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宿舍熄灯。
秦筝趴在粉色被窝里，露出鸡窝头，左手举着小型手电筒，右手在英文单词上轻划，嘴里默念单词，不发出一点声音。
四人宿舍，其她三人已经习惯宿舍左上角那一抹微弱的光亮。
何美美蒙在被窝里，捧着手机和汪卓□□聊天。
霹雳战神：美美，我和胡儿在桃林，你来不？
淡妆浓抹：桃林？明天三模考试诶？
霹雳战神：我们班同学在桃林告白，我带胡儿凑热闹。
淡妆浓抹：人多吗？人多不去。
霹雳战神：不多，爱心蜡烛已经摆好，速来。
秦筝穿着粉色格子睡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外套，手里还拿着高三必背单词，亦步亦趋地跟在何美美身后。
“美美啊，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被老师发现，我们会被处分的。”秦筝内心忐忑，左手拉着何美美，试图劝她回头是岸。
“不会的，这都几点了，教导主任早就睡着了。有人表白，我们去凑凑热闹呗。”何美美八卦上头，态度极其强硬，把秦筝拽到了桃林。
桃林的花败了，细长翠绿的叶子间冒出一两颗绿色小桃子，刚走进来能闻到清新的味道。
粉色的蜡烛摆成巨形爱心，一米八的汪卓手捧99朵粉色玫瑰，站在蜡烛中间，充满希冀地望向走来的何美美。
“汪卓。”
何美美见此情景，怎会不知汪卓的用意。
她脚步停滞，慢慢松开秦筝的手，向汪卓走去。
汪卓含情脉脉地单膝下跪，手捧鲜花，认真地说：“何美美，我喜欢你，请你做我女朋友吧！”
秦筝不敢置信地惊呆在原地。
蜡烛和玫瑰花是怎么带到学校里的？汪卓和美美认识？什么时候的事？
美美答不答应啊？
这可是早恋！
她现在比何美美还纠结彷徨，她眼睛不眨直愣愣盯着他人二人，蜡烛在她眼里倒映爱心的形状。
“还不走，相当巨型灯泡吗？”一只温凉修长的手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出了桃林。
梧桐树林。
静谧的梧桐林传来几声蝉鸣和蛙叫，秦筝有些局促地跟在姜胡的身后。
他的腿好长，步子迈得好大。
他现在正拉着她的手腕，虽然隔着衣服。从小到大，除了家人，她从未和异性有过肢体接触。
她的脸蛋和耳根在发热。
梧桐树卫生间旁，姜胡停下脚步，松开手温柔地说：“秦筝，学校禁止早恋，你可不能将今晚的事告诉别人。”
秦筝想起中午的事情，可能在姜胡眼里她就是一个爱听墙角品行不端的学生吧。她再次举起右手保证道：“我保证，绝不会告诉别人。”
“这次，也包括何美美？”姜胡眯着眼笑着说。
“啊？”秦筝微愣，无措地抬头仰望姜胡。
姜胡本想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太过一板一眼。他耐心地说：“夜里凉，他们可能还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先回宿舍吧。早点睡觉，明天考试精神状态才能好。”
秦筝有些犹豫地看向东南方向，担忧地说：“我在这等她一起走。”
月色正浓，虽是四月，夜仍旧寒冷。
姜胡高秦筝一个头，能将她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他收起脸上一贯的温柔，认真地向秦筝解释道：“汪卓虽然表面吊儿郎当不靠谱，但绝不会做出伤害女孩行为的事情。我为他保证。况且人越多，越有被校领导发现的可能。我保证，他们在十二点之前就回去。”
“十二点之前。若是十二点还没回来，我就再出来找她。”秦筝仰头对上姜胡清冷的眸子，故作强硬地说。
秦筝内心是惧怕姜胡的，一方面是因为他成绩优秀、外貌出众，她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另一方面，她看清姜胡并非表面良善。但她的美美在她好兄弟手里，她必须坚强，不能露怯。
姜胡伸手轻轻拍了拍秦筝的脑袋。秦筝浑身一震，脖子用力向后缩，却未能躲开姜胡的大手。
“放心吧，我会在12点给他打电话的。你有手机吗？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姜胡像个老父亲一般慈爱地说。
秦筝被大手笼罩，不敢动，头轻轻摇晃道：“学校不让带手机。”
意料之中的答案，姜胡却有些失落，他微微叹气道：“真是个好学生。回去吧，明天考试要加油。”
“谢谢。”
秦筝挣开那只大手，长松一口气，小跑回女生宿舍。
宿管阿姨管得严，十一点宵禁。但历届学姐学长们为了晚上出门，在栅栏底下刨出一个洞，平时都用草遮掩。这已经成了所有一中学生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12点，何美美准时出现在宿舍。光线很暗，秦筝却看到何美美的嘴角上扬，眉梢带着笑意。
“小争气，姐姐我脱单了。”何美美低声附在秦筝的耳边说。
秦筝对了一个“恭喜”的口型，放心地闭上眼睡觉了。
————
周五下午，三模考完。学校放了他们两天假。他们已经两个月没有休息过了。
秦筝小跑回宿舍收拾行李，她要把毛衣、棉袄和脏鞋带回家。她准备这两天回家好好放松一下，所以心情激荡，手上速度更快起来。
“小争气，能不能明天回家呀。”何美美娇滴滴地声音出现在秦筝的身后。
秦筝手上动作一停，不解地问：“为什么啊？”
“你说还能因为什么呀。”何美美摇晃手里的手机，面露娇羞，双手握住秦筝的手摇晃撒娇道：“我和小桌子约好了，今晚去约会呢。”
“可是……爸爸妈妈叔叔阿姨会担心的，而且我们从来没有放假不回家过。”秦筝担忧道。
何美美欢快地大笑：“这个呀，理由我已经想好了。我一会就和他们打电话，说三模考试太累了，在学校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坐最早的公交车回家。这样好不好？”
“可是……”秦筝还是有点犹豫。
“不要可是啦，今晚我约会，你帮我参考参考，我是穿这件黄裙子还是这件红裙子？”何美美从衣柜里翻出两件裙子，照镜子对着身材比划。
秦筝知道拗不过恋爱中的女人，顺从地说：“美美你穿什么都好看，我觉得吧第一次约会黄色更显你气质，红色太张扬了。”
“好，听你的。”何美美快速褪下校服，把黄裙子往身上套。
秦筝急忙拉窗帘，有些无奈地看向像只小蜜蜂一般梳妆打扮的女人。
她闲来无事，准备找点事情做。“美美，你今晚约会，我为你守家。你的脏鞋子拿出来，我帮你一起刷了。明天回家，行李箱应该能轻快不少。”
“你想什么呢？哪有姐姐出去潇洒让妹妹独守空闺的道理。”何美美正敷面膜欢快地说。
“啊？”秦筝如临大敌，“你们约会我可不去凑热闹，毕竟巨型灯泡是靠脸面发电，容易社死。”
何美美想起汪卓和她提起姜胡还单身，想要她帮忙替他好哥们介绍对象的事情，她浑身媒婆细胞都在颤抖。
如此优质的男性，只能是她家小争气的。
何美美语气放轻松道：“什么约会呀，其实就是四五个人出去放松聚会。我已经和小桌子说好了，带你的。电影票、餐桌都订好了。”
她可能已经习惯何美美的先斩后奏，即使她心里极其不情愿。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