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种可能。”连淮那张俊脸突然欺身上前来，他那根指尖就贴着她的脸颊，沿着脸部柔和的线条顺势勾了勾她的下巴，连着那道升起的暧昧的绯红渐渐纠缠到了一起。
“我是说，我猜的。”
程吱失笑，微微撇过头去阻挡住那双手的进攻：“那你猜的还真准呐。”
十岁之前她在香港生活过一阵子，那时候程兰漪的项目还在国内，虽然离婚离得早，她也是跟过父亲住过一段时光的。
那时候在香港就经常往返广州和深圳，偶尔也去广东周边的城市去尝尝当地的特色菜，吃惯了粤菜，便觉得那就是记忆中的家的味道。
这附近没有划分固定的停车场，车就停在度假村入口的一处草坪上。四周被郁郁葱葱的群山环抱，山峦起伏，层林尽染。经过度假村，便是连淮口中的那家私房粤菜。
餐厅坐落在一望无垠的田野之间，一眼望去像一张绿油油的画布一直蔓延到了天边的尽头，美的惊心动魄。
越过这篇田野便能看见这家私房菜的门头了。她沿着这条小径向前走去。
田间的小麦还长得不算高，刚刚到她膝盖的位置，她弯腰用指尖一排排去轻抚那些麦穗，浓烈却不张扬的绿，一株一株的迎风招展，时不时传来青涩的麦香。
现在是旅游淡季，尤其是这家藏在麦穗地里的私房菜又过于偏僻了些，所以附近几里地只能看见他们的那辆车孤独地伫立在路边。
现在毕竟不是小麦的成熟期，想必到了秋天，一望无际的这片麦穗地里又会是另一番的光景了。
“囍煲？”程吱讶然。
这名字倒像是情侣餐厅。
连淮只笑着点头，他右手的掌心虚扶着她的腰，像是一路护送着她往餐厅内走。
看似绅士极了，但是又分明了在一起多年情侣之间的极尽暧昧又熟捻的动作。
程吱只低头瞥了眼，当看见袖口那截冷白的腕骨又实在赏心悦目，便也任由他揽着自己向里走去。
过了今天，他们还是姐弟，这段短暂又不能道明的关系，抑或是短暂的享受，试探的刺激，这段关系他们心知肚明罢了。
毕竟初见面时，他们之间连姓名都是谎言的试探，这样的关系又能有几分真心？
蓦地，她忽然想起那晚连淮几次抬眼看程佳的动作，莫名有些心塞。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有服务人员上前将他们引入了一个包间内。
餐厅的装修风格以简约为主，温暖的木色调搭配着柔和的灯光。餐厅内也是播放着轻柔的背景音乐，透过餐厅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麦田，令人无端地感到平静安详。
他们落座后就有礼仪人员上前礼貌地为他们先烧上一壶茶。
品茶是粤菜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
两份菜单被送到他们手上，接下来是服务员关于菜点的介绍。
粤菜讲究原汁原味，注重食材的新鲜与营养。在粤菜中，海鲜是不可或缺重要的部分，这第一道菜就是清蒸海斑鱼。
她懒洋洋地用刀叉叉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鱼肉细嫩滑口，清蒸的方式更是将鱼的鲜味发挥的淋漓尽致。
第二道菜是烧腊，是一道烧鹅、叉烧以及烧鸭的拼盘。经过特殊的酱料腌制和炭火的双重炙烤，外皮酥脆金黄，内里又鲜嫩多汁，总的来说，这两道菜是她最喜欢的。
“喜欢？”连淮安静地欣赏着她的用餐。
“很喜欢。”
她抬眸与他对视，这次不带任何感情，对于食物她不偏不倚地给出了最中肯的评价。
连淮的侧颜轮廓落在窗前斑驳的夕阳下，几缕碎发随风摇曳，一双深邃的眼眸透露出几分张扬来。他启了启唇，好像要说些什么。
程吱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她拿起手机，抚裙，离席。
电话是学校那边打来的，她申请了南加州艺术学院的PhD，刚刚正式收到了录取结果，再过两个月就要开学了。
这次进修不是一时兴起，最初也有过犹豫，可能借着程家的关系，再打拼几年总会崭露头角。但后来一想，从前她变得优秀是为了让程兰漪多看她几眼。可在这条路上她已经越来越优秀了。现在最不缺少的就是优秀的人，她更需要时间去沉淀自己，带着作品回来才是选择了自己最认为不会后悔的道路。
她欣然接受了录取结果，最后挂断了电话，徜徉在那片麦穗海里沉默了许久。
微风吹过，麦穗轻轻摇曳，麦穗尖尖划过她的小腿，蔓延至膝盖，酥酥麻麻的触感，又像此刻摇摆不定的心。
或许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定了。
程吱回到餐厅的时候，桌上的菜好像就没再动过，连淮正在翻手机，看她来时掀了掀眸子问她：“菜凉了，帮你热一热。”
她点点头，脸上还有被阳光晒过的红晕，莫名让人看出了几分缱绻。
这些菜确实好吃，不吃就浪费了。
当她重新拿起筷子，突然发现连淮又新上了一道烤乳鸽。
连淮没有错过程吱某种一闪而过的喜色。
他勾了勾唇，直勾勾地注视了她一番，才道：“趁热吃。”
随后又将本来放在程吱身前的餐盘挪开，将这一份烤乳鸽送到她面前。一只完整的乳鸽被切分成了四小块，每一块都烤的金黄酥脆，色泽诱人。
刀叉旁的一次性手套早已备好，这会正在替她重新斟茶。
她懵了一瞬：“服务这么周到？”
“知道你有心事。”
他不慌不忙地接过她手中那团脏了的纸巾，好像一点也不嫌弃般，重新替她烫碗、斟茶。
太阳终于落下山去，餐厅里亮起了幽黄的灯光。衬着他手臂的骨骼线条，淡青色的脉络微微泛起。
程吱就这么看着他，突然问：“你不问我刚刚怎么了？”
连淮抬头迎着她的视线，轻笑出声：“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时候，不是所有话题都能和人分享的。”
他点到即止。
程吱抿了抿唇，也笑着和他对视。
可笑意疏离。
轻柔的背景音乐在空气中缓缓流淌，旋律悠扬而动人，侍者们面带微笑地穿梭于餐桌之间，窗外乡间的路灯亮起，夜景若隐若现。
其实像他这样的出身，早就在风月场里沉浸的久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也惯会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怎么哄，他的身份连一开始都是骗来的，虽然她也有隐瞒。
温柔恰好是他们最不缺的东西，程吱才不会自作多情觉得他会对她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