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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清溪镇奇案(一)

凌忧遇到了离家出走后的第一个重大危机。

她,迷路了。

怎么去镇江府的岔路这么多啊!

凌忧站在路口,环顾四周,自己好像走到了一条极为偏僻的路,连人影都看不到一个。

离开金陵后,她本想一路去京城,但听说一直行踪诡秘的采花大盗“黑狐”在镇江府做下了好几件大案子,她当即决定挺身而出,前往镇江查案!

就在凌忧不知道该往何处走时,从身后走上来一个捕快打扮的人,也没和她打招呼,行色匆匆地赶着路。凌忧猜测这人就是镇江府的捕快,说不定正在查黑狐的案子呢。她心中暗叫幸运,悄悄地跟在了此人的身后。

直到走出去了十几里,不但没有看见城墙,反而出现了几家零落的旧屋子,好像走到了一个山间的小镇。

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镇江吗!

凌忧三五步赶上去,拦住那个捕快,赔着笑脸问道:“这位捕爷,请问您是否来此办案?咳咳,我刚在金陵解决了一个案子,想到镇江去抓捕‘黑狐’,不知道该往哪走?”

捕快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凌忧一番,然后有些面带崇拜地说道:“我听说有两位姑娘协助六扇门的展捕头破获了金陵城的大案,难道其中一个就是女侠你?”

“咳咳,没想到镇江都听说了我的……咳咳,这个,在下凌忧,幸会幸会。”凌忧干巴巴地咳嗽了几声,偷偷观察着捕快的神情。捕快眼珠子一转,继续吹捧道:“凌女侠不必客气,在下是镇江府的捕快,苏越。这条不是去镇江的路,是往山里的清溪镇去的,不过既然你有心破案,我想你不如和我一起去镇子上看看。”

凌忧奇道:“怎么,这山里的镇子上也发生了什么大案不成?”

苏越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说道:“前天夜里,清溪镇一夜之间就发生了三件命案,可谓是骇人听闻啊。只是黑狐在前些日子已经受伤逃窜,镇江府正在到处搜捕他,人力紧张,因此只能先派我来探探情况。我在府中办过的案子不多,平时还经常给仵作大哥打下手。如果能得到凌女侠的帮助,那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凌忧被苏越吹嘘的有些飘飘然了,她清了清嗓子,才说道:“既然这样,我们路见不平,当然要拔刀……不,拔剑相助。我们就一起去清溪镇上,好好查一查这一桩奇案,看看是什么人在这里作祟!”

两人一同来到清溪镇上,镇长早已在镇口的牌坊处等待,见到只有一个捕快带着一个佩剑女子前来,也是皱了皱眉头。苏越也不慌张,当即介绍道:“镇长,我就是镇江府派来的捕快,这位是凌女侠,她刚在金陵和展虹展捕头破过一起大案,因此和我一起查案。”

清溪镇地处山中,当然没听说过展虹的名头和金陵的案子,但事态紧急,有人能来处理命案便是好的,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镇长忙在前头带路,顺便介绍了案子的情况:“三具尸体,我已经都让人抬到义庄去了,请两位随我来查验吧。”

“说来惭愧,我们这清溪镇一向太平无事,不料前天夜里就连续死了三个人。先是镇西边的寡妇吴氏被人推下山崖摔死;然后又发现镇东边的邹娘子家中进了贼,把她活活掐死,可真是骇人听闻;第三件就是在离邹家不远处的小溪里,发现了一具男尸,脸还被人用石头砸烂了。我们镇里几乎没有外来人,也没人报上来家中有谁遇害,这真是,不知道该去哪找线索了。”

凌忧与苏越对视了一眼,都感到这三件案子必然不简单,若都是同一凶手所为,说不定他还暗藏在镇中。凌忧忙道:“镇长,这贼人十分凶悍,这几日要让各家各户关好门窗,守望相助,严防贼子再次作案。”

“这个自然。”镇长带着两人在一间破旧瓦房前停下,“这就是镇中的义庄了。”

一走进义庄,便有一股令人不适的味道。里面零零散散地停放着几具尸体,凌忧哪能习惯这般阵仗,不由得偷偷躲在了苏越的身后。苏越见状,笑道:“凌女侠还没习惯这般场面吧,不如由我独自来验尸,你先到义庄外面稍等。”

“这……这怎么能行。还是由你动手,我在旁边帮忙记录就是。”凌忧虽然心中害怕,但是江湖女侠怎么能被这么点小困难打倒。她平复了一下心绪,接过苏越递过来的纸笔,开始细心记下苏越验尸的结果。

“这第一具尸体,后脑有明显磕碰,有淤伤,脸上有擦伤,多处关节骨折,身上有血迹,衣服上也有不少沾染泥土的痕迹,裤腿被划破,鞋上有泥土,显然是从高处摔落致死。死者常年干农活,手心有厚茧,身材在女子中也较为健壮。”

“这第二具尸体……”苏越一面说,一面就要拉开那女子的衣裳查验,凌忧忙道:“苏……苏捕快,这样不太好吧。”

苏越愣了一下,然后解释道:“不知凌女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心不正,剑则邪’,我们查验这女子的尸体,正是要为她主持公道,因此,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这……我明白了。”凌忧拿起笔,准备继续记录。苏越仔细检验那女子的尸身,一边说道:“脖颈处有明显的淤痕和抓伤,显然是被人掐死的,生前有受过侵害的痕迹,但也曾有过激烈的反抗,指甲缝中有皮屑,看上去像是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但不多。”

“这……会不会是黑狐所为?”

“有可能,但黑狐每次作案,都会在现场留下狐狸标记或者一张绣着黑色狐狸的手绢,但此次在案发现场并没有找到。”

镇长在一旁插话道:“我们去邹娘子家看过,她丈夫常年在外经商未回,屋子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别的痕迹也没有。”

“这确实奇怪。”苏越走向第三具尸体,这是三个死者中唯一的男子,非常高大,但身子精瘦。凌忧看这男子的衣服皱巴巴的,身子也有些浮肿,皱眉道:“这是被溺死的?”

苏越检验了一番,摇头道:“死者口鼻之中没有泡沫,显得过于干净,指甲之中也无水草泥沙,只有些许皮屑。虽然尸体被泡的肿胀了,但体内的积水较少,应该是死后才被抛进水里的。脸已经变形,有被石头砸过的痕迹,辨认不出本来容貌了。”

苏越将男子的衣服脱下,翻了个身,凌忧不禁退后了几步。苏越指着男子的背,又说道:“背上有被类似锥子一样的利器狠狠扎过的痕迹,都穿透到肺了,这才是致死的主因。衣服的外面破损比较严重,好像在地上被人拖着行动过。”

“有可能是被拖去河边时留下的。”凌忧将苏越的验尸结果一一记下,苏越将三具尸身整理好,转向镇长道:“镇长,麻烦你带我们到发现尸身的地方看一看。”

镇长自然满口答应,带两人先来到吴氏坠崖处,镇长为二人介绍道:“这个小山崖离吴氏的田地不远,离她的屋子也不远,她每日干农活都要从这里经过,哪怕是晚上,这条路也走了少说千百遍了,断不可能无缘无故走到这山崖上掉下去。”

由于村民曾经来这围观过和帮忙搬运遗体,山崖上下的脚印显得有些杂乱。凌忧和苏越分头勘察了一番,凌忧指着崖边一片地方道:“这里有一片草被很明显压倒,显然吴氏就是从这里坠落,可是看这周围的痕迹,似乎她没有太多挣扎反抗就被推落崖下了。”

苏越蹲在崖边,仔细看了看:“也许是熟人作案,将吴氏约到这里谈话,趁她不注意,将她推落。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死者常干农活,身材健壮,寻常男子想对他出手,应当也要费一番功夫。”

几人又绕路来到山崖下方,山崖上有零星血迹和人滚落的痕迹,镇长指着一处用石子标记的地方,说道:“这就是发现吴氏尸首的地方。”

“好像离山崖远了些,难道推她的人下手这么重?”苏越绕着崖下走了一圈,“不过,应当是坠亡无疑了,我们去她家里看看吧。”

吴氏的家就在山崖西侧不远处,虽然屋子不大,但打理得十分干净整洁。凌忧仔细检查了吴氏的卧室,发现一切如常,碎银、首饰等都未动过,看来凶手的目标不是劫财。苏越则检查了屋子外面,也没有人入侵的痕迹,看来凶手只是和吴氏在山崖处起过冲突,并没有到她家中来过。

“苏捕快,看来还是要从死者的熟人查起。”凌忧看向苏越,他点了点头,问镇长:“镇长,这吴氏在镇中可有什么亲戚朋友,或者曾与谁有过冲突,能否详细与我们讲讲。”

镇长摇头道:“吴氏是从外面嫁进来的,在本镇没有亲戚。她丈夫早亡,一直自食其力,大家都敬佩她。不过……其实对谁可能杀了她,大家已经有不少议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