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鸿已经决定对所有人都咬死自己是失忆了，如果有人觉得他性情大变就拿他伤到了脑子，用这里的话就是伤到了精神力来解释。
幸好没多解释几句，鸡窝头就接受萧暮鸿失忆这个说法，萧暮鸿也知道了面前的人叫张屹诚，是个Alpha，也是个比他大两岁的高级研发师，和他在工作上多有往来。
或许是职业病，别人第一反应都是关心萧暮鸿记得谁，张屹诚关心的却是萧暮鸿还记得什么机甲。在张屹诚发现了萧暮鸿连机甲的动力源有几种都不知道了后，直截了当地说：“没想到你的职业生涯就这么突兀地结束了，收拾包袱回家吧。”
话虽这么说，张屹诚还是从旁边巨大的书架上抽下来两本书扔给萧暮鸿，萧暮鸿翻开发现是几本机甲的基础知识书。他粗略扫了几眼，突然发现自己像过目不忘一样，看过就能复述出来，就仿佛拿了串钥匙，看见什么就能把什么记忆的盒子打开。
萧暮鸿一边看一边说：“我觉得我还能混下去。”
萧暮鸿昨天就想过：原主的工作内容与他前世的研究方向有很多相通，且似乎更加符合他的爱好，现在看来原身还给他留了点基础更好上手。他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可以先学学尝试一下这份工作。
至于其他方面……萧暮鸿往好的想：这里工作环境不错，所处地域繁华，于东这个领导态度也挺和善，而且每一个同事的办公室大门都紧闭着，休息室里的人都是一脸虚脱地各干各的事，看起来毫无办公室争斗之心，十分符合一个他向往的工作的模样。如果没有一个藏在精神力领域里攻击自己的奇怪迷雾和一把未知的名为剧情的刀悬在头上，这一切都显得很完美。
但正因为这所谓剧情，萧暮鸿现在头脑里更多的是怀疑：可以独立制造精密机甲的高级研发师，原主看起来好像不是书里说的那么废。
正这么想着，萧暮鸿突然发现张屹诚很久都没声了。
萧暮鸿抬头，在书柜旁边的沙发上看到了瘫倒的张屹诚。就这么片刻工夫，他居然又睡着了。
看着不省人事的张屹诚，萧暮鸿努力忘记的游魂又出现在他脑内，萧暮鸿终于忍不住迟疑了。
要不要再确认一下这里的人的精神状态和平均寿命？
……
军事总部的会议厅中，四位军团长正在开一场内部会议。
“沈团长连夜赶回，真是令人感动。若军部的工作真的这么为难，不如还是尽早请辞吧。”说话的人翘着腿靠在椅子上，与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都身形挺直的其他军官格格不入，勾着唇角看着沈曜，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说话的人就是阿迪森，原书中用众多夸张的词大肆渲染的顶级Alpha。即使是穿着军装，阿迪森的手上也戴着一个硕大的红宝石戒指，来表露他联邦赫赫有名的纳斯威家族家主的身份。
“不过也是，那位不知道下了多大的苦工，才助沈团长的精神力如此突飞猛进，沈团长如此在意也是情理之中。”阿迪森刻意在“苦工”两字上停顿了一下，还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即使阿迪森轻浮的语气与这个场合再不适配，在场的人也都没有表现出惊讶，好像是习惯了似的。而且哪怕这段荒唐的话传到外面去，一些爱慕阿迪森的贵O可能也会抢先脸红心跳地表示这是顶A的风流不羁。
沈曜没有接话，站在他身后的副将伊莲恩上校用特有的软软的声音回答：“中将也不用怨天尤人，虽然您已经尝试了这么多人依然没有契合的，但肯定不会是您有问题，缘分总是在前方的。”
哪怕身在军部，阿迪森也毫不收敛地日日换情人，这是人尽皆知的。阿迪森换情人的其中一个重要目的是指望得到精神力提升也是人尽皆知的。
若要论起来，阿迪森肯定要比沈曜更接近S级，但阿迪森的精神力已经在A级维持了足足四十多年了，单是在A级巅峰就保持二十年，爱慕者为他创造了AS级这种说法找补，公众则都默认了他到S级遥遥无期。反正现在军部也没有S级，不会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
阿迪森勾起唇角，扫视了一下伊莲恩，用一种自认看透了她意图的暧昧语气说：“哦？这么矮的，我不感兴趣。”
伊莲恩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也觉得身高对我有诸多限制，不然也不能只是侥幸堪堪打破高联军演的记录了。”
除了沈曜，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军校出身，自然明白伊莲恩说得是军事学校的联合结业军演，伊莲恩出身自平民军校，却在六年前打破了保持了五十年的军演分数记录，而上一任记录的保持者正是阿迪森。
阿迪森眯起眼，哪怕是再没用的小记录，阿迪森也不愿别人骑到他头上。观察到他不悦的神情，一旁的副将赫德娜上校就立刻开口：“中将面前也有你放肆的地方？”
赫德娜和伊莲恩一样，也是一名女O，但气质却大不相同。赫德娜面容姣好，可无论是语调还是举止都体现出一种向传统Alpha形象靠拢的倨傲和狠戾。
伊莲恩依旧绵里藏针地回应：“刚刚阿迪森团长突然与我们团长寒暄，见阿迪森团长平易近人我就代为回答两句。若你们第一军团其实规矩森严，赫德娜上校就不要委屈了自己，不说话也可以。”
“你最好……”赫德娜正要继续争吵，突然被打断。
“我们先说正事吧，阿迪森中将一定要所有人提前到今早来开会，一定是有要事相商。”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第四军团团长奥劳拉中将出来打圆场。
奥劳拉这位年纪过百的Beta似乎天生就适合做和事佬，很快就调出准备资料开始主持：“我们这场会议是要商讨下一步的军需分配。按照惯例，第二军团刚刚完成打击星盗的任务，需要额外的补给。”
“就是这个问题。”阿迪森又冷冷地勾起唇角，“自沈曜团长上任，第二军团四年已经打了三场中小型战役，是不是太频繁了？还有，独第二军团的士兵连连升衔，似乎不太合规矩。”
“是啊，这三年的军需第二军团都拿走了百分之四十了吧。”第三军团的Alpha团长达伦少将也附和。
奥劳拉看向阿迪森：“沈曜少将是听从命令出征的，军士们升衔也是有相应军功。”谁都知道这些不是什么好差事，不然也落不到资历最浅的沈曜头上，可阿迪森和达伦却说得好像是沈曜主动去钻空子占便宜似的。
“联邦的命令我当然没有异议。”阿迪森说，“但我觉得，我们军部内部的规矩是不是该改一改了？不然人人都像沈少将这样急于证明自己，恐怕会搅乱了军部。”
达伦接着说：“我与阿迪森中将都认为，应该停止向第二军团士兵授衔，另行商讨军功的新分配，再由我们其他三个军团亲自调查第二军团的机甲、能源使用情况，评估第二军团实际需要的军需。”
沈曜淡淡地说：“二位说出来时就该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达伦挑衅地看着沈曜，说：“我们一致认为第二军团一直在占有过多的军需，作为弥补，今年的军需不该分配给第二军团。既然沈少将不敢让我们查，那我们会上一个提案，请军备部门来评估。”
就连看惯了他们争斗的奥劳拉都觉得这次阿迪森和达伦的主张太过离谱，伊莲恩更是恨不得冲上去把两人杀了。
会议结束后，伊莲恩跟着沈曜回到办公室还是忍不住咒骂阿迪森，他们都知道达伦不过是个狗腿子，这件事的主谋只可能是阿迪森。
沈曜也觉得头疼，只是没有对伊莲恩表现出来，而是很沉稳地说：“我不信他们日后能把已经批准过的军衔再收回去，通知下去，辛苦大家把明天的仪式提前到今天下午，一切照常授勋，都准备好了吗？”
伊莲恩听到沈曜的命令也定了心神：“报告少将，都准备好了，一千零三十二位牺牲伤退将士的荣誉军衔与勋章，五百四十一位将士的升衔，和所有将士的荣誉称号绝对都会毫无差错地颁发下去。”
“好。”沈曜点头。
虽然伊莲恩的注意力被暂时转移到了下午的仪式上，他们明白，阿迪森真正的目的是削减第二军团的机甲军需，如果阿迪森交了提案，这件事就必然要折腾两个月以上，那才是最大的麻烦。
伊莲恩想起什么，又小心地问：“少将，您那边还好吗？”
他们本来都该在今天下午跟随军队回来，在沈曜提前离开后，伊莲恩总觉得军部的某些人要整幺蛾子，就也在应付完记者后提前返回。果然正好让她赶上，她前脚回来后脚就进了会议室。
沈曜说：“我这边没事了，辛苦你这么奔波，先去休息一会儿准备下午的仪式吧。”
“是。”伊莲恩敬礼后离开。
“少将，我也不记得你了。”
沈曜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片刻，从桌上的花瓶下面拿出一个纸条。
那个纸条很皱，一看就是被人攥在手里过许久，不过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
这张纸条是沈曜昨晚从枕头下发现的，字迹或许可以仿照，附着在上面的熟悉的精神力却是独一无二的。
也正因如此，这张纸条显得格外古怪。
“小心萧暮鸿。”
这几个字写完后，书写者的笔尖停顿了很久，又把句号改成了逗号，加了一个略显多余的称呼：
“少将。”
这两个字写得认真而缓慢，像是一句无意义的轻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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