”
送走胡陆后，林柚打开音响，开始对着镜子练舞。
歌词他早就全背下来，就是舞步实在记不住。
学长已经找人帮他把编舞简化了，但对他这个初学者来说还是很难。
他只能不断练习，把每一个舞蹈动作都变成肌肉记忆，才能在流畅地边唱边跳的同时，再做点表情管理。
有个上半身律动，然后顶跨定格的动作，他怎么也练不好，四肢就像刚按上一样，怎么也不协调。
他对照着教学视频，一点点扣细节。
一遍，两遍，三遍，……
林柚额头满是汗珠，白色T恤被汗水浸湿，粘在身上，他无暇在意，继续对着镜子练习。
修长的手指顺着动作划过胸口，少年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有些倔强的性感。
楼外的灯光渐渐熄灭，他数不清自己练了多少遍，身体越来越疲惫，终于在某一遍时，他像是突然打通了身体的某个关节，流畅而标准地完成这个动作，口中唱出相应的歌词，丝滑而自然，仿佛这段表演已经融入他的身体中。
林柚开心地笑了，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直接躺在地板上，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林柚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变成小猫，被困在一个阳台里。
夜黑风高，天上是万千繁星，周围安静到只剩偶尔的蝉鸣。
他环顾四周，发现阳台上满是各种花花草草，平时不起眼的盆栽，现在是他身体的好几倍，显得巨大无比。
林柚举起猫爪，白色茸毛里藏着粉嫩的肉垫，他心里笑道，这个梦，还挺逼真。
他看着自己的爪子，下意识地舔了一下，乱糟糟的茸毛顿时顺滑许多。
他的心情仿佛也变好了，索性随着本能继续舔爪子，舔几口，再咬一口，再舔几口……
原来小猫是这么舔毛的，林柚觉得好玩，换了另一只爪子继续舔舔舔。
反正是在梦里。
索性就当一次小猫好了。
沉浸在舔毛快乐中的林柚，没有注意到，阳台另一侧，屋里暗着灯，但并非没有人。
天权坐在客厅角落的宽大沙发里，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姿态慵懒，目光含笑。
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在阳台，那个毛茸茸的小家伙身上。
他以为酉儿下凡后，做了这么多年人，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甫一化为原型，应该惊慌失措才对。
却没想到自己舔毛舔地如此沉浸。
不愧是他的神宠。
这小家伙，该拿他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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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里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