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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宁芷离解释道:“据我所知,朝中支持太子的沈氏一党远远多过尚书魏氏一党,东宫之位几乎无人可以撼动。

“传言说太子殿下不得陛下喜爱,可娘娘也该看出来了,陛下本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多少年来从没动过废储的心思,便足以说明问题了。”

李帝那张威严的脸缓缓浮现,他的笑容都难得一见,窥探他的喜好更是难上加难。陆棠枝轻声道:“是的。那接下如何?”

“先观望观望吧,”宁芷离凝神,“但是惠贵妃说的时常走动不必了,免得招致不必要的烦扰。”

“嗯。”

如宁芷离所言,李帝这几日都宿在昭懿宫。男人犹如一尊庄重的白石像,不怒自威,周遭弥漫着帝王的冷气。

除非李帝发问,陆棠枝从不敢说多余的话。

王嬷嬷私下对宁芷离道:“太子殿下也是这样话少的性子。宫里人都说,几位皇子中,相貌最像陛下的是瑄王殿下,性子最像陛下的,便是太子殿下了。”

庭院里的花尽数开了,姹紫嫣红,陆棠枝无事便在院中赏花。日光舒适宜人,宫里的其他几位娘娘前来,和陆妃说说话儿。

浔汐公主的生母柳嫔送了礼品,几只璀璨的明珠,光彩照人。她还带来了浔汐公主。

小公主十二岁,活泼开朗,一袭桃红绣花金丝襦裙,项下戴一只发光的金圈。见了满园鲜花,咯咯笑起来,“好香,好美!母妃,我要天天来这里玩!”

柳嫔训斥道:“汐儿,不许胡闹……”

“无妨,”陆棠枝跟着笑了,“公主想来便来。”

“那怎么可以呢。”柳嫔不好意思地一笑。

风中飘来花香,柳嫔坐在石凳上,同她长谈。与惠贵妃不同的是,她没有张口闭口提自己的女儿。女人不时说起东煜国的风俗逸闻,让陆棠枝觉得更加亲切。

花团锦簇,李浔汐蹦蹦跳跳地去扑彩蝶,乌发上的金色步摇晃个没停,堆积的银珠叮叮作响。

昭懿宫热闹,大大小小的妃嫔都前来祝贺。

却唯独不见秦贵妃。

她是璟王李浔河的生母,亦是北兆国和亲的四公主,身居贵妃之位,于情于理都该有个问候。

陆棠枝担忧道:“阿离,你说秦贵妃娘娘是不是不喜欢我,才不肯来的……”

她披散长发,秀丽的眉头紧蹙,烛光下身影白皙纤瘦,十分惹人垂爱。

宁芷离道:“娘娘多虑了。秦贵妃性子冷淡,不爱四处走动,就连宫中盛会她也频频告假。那日封妃盛会,她愿意露面,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宁芷离回忆起王嬷嬷的话。

秦贵妃八年前嫁入西岚国,初来几个月与陆妃相似,李帝时常宿在她的宫中,夜里临幸,很快有了身孕,十月怀胎生下了璟王李浔河。

璟王出生后,陛下极少留宿了,只白日里来看看孩子。李帝不翻她的牌子,她从不主动找陛下献殷勤。

和亲情非得已,秦贵妃不爱李帝,两人只当一对冷面夫妻。她生得姿容秀丽,却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生活上保留在故国的习惯,爱吃碳火烧制的肥嫩大块的羊肉腿,无意迎合陛下喜好。

秦贵妃酷爱诗词歌赋,若是什么宴会耽误她读书写字,便告假不去了。

王嬷嬷这样道:“哪里是身子不适,贵妃娘娘就是自己不愿去。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心意。”

“那我要去拜访她么?”陆棠枝愁容满面,拿不定主意。这几日她也渐渐明白深宫中的人情世故,贵妃不愿来,或许自己应当主动培养感情。

宁芷离答道:“奴婢以为不必了。秦贵妃喜静,我们登门造访反倒惹得她不快。”

“好。”

陆棠枝从善如流。

除了后妃赠礼,大公主李浔漓虽没有亲自来,但派下人送来几副名贵草药和金银首饰。

这位公主与太子同为先皇后沈氏所出,待遇却大不相同。

李帝对太子严苛,一向平静冷漠的男人会在朝堂上公然斥责太子,太子功课不专,便是戒尺伺候。瑄王不是读书的料,在上书房沾了课本就呼呼大睡,李帝只是口头说他几句。

公主更甚,她不去念书,也不学琴棋书画,连女红都不会,最喜欢的事情是蹴鞠。

李浔漓的寝宫坐北朝南,宽大明亮,后院是一大片空荡土地。夏日日光刺眼,炎炎烈日,她灵活地踢动脚下的鞠蹴,香汗淋漓,笑容银铃般悦耳。

她肆意在后院里玩闹,据说还拉着陛下一起。

李帝这样冷淡的人,真不知在公主后院是如何模样。

后来李浔漓长到二十岁,不玩蹴鞠了,身边养了一群白白瘦瘦的男宠,召来容貌昳丽的男琴师们,酒肉满席,成日寻欢作乐,殿内活色生香。

公主乃陛下嫡出长女,封号安嘉,在黎城有一片自己的封地,她不愿早早出嫁,身侧男宠成群,没有驸马。

朝臣看来不合规矩,纷纷上书提议为公主赐婚,或者遣送公主和亲,被陛下一一驳回。如今二十七岁,仍旧独守空闺,生活**,李帝竟没有呵责催促的意思。

李浔漓在朝堂声名狼藉,对后妃不恭,对外臣不敬。

更有胆大嘴碎的臣子,说安嘉公主是被陛下宠坏的疯女人。孤高倨傲,谁人都不放在眼中。除了尚未惹出人命、不曾把手伸向朝廷,她做过许多疯事,令人费解。

传言中,李帝对安嘉公主过分溺爱,是因为在公主年幼时亏欠了她。

王嬷嬷道:“详细的事,老身也无从得知。”

似乎在所有的皇子公主中,李帝独独对太子一人严厉。

日子晃眼而过。

这日风清日丽,李帝在乾清宫中批阅奏折,命公公请了陆妃来。

殿内熏香四散,香气满鼻。天气愈来愈热,空气热浪升腾。宁芷离手拿蒲扇,为二人扇风,驱散热气。

陆棠枝为李帝揉肩,她垂首,死死盯住男人宽大的脊背,不敢往别处看,尤其是桌案上摆放整齐的奏折。

许久,李帝放下毛笔,幽幽叹出一口气,示意陆棠枝可以停下。

陆棠枝这会儿双手已经酸涩难受,终于得了放松,手臂的酸痛慢慢缓过来。

李帝望向窗外苍翠远山,忽而道:“陆妃会唱曲儿么?唱几句解解闷。”

陆棠枝一愣,白皙的脸上尽是错愕。她实在没想到李帝竟然会要求这个。

陆棠枝低声答道:“……臣妾愚钝,不会唱曲……”

察觉到陆棠枝的无措慌乱,李帝道:“无妨,朕随口说说罢了。”说着拍拍她的手。

李帝不再多说什么,拉着她去御花园逛了一趟。

宁芷离将一切看在眼中。

惠贵妃是歌姬出身,先皇后沈氏精通琴技。

看来李帝对详知音律的女子情有独钟。

是夜,星光璀璨,宁芷离服侍陆妃沐浴,口中问道:“娘娘,你当真一点儿都不会歌舞么?”她语气诚恳,真切发问。

殿中雾气腾腾,木桶的清水漂浮朱红花瓣。陆棠枝的神情在水汽中变得落寞,如实道:“嗯,我对歌舞一窍不通,只略通琴音。”

从她记事起,身旁就只有唯一一位嬷嬷,是母亲去世后养育她的奶妈。嬷嬷满头银发,仿佛煜都冬日的雪花全部落在了她头上。双手枯老,脸上堆满皱纹,眼睛却炯炯有神。

嬷嬷温和地把自己搂入怀中,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读书写字。

也教她琴棋书画,教她刺绣女红。在陆棠枝眼中,嬷嬷是这世上最善良、最有学问的人。老妇人病死以后,她便成了孤家寡人,一度想着上吊随嬷嬷去了。

好在——

——好在后来遇见了宁芷离,才让她黯淡失色的生活泵出一丝明亮来。

“抚琴……抚琴也好,”宁芷离的眼眸流转精明的光,“陛下喜欢,娘娘若是无事,可以常常弹奏。”

陆棠枝温声回应道:“嗯。阿离,你最好了,我都听你的。”

陆棠枝言出必行,第二日便拿出一把精致桃木琴,琴弦结实,琴身两端和底部镌刻精美繁杂的花纹。

“铮”的一声琴鸣,指尖起落,琴音流淌。一瞬间仿佛窥见天边通明的灯火,下一刻又驾一叶轻舟置身于清流急湍之中。其境妙不可言。

一曲毕,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宁芷离一下子明白,陆棠枝过于谦虚了。

“此曲名为《流光叹》,”陆棠枝今日心情极佳,笑盈盈地主动开口,“是东煜国民间一对恩爱夫妻所谱。

“他们少年便相知相识,结为夫妻,婚后举案齐眉,恩爱两不疑。数十年光阴穿梭而过,两人从少年郎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唯一不变的是磐石般的情谊。

“二人写下这首曲子,感慨光阴飞逝,岁月难饶人。也有几分俯仰一世,不能永生相守的遗憾。”

“原来如此。”见她愿意敞开心与自己分享,宁芷离展露明媚的笑颜。

陆棠枝忽然道:“阿离,我还没有问过你呢,你入宫以前是做什么的?”

“乡野粗人罢了。”宁芷离微微一笑,道。她不肯细说,陆棠枝不再追问。

半月后,红墙外树木一片青绿,鸟雀欢快啼鸣。

宫中传来喜讯:护国大将军沈成洋大胜南钧,不日凯旋归来。太子殿下也要跟着回宫了。

架空朝代,制度杂糅,一切为剧情人设服务,不必深究哦。

第5章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