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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

商莱手上拿着下节课物理老师要用的教具。

粟禾敏锐地察觉到,商莱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似以往那般大方得体。

而商莱身后的胥咏冰气质温雅,只是,那双睡凤眼里蒙上一层寒意……

这两人不对付!

不对呀,上辈子她们两家境相当,是很要好的朋友,胥咏冰还时常在课间来找商莱请教物理题。

唉?她怎么知道……

噢!粟禾突然想起来了,上辈子坐她左边的人是商莱!

直到商莱和胥咏冰回到座位,教室里才又恢复叽叽喳喳的讨论。

粟禾回神,认真回答封雪之前的问题:“黑白不重要,肤色健康就可。”

封雪不死心地问:“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呢?”

“一定要选的话……那就白一点吧。”粟禾认真想了想。

“为什么?”封雪好奇追问。

这回粟禾想都没想便答:“白皮肤看起来更柔和些吧。”

还有三分钟就上课了,其他人得了答案,各自回了座位。等众人走后,封雪又凑了过来,她小声问道:“那,你觉得我适合白一点还是黑一点?”

粟禾有些无奈:“这个不用我觉得,你喜欢就行。”

“哎呀,你给个参考意见嘛!”封雪不依不饶。

粟禾中肯道:“你白一点挺好的。”封雪的五官比较平,以正常审美来说,她变黑之后肯定没有现在看着顺眼。

胥咏冰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右边的交谈声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如果……她的思绪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唇上好不容易才恢复的血色又渐渐消失。

旁边的周天天忍不住关心道:“咏冰,你不舒服吗?”

“没有。”胥咏冰神魂归位,轻轻摇头。

周天天犹豫着开口:“你和商莱……怎么了?”胥家、周家与商家百年交好,在C市商界可算是同气连枝。因为长辈走得近,她们这些小辈也经常在一起玩,几乎无话不说,可刚才……

十分钟前。

胥咏冰销完假,从汪老师办公室出来,正好遇上从物理老师办公室出来的商莱。

商莱热情地走上前来,笑着同她打招呼,“咏冰,你恢复得如何?”

“多谢关心,已经好了。”胥咏冰冷淡道。瘦了许多的脸没有一点儿说服力。

商莱不介意她的态度,转而关心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咏冰,开学那天,你怎么让天天那么早就来,还选了第三排的座位,以前你不是不喜欢坐前排吗?”

她像以往那样半开玩笑道:“怎么?咱们胥大小姐上了高中就转性了,打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谁知胥咏冰直接呛了她一句:“这应该不需要学习委员的批准。”

商莱身兼学习委员和物理课代表两职。

被胥咏冰这一呛,商莱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她视线移到胥咏冰盖过耳朵的头发,好心提议道:“咏冰,你的头发都快遮住眼睛了,要不周末我和天天陪你去理发店?”

“学校有规定不能留长发?”胥咏冰一点都不领情。

任谁被连呛两次,都会忍不住破防。商莱就是再沉得住气,也难以维持自己引以为傲的风度。最后,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回到教室。

胥咏冰翻开物理教材,不做过多解释,“私人恩怨。”

周天天虽困惑,但也识趣地不再追问下去。她小时候很喜欢和商莱一起玩,也不知从何时起,她突然就和商莱有了些距离,没有从前那样亲密,可能是她觉得商莱太像中央空调了吧?

更何况周天天的妈妈是胥咏冰的姑姑,孰亲孰远她分的门儿清。

到了吃晚饭的节点,粟禾嫌现在食堂里人多,下课后并没有同封雪去吃饭。

她打算等十几分钟再去,刚掏出没看完的资料,桌子上突然出现一袋零食。粟禾疑惑地看过去,是胥咏冰。

“军训那天,谢谢你。”

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粟禾微微愣神,尔后笑着回:“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你身体都好了吗?”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当她仔细观察后,发现胥咏冰的脸色还有些苍白,难道是还没好全?

胥咏冰喉咙有些痒,咳了两声,轻轻道:“嗯,都好了。”

“……那就好。”粟禾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我去吃饭了,你吃了吗?”

胥咏冰摇头:“还没。”

“那要一起吗?”粟禾客气问,并没指望胥咏冰会吃食堂。她大病初愈,须格外注意饮食,而且就她家那个情况,肯定会专门给她做营养餐。

“嗯。”胥咏冰闻言,几乎是立刻从座位上起来。

出乎意料的回答,粟禾一滞,“……好。”她真地只是客气客气,这大小姐,还挺单纯的。

两人安安静静去了食堂。

这个点儿食堂的人少了许多,粟禾点了一碗猪肝面,不到五分钟就好了。她去取面时,胥咏冰也跟着站起来,等粟禾端着面回来后,就发现胥咏冰还站在那儿,高高瘦瘦的,在人群中很显眼,粟禾一眼便找到了。

幸亏胥咏冰站着,不然她还真不一定找得到。

“你就吃这个?”粟禾皱眉看着胥咏冰面前的一碗清水粥。

“嗯,医生让我最近吃清淡点。”

粟禾哦了声,没多问,专心吃饭。她吃饭时不爱说话,动作也快,因为经常需要赶时间,十分钟,一碗面吃得精光。

胥咏冰那碗粥也喝得差不多。

两人又一路无话地回到教室。

20点45分,晚自习结束。

一中倡导劳逸结合,从来没有魔鬼作息时间,因此晚自习也不会像其他高中那样上到22点。

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粟禾把没看完的东西放进书包,将要离开座位——

“粟禾,你住哪个宿舍啊?我们一起回宿舍可以吗?”封雪跟着她站起来,忐忑而又期待地问道。唐裕糖姐妹俩形影不离,商莱又喜欢独来独往,周天天和胥咏冰明显更亲近……

“我住陪读楼,不是一个方向。”粟禾解释。

眼见着封雪期待的眼神变成失落,她忙添了句:“不然我也想路上有个伴儿。”

情侣林没有情侣时还是挺恐怖的,学校里有个流传甚广的说法:那块地曾经是乱葬岗,里面有许多冤魂,之所以把一中建在这里,就是因为风水大师说,学生身上的阳气可以镇压里面的邪祟和怨灵。哎,每个学校都有这样的说法。

“那好吧,明天见。”封雪失落地挥手同她告别,最后独自一人出门离去。

教室里只剩下了周天天和胥咏冰两人。

周天天起身,对旁边的人道:“咏冰,我们也回去吧。”

胥咏冰拎起挎包,“你先回,我有事。”

“你有什——”周天天一时没反应过来,想起什么,她一把拉住胥咏冰,“胥咏冰,你站住!”

她恨铁不成钢道:“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现在又想干嘛?我真是搞不懂,你从哪里认识的这人,怎么就突然对她这么上心,你是被下降头了吗?默默做这些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开学前一天晚上,胥咏冰给她打了个电话后,自那以后,周天天就觉得胥咏冰变了。

从前胥咏冰是矜持的、理智的、清醒的,但从那天以后,只要一遇上与粟禾有关的事,她就变得既不理智、也不清醒,至于矜持还剩下多少,周天天暂时看不出来。

她极不赞同胥咏冰做个没名没分的田螺姑娘。

咏冰是胥家唯一的继承人,若是喜欢同性,随便找个人玩玩也就罢了,走心断不可取!不为别的,长辈那关就过不了,更别提粟禾的想法了!

周天天一通输出后,气得不想再说话,却没放开辖制住胥咏冰的手。

胥咏冰心急,用力想要挣脱开,结果不仅没挣开,反倒因为力道过大,不小心磕到了课桌,霎时,她脸色煞白,身体里又出现那种灵魂被撕扯的坠落感。

“咏冰!”

周天天吓了一大跳,她慌张地扶着胥咏冰坐下,“对不起咏冰,你怎么样?都是我的错。”

胥咏冰像是要魂肉分离,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她神色痛苦道:“表姐,我没……”话没说完,胥咏冰的精神支撑不住,彻底失去意识。

周天天在病房外急得团团转,一见到医生出来,便冲过去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口罩都没摘,“目前没发现异常,还需进一步检查。”

胥咏冰被送到病房后,周天天像个木头人一样,茫然无措地守在病床前。

“天天,到底怎么回事?”胥老太太被管家张妈扶着,匆匆赶到病床前。

直到胥老太太的声音响起,周天天才动了动,“外婆……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和咏冰吵架的。”

胥老太太什么都没说,只问道:“医生怎么说?”

沉稳有力的声音终于让周天天打起精神来,“医生说,咏冰的伤口恢复良好,所有地方的检查都做过了,一切正常,可她一直醒不过来。”

胥老太太担忧地摸了摸床上躺着的孙女,面色发白,身体冰凉,这哪里是正常模样?

张妈皱眉道:“老太太,以我的经验,小小姐恐怕是受了什么刺激,神魂不稳。”她家里有做茅山道士的老辈子,她小时候也跟着学过点三脚猫功夫。

“……张妈可有办法?”胥老太太80多岁了,见过不少事,对于鬼神之说,她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什么鬼主意?

怎么看外婆的样子,好像也信?周天天觉得这一点儿都不靠谱,“外婆……”

胥老太太用眼神示意她闭嘴。

张妈继续说道:“老太太,不如找个德高望重的大师替小小姐算一算,若是没什么事,求道平安符也是好的。”

胥老太太想了想,道:“也好。张妈,劳烦你明早亲自去请慈心道长过来。”

“嗳,老太太放心。”张妈立即应是。慈心道长是乾坤观最厉害的道长,请动她只需一个字,缘。若是有缘,则她不请自来;若是无缘,许万金也不救。

但张妈是慈心道长的亲侄女,且于慈心道长有恩。

张妈出去打水后,周天天还是不赞成这种处理方式,“外婆,你这是迷信。”

胥老太太摇了摇头,“天天,这世上有些事情,是科学没法解释的。鬼神之说是未被证实的猜想,你还年轻,经历的事少,以后你会明白的。”找大师看看,总比什么都做不了要好。

说白了,就是死马当活马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