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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春眠

段凌杉骑得是一辆半改装机车,纯银色的流线车身,黑色的暗纹,尾灯猩红。

到春眠巷时,饭香味从小院子里传来。

段凌杉一刹车,摩托车停在院门口。

他人高腿长,穿着黑色工装裤的长腿,长腿一支停下来。

夏星抬头看一眼,有样学样,跟着伸出腿去。

她今天穿的灰色短裤,长及膝盖,露出截白嫩的小腿,抱着他的腰借力,小腿往下试探着蹭了半天也没脚尖蹭着地。

段凌杉支着车子等她下来,等了半天只觉得胸口好像抱了只小猫咪,毛绒绒的来回乱蹭就是不下去。

他垂了目光,小院内的灯光恰好给她脸颊裹了层毛绒绒的光,柔和的不像话,她睫毛温顺地低垂着,乖得不行。

“三哥,夏星妹妹回来了?”陈康的大嗓门从院门口就听得到。

段凌杉收了目光,手臂落在夏星腰上,以一个极其绅士的搂姿将人单手抱起放到地上。

夏星双脚一落地,他就收了手。

快到一触即离。

她抬眼时落进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里面倒映着天上月和她惊慌泛红的脸颊。

“三哥,你们在门口干嘛呢?”康子从院子里探出半个头来,“酒肉都摆好了,都等你们半天了。”

夏星如梦初醒般,连忙收了视线。

小院儿里一根细绳子从东北两侧的窗框角穿过,上面挂了只明黄色的灯泡,石榴树和屋檐的影子落在天井壁上,影影绰绰。

院子里支着张白色小木桌,康子弯着腰拆筷子,在他旁边坐了个老头儿,正笑吟吟望着她:“夏家丫头吧?”

夏星点点头,有些茫然:“您是?”

这小姑娘长得水灵温婉,说话也轻声细语温温柔柔的,吴老爷子越看越喜欢:“我是这臭小子的爷爷。”

他口中的“臭小子”正冷着张脸面无表情将车子推进小院儿车棚里。

程康端着水杯的手暗中抖了一下,放眼长秋,认识段凌杉的人里,除了吴老爷子,还真没人敢这么叫三哥。

“丫头别愣着了,来坐。”老人一笑,眼角的皱褶倍显亲切。

小木桌上放着餐盒盛的炒菜,三荤两素,色香味俱全,旁边有塑料袋装的卤鸡爪鸭翅等熟食,一个白色搪瓷蓝边儿小盆里盛着毛豆和凉拌菜。

段凌杉洗了手来到小桌边上,不知道是不是吴老爷子故意的,吴老和陈康占了大半边儿,只留了夏星旁边的一个桌角正对的地方。

男人漆黑的眼眸略略一定,没说什么,拎了凳子坐下。

夏星正在闷头吃饭,耳边一道夹杂着松木气息的凉风掠过,男人高大的阴影落下,坐在她身侧,仿佛这一侧的气流都因他带上些微压迫感。

两人离得很近,她夹菜时手肘无可避免的触碰到他。

肌肤相贴的一瞬,她连忙收了回来。

“夏丫头不是长秋的?”吴老问。

“嗯,我老家是江城的。”夏星手指微蜷了一下,有些害怕吴老接下来会问她为什么来这里。

哪知,老人家笑眯眯道:“在长秋住的习惯吗?”

夏星蜷缩的手指舒展开,回道:“习惯的。”

身侧的男人靠的太近,夏星怕再不小心碰到他,索性抿唇只夹自己面前的凉菜,不敢往远处伸筷子。

还是吴老先发现的,以为小姑娘害羞,不好意思夹,连连给段凌杉使眼色。

谁知,男人漫不经心的剥着花生吃,全然无视。

吴老忍无可忍,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老头子用劲儿不小,段凌杉手里的花生豆没拿稳,骨碌碌滚落到地上。

他这才抬眼看过来。

吴老爷子见状,又是挤眉又是弄眼。

段凌杉:“您眼睛抽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吴老:“.......”

吴老:“我可去你的吧!”

段凌杉摸了下鼻子,轻笑一声,抬手将面前的菜换了位置。

陈康正兴致勃勃的边听着吴老数落段凌杉边啃鸡腿,面前的盘子忽然被一只大手端走,他下意识抬手想阻拦一下,对上手主人漆黑的眸子,他哆嗦了一下收手了。

夏星正在闷头吃凉菜,面前的盘子忽然被挪往边儿挪了一下,盛着三杯鸡的盘子边上被段凌杉填了别的菜,都是距离夏星远的她不好意思够着夹的,塞得满满当当放在了她和他面前的位置。

夏星抬眼去看他。

段凌杉正在听康子说话,目光也是落在康子眉飞色舞的比划上。

月光落在他眸子里,带着点深蓝的冷锋。

仿佛这只是不经意间的举动罢了,跟她没什么关系。

夏星抿了下唇,没多想,大口扒拉着饭,她真的饿坏了。

有康子在,晚饭期间的气氛依旧热络。

陈康问夏星下午出去做什么了,得知是去找干洗店后乐得不行,将今天早上的事情绘声绘色给吴老爷子讲。

吴老听得哈哈大笑。

“小姑娘家家的,没事,慢慢学,”吴老笑呵呵道,完了想起什么般问,“对了,夏丫头今年多大了。”

“二十了。”

“读大学呢?”

“没,毕业了。”

程康忽然抬了下头,一撂筷子掰着手指头算算:“不对啊,夏星妹妹,你这不够毕业年纪啊,怎么着也得二十二才大学毕业呢。”

夏星:“我高中的时候跳了两级。”

“高中连跳两级?!!”陈康夸张地捂嘴,上下打量着夏星,最后朝她竖了个拇指,“牛,真变态。”

晚饭吃完后,段凌杉先送吴老爷子回医院去了,小院儿里瞬间安静下来。

程康去院子里的小车棚底下推他的摩托车。

夏星有些好奇,洗完手问道:“吴爷爷不住这里吗?”

“你说吴老啊,他心脏不太好,做着心脏支架呢,医生说在医院观察着。”

“加上老爷子好面子,老人讲究不肯把这病气带到住宅里头来,就住医院了,三哥就忙前忙后的照顾着。”

康子骑着摩托车出了院子,忽然想起什么般问道:“对了,夏星妹妹,你来长秋是要长住吗?”

夏星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康摸了一下鼻尖,嘿嘿一笑:“我有个朋友是开机车俱乐部的,最近他在招前台,对外貌要求很高,夏星妹妹你有兴趣吗?”

似乎是怕夏星不答应,他又道:“我那朋友三哥也认识,人很好,最近试了好几个员工都不满意,夏星妹妹你这颜值去了绝对是俱乐部扛把子。”

“可是.........我没有做过前台工作。”

“哎呀,工作很简单的,就登记会员就成。”

或许,真的可以在这里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夏星犹疑着点点头:“那我可以试试。”

-

康子的效率很快,和宋凯那儿联系上跟他说了夏星这事儿。

一听说是租三哥房子的小姑娘,宋凯眼里八卦的火光熊熊燃烧当即点头应了让人来俱乐部上班。

夏星是下午到的。

俱乐部在离小镇不近的长秋岭,满山的翠玉墨绿深绿层层叠叠,重峦叠嶂。

在盘山公路的岔道口支着个霓虹灯牌子,白底红字,上面写着“飞速俱乐部”几个花体大字,牌子坏了个角儿,“飞”字的下半截刚好怼在坏得那个角儿上,看着有些滑稽。

沿着小路拐进去,老远就听到男生们的说笑声。

俱乐部门口有颗高大的香樟树,树冠浓密,树影下放着几辆涂鸦夸张的机车,三两男生聚在树荫下说笑。

听到脚步声,纷纷抬起头来。

其中一个银色头发的夸张地冲夏星吹了声口哨,笑眯眯招呼:“小姐姐好啊!要加入我们俱乐部吗?”

他带着枚黑色耳钉,偏头笑时耳钉晃进阳光下反射出亮眼的光。

“得,阿银又开始撩小姑娘了。”

旁边的男生笑成一团开始拆台。

那个被称作“阿银”的男生只是微微一弯唇,没说什么,静静地看着夏星等着她的回答。

他笑得时候有两只小虎牙露出来配着扎眼的银色碎发,又奶又邪气,危险又神秘。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摩托车是机车的统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