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辛闻，让我说你什么好，成天就在外面和人打架斗殴，再这样下去你可怎么得了……”
“那就开除，反正我也不想读了。每天戴着有色眼镜也挺累的吧，严主任？”
严主任被怼气得当即脸色涨红，扬起手指对着路辛闻狠狠点了几下：“成何体统！开除就开除，我们学校不差你这样的学生！什么叫有色眼镜，在外面和人打架的不是你？整日在外面混不着四六，现在可好，都学会欺负女同学了！你这是品行不端！问题很严重！！”
严主任说得唾沫横飞，路辛闻全程一言不发，他只是侧站着沉默靠墙，办公室的窗户没关紧，窗帘被风吹开，阳光不时照进来打在脸上。少年微微往后移动，将自己更深一步地埋进黑暗里。
严主任无视他的举动，依旧让自己的怒火烧着头发，他正考虑和学校打申请，然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黎晓穿着校服站在门口，身后是路辛闻昨天救下来的女生。
她先是弯了下唇，带起的弧度比阳光明媚，两步走进来到桌前：“严主任，有关昨天的情况我们还有补充的细节。”
她说完，又轻轻拍了下女生的肩膀，对方在她的鼓励下向严主任说明情况，还他清白。女生是黎晓的同桌，性格文静又乖巧，放学的路上遇见几个喝醉酒的混混，被路辛闻碰见，双方扭打在一起，有人报了警。
同桌没见过这种场面，当时吓得不轻，表达也不清楚，几个混混合起来泼脏水，把一切推到路辛闻身上，还威胁同桌。
因为害怕，同桌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真相，但心里一直十分不安，终于在黎晓训练回来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黎晓对路辛闻没有印象，但是非对错也有它存在的道理，断没有做了好事便被冤枉的道理。
所以即便内心依旧害怕，同桌还是在黎晓的鼓励下去了办公室，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同时让严主任帮忙联系辖区内治安的警察，更好地保护未成年的权益。
真相大白，严主任怒火全消，撤销了对路辛闻的处分，拉不下面子去道歉想就此遮掩过去，被黎晓点破，给严主任递了个台阶：“另外，我想路同学也需要一个道歉。”
“哈哈哈是，这次是我们没有了解清楚，处理的方式欠考虑，误会了路辛闻同学。”
那是路辛闻人生中少见的被人维护的瞬间。
来自一个连他名字都不清楚的女生。
她的坦荡，热心，正义，只因为她是黎晓。
对人不对事的漂亮公主。
于她而言，只是做了一件应做的正确之事，公主依旧没记住他的名字。
他却开始，频繁地，将目光落在这朵红色的漂亮蔷薇上。
上洲中学没有人不知道黎晓的名字。
第一次，学校周年校庆时，她妈妈作为著名音乐家出席母校典礼，捐款创办艺术系培养基金，资助贫困学子不为家庭所困追求自己的梦想。
那是路辛闻见黎晓的第一面，当时她站在妈妈的身边，穿着一套温柔的白色茉莉花连衣裙，丝带扎在一边绑起长发，有着令人惊艳的皮囊。
第二次，是在钢琴演奏厅。
路辛闻抽到观众票坐在台下，台上的黑天鹅一身精致黑色赫本风小黑裙，手指灵活的像精灵。
冷白皮在光下愈发夺目，黎晓成为学校名副其实的女神。
路辛闻也未能免俗，但少年的心动捉摸不透，他以为自己只是从众，没有人会忽略那样优秀的女生。
直到，第三次，他们的距离终于拉近，他不再是台下的观众，他们并肩站在一处办公室，她的头刚到他的肩膀，却认真地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指尖有些微的松动，路辛闻听完严主任的解释，终于站直身子，光影在这一刻重新打在少年脸上，路辛闻点头，接受道歉。
窗外天气很好。
他会一直记得这个晴天。
*******
“听说了吗？黎晓去当练习生了，我去我才知道！！”
教室里有同学凑在一起聊天，熟悉的名字让路辛闻不自觉竖起耳朵，关于去做练习生这件事，黎晓确实没有隐瞒，只是同样，也从来没有宣扬过。
黎晓是转学生，随妈妈校庆回来那次一起转学过来。班里没有相熟的同学，大家都以为黎晓离校的时间是在外面补课，毕竟她妈妈是市里的钢琴首席，黎晓钢琴又弹得那么好，所有人习以为常黎晓会走妈妈那条路。
从来没有人，会觉得是练习生。
直到学校有同学刷到青灿发出的周年物料，她们在里面看见了黎晓的舞台。完全移不开眼。
现在好了，女神当了练习生，以后就是大明星，暗恋的距离直接从学校拉扯到社会的鸿沟。
“我失恋了。”体委抱着心口哀嚎，有人扔了个篮球过去砸他：“恋过吗你就失，女神认识你吗？”
“暗恋也是恋啊，我电脑壁纸还是黎晓当时校庆的照片呢。”
“恶不恶心。”朋友侃他，“真那么喜欢你也去青灿呗，当练习生一起出道顶峰相见。”
“是我不想吗？”体委指下自己的脸：“就我这条件，我要是换成路辛闻那张脸，早八百年就去了。”
话音落下，众人下意识往后门边望去，路辛闻的座位就在那里，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们说的话，正抬着眼看着他们。
体委一噎，忙跟着找补，打了个哈哈，路辛闻没计较。几人找了个借口走出去。体委手里拍着篮球，临下楼梯前又望了眼教室。
哥们那脸是真顶啊。
他一男的都觉得帅。
只不过这哥一直都挺特立独行，对学校里的事漠不关心，可能对女神的事都没怎么听说。
体委挠挠头想到这里就下去了，教室里的人走了大半。因为路辛闻在学校的时间很少，看起来又不好接近，加之校外一些隐约的传闻，班上的同学都不敢和他走得太近。
但是不敢离得太近是一回事，目光被他吸引又是另一回事。
有很多视线或多或少地落到身上，路辛闻全不在意，他思绪游离着，在想刚才的事。
“去青灿娱乐当练习生，一起出道顶峰相见。”
这个种子在心里疯狂缠绕，路辛闻面上不动声色，晚上回去洗完澡后躺在天花板上，吴阿姨照顾爷爷已经睡下了。房间里很安静，路辛闻一个仰卧坐起来，打开网页输入“青灿娱乐”，首页推送里就是高点播量的练习生训练日常。
封面的女生梳着黑长直的造型，妆造是恶女风。食指点在唇上，隔着屏幕迅速抓人眼球——鬼怪禁忌。
嘘～
【我老婆我老婆我老婆我老婆我老婆……】
弹幕上一连串重复的金色，路辛闻视线在一排排弹幕上飘过，指尖一点，关了。
这一期的物料有一个半小时，包括新歌cover练习室日常和互动游戏。黎晓胆子大，蒙眼抓物的游戏没有女生敢上，丝带传了一圈，最后被黎晓拿起来蒙在眼睛上。
路辛闻没有按快进，视线专注落在屏幕上，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害怕。刚开始摸到青蛙皮肤的时候眉头也瑟缩了下。
可她依旧处理得很好。
明明年龄不是最大的，却成了一群女孩子的主心骨。紧跟着是练习室，嗓音是真的好，唱法和技巧都表现出让人惊艳的水平，考核是韩娱热歌，高音部分和几个转音的处理尤其困难。
黎晓都一遍过。
队内大主唱无人质疑，唯一不足的是舞蹈。
“黎晓跳舞明显一般啊，爆发力连苏一末都赶不上，粉丝怎么好把ACE说出口的。”
“某家别乱扣帽子，梨家从来没说过全能，而且苏一末官推舞担，舞龄七年，拿黎黎的舞蹈对标苏一末，不太客观吧。”
“那她也跳得一般啊，粉丝就别挽尊了。”
“哦，可是你家又不是苏一末，你家糊糊连考核没过诶。”
“……”
梨家怼人向来直击命门，黎晓的舞蹈确实还达不到很高的水准，可是两年，从零基础做到翻跳前辈作品到唯二和主舞一起通过考核。
谁来了不夸一句进步神速？
我们现在是不够好。
但以后，黎黎一定会越来越好！
长时间重复的枯燥训练过程。练习室放出的时长统计，综合评定花絮日常，虽然只统计了一个月，但每一天黎晓和苏一末都是五点起来练体能，然后苏一末教黎晓扒舞，晚上两人在所有人走后，一起在空旷的练习室练声乐。
总时长的统计数字一闪而过，但也能看见和其他练习生拉开一大截。
天赋很重要，但努力比天赋更更重要。
这条路并不全是表面所看到的光鲜，背后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汗水和辛劳。
‘末日黎明’也是在那时上了热搜，苏梨两家捆绑成了大势。这不在路辛闻关注的范围，他只是按下暂停盯着画面出了神。
屏幕中的女生躺在地板上，脖子上的水滴顺势流下，她喘气的声音有些重，却没有休息太久，调整好呼吸又站起来。
躺下，站起。
如此反复。
监控的视角都换了好多遍，直到最后被摄影师调侃：“又在加练呢？”
女生也只笑笑，冲着镜头比了个耶。
那一刻，路辛闻也说不出自己是被什么击中了，只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斜跨着背包到了青灿娱乐。
我们小狗为爱做练习生。
没有原型。
第5章 泡梨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