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逢潭趁李婕妤昏过去的间隙，草草摸了一把她的脉象，明显感知她体内阴盛阳衰，纵而推测她夜里不能安枕。
而此刻碗中的慈菇又刚好性凉，过多食用只会让她的体内寒症愈来愈严重。
这从她方才迟而缓的脉搏上，也得到了证实。
加之她不思茶饭，可见以至脾胃虚弱，厨房还净给她上些荤腥油腻的菜肴，使她虚不受补……
这环环相扣，断不能是巧合之说就可以解释的。
先前因着天冷和面施粉黛的缘故，逢潭不曾注意，李婕妤面色苍白暗淡，现如今已然是贫血较为严重的情况了。
可见太医大抵也并未如实的告知她身体的状况。
照此以往下去，李婕妤定然是熬不到足月生产的。
一个孕中受匮、不足月的早产儿……
在这个医疗条件不完善的时代，最后是否能存活下来都是未知的。
“……”逢潭心中冷笑。
常聿真的太了解这皇宫的手段了。
即使因逢潭的搅局，害的皇后一时失了手，却也丝毫不影响后面的发展。
同时，逢潭也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两次都涉及太子，准确无误地拿捏到了一个慈母的软肋。
“你在想什么？”李婕妤抚上她的手背，道：“你若吃不惯，我让他们再去给你做。”
逢潭笑着摇摇头：“哪有那么娇气？只是……”
李婕妤：“嗯？”
逢潭道：“妹妹我素来体寒，很少吃这种性凉的东西。”
“这个，”李婕妤指了指逢潭碗中的慈菇：“性凉？”
逢潭点头，而后朝她会心一笑道：“姐姐可知我为何身子不好？”
“生我的姨娘在怀我时贪嘴，吃了很多性凉的东西，使得我在胎中时先天发育不好，故而在婴孩时候，体质就比旁人要弱了很多....”
“……”
逢潭该说的已经言尽于此，能不能悟过来...接下来全凭李婕妤自己。
倘若她是个聪明的，在目前的节骨眼上能够及时止损，即使后天孩子不似常人那般康健，但好歹能够平安诞生。
这是逢潭给她的路。
可她若是个愚笨的.....
那就要走常聿为她安排的另一条路了。
*
回去的路上，逢潭途径慎贵妃的住处，常聿随着帝王从里面出来，与逢潭打了个照面。
逢潭恭谨地福了福身：“陛下万安。”
帝王眼熟一阵，欲言又止：“是……？”
“回陛下，是逢美人。”常聿回应道：“之前在太子生辰的时候见过。”
逢潭：“……”
谢谢哈，但是婉拒了。
也不必介绍的这么清楚……
经他一提醒，帝王记起来了：“爱妃这是见好了？”
这种话，自上一年腊月底，几月以来，逢潭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她习以为常地答道：“承蒙皇恩庇佑，嫔妾自上回见过陛下以后，身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常聿：“……”
这个女人说话还真是张嘴就来。
帝王闻言，已现岁月的眼角眉梢瞬间荡开笑意，伸臂将逢潭揽进怀中：“朕就喜与爱妃说话。”
逢潭娇俏地眨了眨眼。
随即，他们边走边道：“爱妃这是从哪来啊？”
逢潭柔声道：“嫔妾方才去了李姐姐那儿。”
帝王很有兴致的附和道：“那日李婕妤在长街昏倒一事，属你功不可没。”
逢潭撇了撇嘴，似是对帝王的话有些不满意：“陛下这说的是何话？”
“那李姐姐怀的可是陛下的骨肉，嫔妾自然是要上心的！”
常聿鄙夷地睇她一眼。
逢潭视若无睹地靠在帝王怀里，眼波流转间，那狡黠的模样活像只成了精的小狸花猫猫。
当初虽说是她先主动向常聿示好投诚，可却全然没有借势依附该有的模样。
逢潭很清楚他们之间这个互利共赢的关系，因此非但一点不避讳他，且更不似陈必房那些人般虚与委蛇的对他刻意讨好。
“哦对了，”帝王忽然道：“刑部的那个案子，从今以后全权交由你手下的御抚司去办了。”
常聿颔首：“微臣会亲自跟进，尽快结案。”
帝王欣慰道：“有爱卿做朕的臂膀，朕真是愈发安逸了。”
随即他又同常聿继续议起那会儿被打断的政务，时不时还问及逢潭几句，逢潭频频摇头，示意自己不懂。
很快就走到了帝王的寝宫。
谁知还不待几人落脚，宫里的小太监就龟着腰上前禀报道：“陛下，姜丞相已经在勤政殿恭候您多时了。”
帝王不耐地啧了一声，满腹不解道：“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他看了眼怀里的逢潭。
逢潭十分懂事地说道：“陛下，政务要紧。”
帝王这才不舍的松开手：“朕过几日就去看你。”
“……”
两人遥望愈走愈远的帝王背影，常聿冷眼道：“想不到贵人在这方面还有如此高深的造诣。”
逢潭平静回以：“彼此彼此。”
常聿问：“才从李婕妤那儿回来？”
逢潭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直接答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男人最后睨她一眼，迈了步子刚要踏出，便听身旁的人淡淡开口：“你，”
“去帮我搞样东西。”
常聿回看她：“你这是在命令我，还是……请求我？”
逢潭蹙眉：“这两者有区别吗？”
她退而求其次道：“常大人，咱们之间还用得着分你我？”
默了良久，常聿才又道：“即不分你我....”
“那贵人也帮我做件事吧。”
...
天色渐昏，沿街两旁的小贩摊位上，盏盏支起的鹅黄灯笼似头顶月盘低挂，别有一番繁华意境。
之前逢潭和阿悦住的村子不过巴掌大小，用不了一个时辰便能逛全村一圈。
起先逢潭只在村子里行医问诊，接着没过多久，她的名声在方圆十里传开了，逐渐开始有不少人纷纷下乡，就为寻她。
再后来，她顾及有些家中老人行动不便，索性就带着阿悦，每隔段时间便到附近的市集坐诊一趟。
由于每次去的地方不一样，所以摊位也不固定，往往都是哪里有空位，她们就在哪里开张。
钱收的不多，上至地主老爷，下至矜寡乞丐，每个人都看得起，二人也足够果腹御寒。
“……”
逢潭全身心地感受着这份热闹美好，仿佛这是多么平常的一个傍晚，她与阿悦收了摊子，漫步在市集，吃吃喝喝，乐此不疲地一步一步走回家。
“这是……”
不知是谁先出声打破了这份悠闲安逸的烟火氛围
“是，是常聿！传闻中那个阴狠手辣、惨无人道的内侍臣！！”
“……”
逢潭化作侍卫的模样跟在常聿马下：“这架势是不是有点太兴师动众了？”
常聿眸子一低，注意到她眉宇间，头一次毫不遮掩的显露出不悦，漫不经心道：“微臣所到之处，向来如此。”
逢潭道：“你也是够嚣张的，就这么把我带出来了。”
常聿反问：“我瞧你不也答应的挺痛快？”
逢潭：“……”
“天塌了这不还有你顶着吗。”她学着常聿吊儿郎当的姿态道。
何况就算被帝王发现了，那又怎么样？
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背后要是没什么人，她还能自己上天了不成？
没走两步，她心有不甘地再次皱眉看向马鞍上的人：“为什么你骑马，我偏要用走的？”
常聿欠欠的回她：“你会骑吗？”
逢潭不满道：“你又没问我。”
她愤愤扭头不再看他，视线归到围绕道路两侧的百姓身上。
有一点，逢潭虽然很不想承认，但……
眼下的行为虽然装，但也确实爽！
两人一路上，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来到刑部。
常聿勒住缰绳，却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马上。
直至他们身后的一个下属，轻咳一声，上前提醒道，逢潭这才了然顿悟：“……”
原来这是等她扶呢！
逢潭哑然：“干什么？下马都要人扶？”
常聿道：“不比贵人在宫里被人伺候惯了。”
“微臣还不能使唤贵人一次？”
逢潭：“……”
左右两人都是个倔性子，一时竟没有任何一方低头。
逢潭：“……”
算了，自己还得靠他回去。
要是现在把他惹毛了，保不齐等会儿就把她丢外面了。
回头他要是再在帝王面前说些什么，逢家怕是也就没戏唱了。
逢潭哀叹一声，任命的朝常聿伸出手。
常聿礼貌地道了声：“多谢。”
逢潭：“……”
随即，下属递过来一块手帕，常聿慢悠悠地擦了起来。
果然人在极致无语的情况下会忍不住想笑。
此时此刻，常聿再度让逢潭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身有所悟。
她真得快要被他气笑了。
而常聿貌似很是乐见她吃瘪的样子，心中那点属于男人的恶趣味逐渐开始作祟。
他朝逢潭偏头示意：“请吧，贵人。”
逢潭皮笑肉不笑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紧接着只听她“哎呀”一声，根本不容常聿闪躲，不仅脚下踩在常聿的鞋面上，两条胳膊更是几乎整个挂在他的臂膀。
她讪讪道：“真是对不住啊常大人~”
“要不您再擦擦呢？”
常聿：“……”
逢潭笑吟吟看着他：“多擦一会儿，咱不着急。”
“实在不行，咱把衣服脱了也成。”
常聿：“……”
非中医中药专业言论！以上属于作者查阅资料，结合着写的。可能存在不属实的情况~欢迎专业读者宝宝提供指导！！
娘娘不怕常大人，常大人故意治娘娘呢（捂嘴）
感情线冲冲冲！
第9章 咱把衣服脱了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