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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

某日,吴卿尘想起自己醒来这么久,似乎还没有见到自家大哥和父母,便去找那个红衣女子,也就是自己的二姐询问。

“什么!父母都……死了……?”吴卿尘想过很多可能,却从没想到这一点,心底突然涌起的一股痛苦感就像压在心脏上的巨石,让人喘不上气。

“之前没告诉你,是觉得你有点神智不清,怕你再受刺激。其实吴家这20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都是我们完全不能控制的。但不管发生什么,二姐觉得,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阿尘,一定一定要记住,不管再难,我们都还有彼此。记住,我们也从来都不是为自己而活的。”吴悠澜说这话的时候,眼带笑意,轻轻摸了摸吴卿尘的脑袋。

二姐告诉吴卿尘,他当年是独自跑去千峰台玩耍,却意外受伤昏迷,后被长老们带回来,结果却不知道为何,一直都昏迷不醒,不管怎么治疗,都没有办法醒来。

至于父母,他们是20年前外出时被一群蒙面人杀害身亡的。

“20年前?怎么也是20年前?那些蒙面人是什么人?大哥和二姐有找到那些人吗?”吴卿尘问。

二姐摇了摇头:“没有,那时候我和你大哥也不过十几岁,什么都还不懂,千峰台发生了什么,长老们当时也不告诉我们。”吴悠澜顿了顿,看了看吴卿尘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后来我和你大哥也都私下去查过,父母一生都勤勤恳恳,待人真诚,唯一不好的事情便是父亲在年轻时,参加了上一次玄门大会后,无意中得罪了一个小门派,但那些事情都太过久远了,谁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再后来也觉得没有必要去查了,毕竟逝者已逝。”

吴卿尘听了这话,反而感觉有点奇怪的感觉,按理说吴家山庄作为一个大门派,一家之主双双离奇身亡,这样的事情在20年前肯定是能够引起世间人的一番议论的,作为身处舆论中心的吴家人,不可能独善其身,什么都不知情,这里面难道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二姐,玄门大会是什么?前两天我听见山庄里其他人也提到过这个?”吴卿尘知道,现在不是纠结二姐是否对自己隐瞒了什么真相的时候,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玄门大会是从几百年前的中原各大家族一起定下的一个契约,每五十年举办一次。召集世间的修行高手们齐聚一堂,无论门派、无论身份地位,举行一场公平公正的比试。优秀的人如若脱颖而出,有幸能被各大家族抢着收入囊中。当然这也会是各大家族展示自家年轻弟子的一个绝好机会。算一算,这一次玄门大会竟然就快到了!”

吴卿尘心想,这可不就是传说中的“人才选拔市场”?

“五十年一次?那岂不是好难才赶上一次!二姐,那我们吴家是不是也要参加这次玄门大会?我可以去看看吗?”

“不,阿尘你听好,我们吴家不是修行世家,我们是医学世家。我们吴家人生来最重要的使命是治病救人,不是陷入世间斗争去打打杀杀的……”二姐说这些话时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医学世家……”吴卿尘囔囔道,他脑海里突然涌入一些话,“知医者何所医,系世间万种疾苦,救己所能救……命无别,仁慈为心……”

“阿尘,你在那念叨什么?”

“没什么,阿姐,我想起来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吴卿尘就风风火火地走了,他觉得这些话很熟悉,总感觉自己好像经历过什么,但又被忘记了。

吴卿尘转头便跑到吴家藏书阁,翻来覆去地找,里面全是吴家的医术和部分吴家剑法。

从茫茫书海中找到一两句没头没脑的话语,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正当吴卿尘翻书无果,准备从书房走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书房进来了一位白发老者。

吴卿尘确定自己这段时间没有见过此人,心想:“这是谁?是吴家的长老吗?二姐不是说吴家长老常年在后山静养,基本不出来吗?”

只见那位白发老者慢悠悠地走进了藏书阁,随意翻起来角落一本书籍,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身材高大,并未着吴家校服,反而一身黑衣,右手持一柄长剑,恭敬地立于长者身后。

老人说:“玄门大会的帖子,查出来是谁送到了吴泽谦手里没?”

黑衣人说:“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大公子说他需要借此机会去一趟中原,其实他主要是想要给小公子找治疗的办法。”

“治疗?那吴卿尘不是最近就醒了吗?听说还性情大变,在山庄里疯疯癫癫的。算了,你得空去趟中原,还是让吴泽谦回来吧,中原那些地方,不是我们吴家人该去的。对了,也记得看好吴卿尘,他情况特殊,千万别让他离开山庄。”

“好!”

吴卿尘一激灵,听到自己名字还愣了好几下。

吴泽谦?这名字好像是我大哥吧,难道说我大哥在中原?还有这个老人和二姐,为啥都不让我离开山庄?我情况特殊?我有啥特殊的?难道是……他们发现我不是吴卿尘本人了?!

吴卿尘一下子心跳到了嗓子眼,悄悄走出了藏书阁,心里却很多疑惑,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但自己找不到头绪,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不行,看来山庄不能久待,待久了迟早会出事。而且山庄这么无聊,关在这里简直是想要把我憋死!这装在花瓶里的吴小公子谁爱当谁当,劳资要和大哥一样出去纵马天涯,对!找大哥!去那个玄门大会!来都来了!何不去看看呢!”当吴卿尘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一切就像利剑出鞘,再也收不回来了。

吴卿尘想出一步就是一步,立马回去悄悄收拾好了跑路的包裹。

“出门在外,钱财最重要!”吴卿尘凭着自己对钱财的灵敏度,三两下就找到了好多值钱又轻便的细软,换下了在吴家常穿的校服,还去厨房那边顺摸偷走了一件师傅做饭时穿的粗布麻衣。

“啪!”整理床铺的时候,从枕头下面竟然掉落了一个东西,看见它的那一刻,吴卿尘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片火场,是来到这里之前一闪而过脑海中的那副熟悉的画面!

“阿尘,你记得……把这个收好,它是……”只见怀里虚弱吐血的女子似乎是快不行了,费力地将一个锁状物掏了出来。

……

那个锁状物现在就静静地躺在地板上,窗外的夕阳透过屋内细细的烟尘,照在这个锁状物上,熠熠生辉。

“这到底是什么啊!”吴卿尘囔囔道,但他实在想不起更多关于此物的信息,“算了,没时间去琢磨了,看这样子应该就是个长命锁,带着吧!应该是个值钱的玩意儿!”。

枕头下面还有一本剑法书籍,竟然不是医书,放在枕头下看来是个重要的东西,也都带上吧。

将值钱的全都要么塞在包裹里、衣服内衬里,要么戴在手上挂在脖子上。最后拿一个破旧的外套长衫给套住,还装作佝偻着身子,随意弄乱了自己的头发,没有了半点儒雅的公子气质,倒像是一个路边乞讨的老年人。

吴卿尘满意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装扮,心想现在就等着晚上半夜趁人都熟睡之后,从吴家后门溜出去了。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连吴卿尘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不是说找人看着我,不让我出山庄吗?我这是……出来了?”吴卿尘看着吴家山庄后门的牌匾,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大个山庄,晚上都没有人值守吗!“这山庄……不会是要垮了吧!”

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吴卿尘就赶紧走出了吴家山庄,没想到山庄外竟然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吴家山庄里面和后山上,都种了很多竹子,看来吴家人对竹子倒是情有独钟啊!

在月色和微风吹拂下,竹叶之间相互碰撞出哗啦啦的声响,透过月光在地面留下斑驳晃动的黑影,显得还有点阴森可怕。

吴卿尘有点后悔自己大半夜跑出来,但他想原路返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

他一直在这片竹林中转来转去,不知道转了多久,却是怎么也走不出去。吴卿尘越来越着急,外面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竹林里开始起了一层白雾,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有人吗?”吴卿尘大喊了起来,声音带起来的气息似乎带动了白雾的缓慢流转,他看着眼前越来越浓烈的白雾,害怕雾中含有毒气,赶紧捂上了口鼻,心想:“这难道是个阵法!难怪吴家山庄都没人看守,原来整片竹林就是最好的阵法防御!”

“糟糕,现在怎么办啊!不会吧不会吧!!!我这都还没开始体验呢就要翘辫子了吗?!这都什么设定啊,出场即死亡的剧情请不要给我好吧谢谢,就算是个小配角,也要给他体面一次的经历吧!”

吴卿尘现在满脑子都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吐槽和无语,还有无数的后悔和恐惧,他再一次想起来自己刚穿越到这里时所经历的那片漫长的黑暗时光,只不过眼前现在是一片苍白,难道我这是触发了回去的开关了?!

直到——

“吴小公子,是你吗!你在这里吗!”只听见一个类似儿童的声音穿破了这层茫茫白雾,瞬间被吴卿尘的耳朵灵敏捕捉到了。

“是的!我是!你在哪!你能救我吗!我咋看不见你!”吴卿尘一下子兴奋起来,现在这时候管他是人是鬼是幻觉,能救自己于水火的就是亲大爷!

不多会,白雾竟然悄然散去了,就像一滴水流入江河,来无隐去无踪。

等白雾散去,吴卿尘看见了眼前之人。

“吴潼!你怎么在这里?!”吴卿尘肉眼可见的开心。

刚醒来时,吴卿尘就遇见过他,吴潼说他是自家大哥吴泽谦小时候的陪读书童,比他小个几岁的样子。

吴潼个子不高,虽然现在的年纪也有二十多了,但他人长得小小瘦瘦的,可能是小时候营养不良造成的。白白净净的脸蛋,一双明亮的眼睛咕噜咕噜地直转,声音有点尖细像孩童,反而更像是个十几岁的单纯孩子。

“吴小公子,你怎么跑这边来了!这要被大师姐知道可是要被骂死的!走走走,我们赶紧回去!上次大师姐让你抄的那几本医术,你还一个字都没动啊!”吴潼不仅个子小,似乎胆子也很小。

前几天他奉命跟着吴卿尘,看他在山庄里上蹿下跳的时候,吴潼少不了在他耳边唠叨,一直在那说要讲规矩,别闯祸别发疯。

“你看你又来了,婆婆妈妈的!”吴卿尘听见这话就有点烦,他正想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脱身,突然转头盯着吴潼,神情正色道:“不对啊吴潼,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我姐说过,吴家人没有特殊情况,都是不能踏出吴家山庄的大门吧!”

吴潼一下子被人盯住,眼神有些躲闪,一下子露怯,害怕到竟然张了两次嘴都没发出声音。

“快说,你怎么在吴家山庄外的竹林里,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想带外人进吴家山庄!”吴卿尘看着吴潼半天支支吾吾的样子,有点恼火,语气就重了些。

“没有!我没有!小公子,我只是……我只是在后门听见竹林有动静,我过来看见竟然是你!所以才……才……”吴潼连忙否认,生怕吴卿尘更加生气。

“看见我?”吴卿尘有些疑惑,自己应该是走到了竹林阵法之中,从后门出来的人应该是不会直接看见自己的,怎么会这样?“然后你就直接走过来叫了我?”

“是的啊。”吴潼想了想,有点疑惑,但继续说道:“我看见你在那转来转去,叫你你也不答应,我只好走出后门来叫你。小公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擅自离开吴家山庄的意思,我真的只是……”吴潼的语气有些无奈和恳求。

“好了,我知道了,阿潼,刚才是我说话重了些,别在意!”吴卿尘心想,莫不是真的自己想多了,他看了看吴潼,突然心生一计。

“没有没有……”吴潼说道。

“对了阿潼,我记得你说你曾经和我大哥去过一趟中原是吧,要不你带我去一趟呗,我就不把你私自到吴家竹林的事情告诉我姐……”

“不行!不行的!吴小公子,大师姐说你是不能出吴家山庄的……”吴潼整个人的头都摇成了拨浪鼓,双手连连摆出拒绝的手势。

“哎呀又说这个,我一个活生生的人,还能被困于这一方小天地了,再说了大哥都能出去,我就为啥不能啊!算了算了别墨迹了,赶紧地带我出去!放心吧!等我出了这片竹林就给我姐写信,说是我胁迫你陪我去中原了。放心吧,这一路上我都会保护你的!你不会有事的,就这样定了!你没有反驳的权利和自由!”

就这样,吴卿尘在吴潼极不情愿地带路下,顺利地离开了吴家山庄外的竹林。

这一路上,吴卿尘完全没去细想,为什么一个小小书童就能如此轻易将自己带离吴家山庄,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从吴潼嘴里得知很多中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