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月考将近，游栀越来越沉迷于题海里。
此时，被倒扣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嗡嗡作响。
游栀已经不用看都知道是谁的了，谁还在晚上给她打电话呢。
除了方明华还能有谁。
游栀把手机拿起来，接通后微微歪头用脸把它夹在颈侧。
“喂？”
“你们还有三天就月考了吧。”
方明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谈话间除了学习再无其他。
游栀写完最后一笔后，才轻声说，“是。”
“你没别人那么聪明就要多付诸努力，别让我失望啊，挂了。”
然后就真的直接挂断了电话，游栀已经习惯了。
但，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外面蝉鸣声此起彼伏。
夜晚似乎有什么魔力。
可以把你白天压抑的情绪让你顷刻倾泻出来。
明明白天不觉得劳累，但现在游栀却觉得好疲惫，但不得不学。
游栀几乎能想象到如果这次月考名次只排在五十名或者更下面，会迎来方明华什么样的歇斯底里。
胃里一阵翻涌。
她握着笔的手颤抖着。
游栀干脆倾身，把窗户打开。
霎时，带着凉意的夜风吹了进来，游栀闭上双眼感受着风打在自己肌肤上。
她只穿了短袖和短裤，此时居然还有点冷。
游栀搓了搓手臂，她已经被风吹得稍微清醒了些。
又重新埋下头，把练题册翻了一篇。
……
“游栀，你也来几天了，觉得能适应吗。”
办公室里。
杨涛坐在办公位上，旁边站着的是游栀。
游栀点点头，回答:“已经赶上来了。”
杨涛笑了笑，三中一直以来教学进度都很快，他本来还怕游栀赶不上进度。
自己还偷偷摸摸观察了一阵，发现她适应的很快后，就把游栀招来办公室在询问了一下。
“你妈妈给我看了你的成绩单，我看了一下，你数学很不错啊。”
杨涛是数学老师，一看到方明华发来的成绩单时，看到数学成绩，眼睛就亮了，
150的总分，她有139。
但毕竟教学环境不一样，听方明华说游栀原来的学校老师资历学历都不如这里。
但杨涛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发现游栀还是很聪明，举一反三很快。
他还是决定打磨一下游栀，让她去参与下个学期的数学竞赛。
游栀不好意思的笑笑，对比文科她的理科确实更优。
不知为何，她从上高中之后，记性就越来越差。
因为这个原因，游栀还浪费了更多的时间在背诵上。
游栀琢磨着高二就选理，这样自己就轻松了些。
“但是。”杨涛话音一转，把游栀作业抽了出来，“我发现你还是比较粗心，怎么还会丢一些白给的分呢。”
他翻开作业，指着其中一道题。
“这个用基本不等式不就好了。”
游栀一看，发现还真是。
这是她昨晚写得晚，犯困的时候写的题。
她抿了抿唇。
回教室时，她也一路低着头，有些懊恼，以后再困也得多检查几遍了，还好是作业。
如果是考试，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坐到座位上依旧没有回过神，突然感觉到有人戳了一下她后，猛然回神。
她扭头看着罪魁祸首，歪了歪头，像是无声在询问。
此刻罪魁祸首，头靠在胳膊上，他问，“魂丢了？”
游栀摇摇头。
他“啧”了下，起身，插着兜，他垂眸看着她问，“去看橘宝？”
游栀点点头。
于是，俩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
燕昱安出现在走廊时就已经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顺带看到了一旁低着头的游栀。
其中一个班和燕昱安认识的男生更是从窗里伸出头问，“燕昱安，这你女朋友呢？”
燕昱安瞥他一眼，懒懒道，“很闲？”
他这没解释的话，更是在喜欢燕昱安的女生里引起一阵喧哗。
游栀睫毛颤了颤，下意识离燕昱安远了一些。
燕昱安生来就是天之骄子，面对无数目光也能我行我素。
而她面对无数目光则像陷入了黑暗，迷茫又颓然。
……
走到橘宝平时待的地方时，燕昱安熟练的拿着猫饲料往食盆里倒。
而游栀则是蹲在一旁，用手环抱着双膝，头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安静的看着。
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
俩人都没有说话，静悄悄的，头上时不时传来鸟鸣声。
游栀闭上眼，感受着风吹，鸟鸣，蝉鸣。
不知不觉间，已经放松了一些。
半晌，游栀睁开眼就对上燕昱安似笑非笑的双眸，一双黑眸很染了漆似的。
“有事吗？”游栀试探性问。
“我以为你睡着了。”
他又说:“好一点了吗？”
游栀听到这话怔住了。
见她楞楞的在原地，一双眼瞪的老大。
燕昱安扬唇笑了，这是他在游栀面前第一次这样笑，笑出了声，笑得肆意张扬，肩膀都一颤一颤的。
“……”
其实游栀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笑，但不知为何，看着他笑，游栀心里像裹了蜜似的，她唇角也无声扬起一个弧度。
“你把耳钉换了？”燕昱安笑完才发现，在她右耳的银色耳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透明耳棒。
“嗯。”游栀没想到他能发现，她一直以为自己藏的很好，“没想到你发现了。”
“在你哭的那天就发现了。”
游栀一下就想起来和方明华不欢而散挂电话那天。
脸上有些尴尬。
“我没有哭。”游栀小声反驳。
燕昱安揉着橘宝脑袋，抽空瞥了一眼她，附和着说:“好，你没哭。”
“……”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气。
“你为什么左耳不打一个。”燕昱安上下看了她一眼问道。
游栀一怔，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的话。
她打这个耳洞是代表着反抗，无声的反抗周围质疑声，反抗别人贬低自己的努力。
不少人看到她的耳洞时，全部都是说的，“好学生居然也打耳洞。”
而在今天，她听到了不一样的回答。
“你不觉得好学生打耳洞很奇怪吗？”
燕昱安唇角弧度上扬，“都是学生，好坏有定义吗？”
游栀发懵地看着他。
“靠成绩还是靠什么？”
在空荡的小树林里、在呼啸而过的风里。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这难道不是给人套上一层枷锁么。”
燕昱安收了平时吊儿郎当的神情，少有的认真，“就像你，不也给我套了一层枷锁么？”
“什么？”游栀不懂他说的什么。
“昨天体育课。”燕昱安慢悠悠又补充，“书店。”
此话一出，游栀就明白了。
她自己明明想摆脱枷锁，但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成为了套枷锁的人。
思绪又回到初中时。
她从小到大都是大人口中的乖乖女。
有一次班级报名表演节目，她那时背着方明华偷偷报名了。
结果当天就被老师刷下来。
而原因则是——
你好好读书就行了，这名单上全是后排那些坏学生，你别跟着他们瞎搞。
自己也在这其中被影响了，看到燕昱安这种平日里没个正形的模样就觉得他是坏学生，看到他给自己挑作业时，还会戴有色眼镜。
“学习不好难道就必须得不认识作业？学习好难道就不能打扮？”燕昱安只是盯着远方，轻飘飘的一句话。
游栀听完后，只觉得心灵受到了偌大的冲击。
她嘴张了又张，喊他名字“燕昱安。”
“你以后可以考虑去当心理医生。”
“……”
燕昱安低笑俩声，他意外深长地说:“我说的你听听就行，你别以后拿着这几句话当你不学习的理由。”
“反正燕昱安，谢谢你啊。”
“实在想谢，那——”他拖长了尾音，“周末当我拎包小妹吧。”
他又恢复成混不吝的模样，正经不了半分钟。
“小妹？”
“你还想当小弟？”
游栀不想和他争辩，索性闭了嘴。
她蹲的太久，腿都麻了，站都站不起来，只能依靠着树干，慢慢起身。
“行了，午休快结束了，回去吧。”
燕昱安直起身，越过游栀时，撂下这句话。
……
游栀和燕昱安俩人前脚刚踏进教室，夏姿意就指着俩人，指尖颤抖，说话都吞吞吐吐，“你，你们俩？”
“我，我们俩？”燕昱安慢悠悠坐下，勾唇心情颇好的模仿着夏姿意。
夏姿意自然不理燕昱安了，而是一把揽在游栀肩上，半逼问，“你俩背着我们搞什么飞机去了？”
游栀被说的有些脸热，“喂橘宝去了。”
“那你紧张什么。”夏姿意敏锐的察觉到旁边的人紧绷的身体。
“姿姿，你不是说要订一件裙子吗？”游栀突然想起来，说道。
果然，这句话一出来，夏姿意立马想起来之前和游栀说的今天要订裙子，她低着头就点进微信。
*
语文老师是一个喜欢讨论，热闹的老师。
她在每个前后俩排里都选出一个人，当临时组长。
然后剩下三个人在临时组长那里背诵。
游栀就被选为了临时组长。
这里面不乏浑水摸鱼的。
比如孟期辞正拉着燕昱安讲游戏，但燕昱安连打几个哈欠，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最后，燕昱安实在不想听了，脚往前排一伸，顶了前面少女的椅子一下。
“有事吗？”
游栀正在背另外一篇，冷不丁的椅子摇了一下，她转过去问道。
“背哪里。”燕昱安慢条斯理问。
“背《念奴娇·过洞庭》。”游栀背了很久，现在连名字也记住了，几乎是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随后，她发现这人桌上除了几本书叠一起横放着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孟期辞手里捏着书，看着上面的黑色的印刷体字，一脸痛苦，最后闭上眼，“干脆栀妹直接给我过吧。”
夏姿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自己背去。”
“好吧好吧。”孟期辞说。
燕昱安低头盯着桌面想了俩秒，才从桌洞里把书翻开。
游栀耳边充斥着念诗句的声音，令她最惊讶的是，就连孟期辞居然真的在捧着书在背。
本来刚才孟期辞说让她直接过了时，就想直接同意了。
毕竟来了升远，这么快习惯这里的生活，都有他们的照顾。
偷偷的以公谋私应该也没什么……
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