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猫》
文/玹泠·2024
*
雾蒙蒙的清晨，没有太阳，就连过路的行人好像也格外困顿，像是怎么都睁不开眼。
“你好。”女孩急匆匆地走进店里，马上就到打卡的时间了，她急着买一杯上班前的咖啡，“小程序上怎么下不了单？”
很快有店员抱歉地走上来，送她离开：“抱歉，我们的机器坏了，暂时停止营业。”
女孩只能失望地接受，可她余光瞥见了什么，登时不满道：“他的不是还能做吗？”
不远处的柜台，别的店员正伸手将一杯饮料递给一个男人，满满一杯，看起来机器还运转得好好的。
店员只是歉然地微笑，没有给出解释：“实在不好意思……”在女孩离开之后，轻轻掩上了大门，并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
呼。早高峰已过，等下不会有人来了。
被女孩提到的那个男人回过头来，瞥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面前，店员将杯子递过来的手指微微颤抖，口罩下藏着快要得逞的得意，咖啡豆的香气中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味。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对自己露出彬彬有礼的微笑。
“漂亮”这个词很少形容男性，可用在这个男人身上实在是恰如其分。眸似点星，却又像是宣纸上洇开的墨，浓得叫人看不清颜色。
这么美的一张脸，可惜马上就会变成死人。
沈越似乎对此毫无察觉，只是轻声说：“谢谢。”
他漫不经心地低头扫了一眼，便轻易判断出了里面毒药的成分，正常人喝下它的话，两分钟之后就会死，全身似火烧火燎一样痛苦。
即便对此心知肚明，可沈越还是没怎么犹豫便将那杯咖啡一饮而尽。
很好，几个店员一瞬露出满意的神态，不动声色地围了过来。他们心里都只有同一个念头，这次能不能干掉他？
带毒的咖啡液流进胃里，迅速被吸收进入血液，顺着血管扩散至全身，直攻神经。
沈越阖上眼睛，任凭自己的身体失去平衡，瘫倒在地。
几个店员一把扯下口罩，露出畅快的笑容：“总算抓住他了……”
同伴喝道：“不能大意！按住他！”
赶着上班打卡的时间已过，咖啡店外几乎看不到行人，沈越眯起眼睛，余光似乎看到有个白色的东西在店外徘徊，却因为身前人影纷纷叠叠没能看清。
店里所有伪装成顾客的人一拥而上，靠人数优势将沈越的身体死死压在地上，令他动弹不得。
生死焦灼。
沈越冷淡地抬眼，看了一遍这些人的面孔……还差三个，是不是要再演一演？
于是他稍稍用了点力气拨开身边的一两个人，果然又激发出人群的一阵警戒。
有几人惊恐地对视：“没毒死他，圣物呢？快拿过来！”
他们旋即簇拥着冰凉的银器，将其重重贴在沈越的手臂上，圣物能保护人们免受邪恶侵害，肯定会对沈越这样邪恶的存在同样有效。
沈越又陪着他们演了一会儿，随后懒洋洋地闭上了眼，周遭传来将信将疑的七嘴八舌。
“他死了吗？”有人问。
“摸着没呼吸了。”
“吃了多少次亏了，还不长记性吗？必须让他彻底死透才行。”有人咬牙切齿，“他……这家伙不是人类。”
“对，传统杀人的方法肯定杀不死他！”
“你是说……”
“我们得毁了他的尸体！烧死他！”
沈越的意识已经弥散到了空中，暗处潜藏的猎犬正蠢蠢欲动，只等他一声令下。
猎犬发出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频率，“可以吃了吗？我饿了。”
“稍安勿躁。”沈越用意识对它下达命令，“还差三个人没来。”
猎犬焦躁地舔了一下自己的毛发：“这个意识提升协会的成员这么多，你在等谁？”
“擒贼先擒王，我当然在等会长和副会长。”
“可他们一定会来吗？”
“不一定。”
此时，将沈越团团围住的意识提升协会成员已经做好了放火的决定，可燃物准备就位。只是正要将汽油洒下之前，他们之中有个女孩忽地小声说了一句：“他，他有触手的。”
她怯生生地指了下沈越：“之前有人亲眼见过，他背后冒出很多条触手的样子。”
同伴反问：“那又怎样？”
女孩鼓起勇气：“我们聚在一起，加入意识提升协会，不就是为了探明这些克苏鲁生物背后的真相吗？既然现在他被我们制服，我们为什么不研究下他身上的秘密？”
她的话让很多成员都陷入了沉思当中，很快就有人站出来支持女孩的观点：
“我们几乎没有近距离观察过克苏鲁生物，要是直接把他烧成灰，岂不是错过了一个大好的研究机会吗？恐怕之后不会再有了。”
“这可能是我们唯一一次有机会了解克苏鲁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了……”
“我们不是有医生吗？解剖他怎么样？”
“店里有切水果的刀具，我去拿！”
这些成员大多是做科研的文弱学者，在杀人方面毫无经验，从他们对沈越下手的方式就能看出来，迂回的下毒手段，而非正面进攻。
第一刀割在沈越的脖颈上，却没有造成任何伤痕，皮肤完好无损，再来几次也是一样。
医生的声音颤抖着：“我割不开……”她伸手去拽沈越的衣服，却连衣料都纹丝不动。
在角落里等待的猎犬已经饿了太久，它抑制不住分泌涎液，忍不住再次请示：“可以吃了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沈越始终没有见到他想要的那三个人，看来这次他们不会来了。
这个协会正式成立于五年前，所有成员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探明克苏鲁生物背后的秘密。成员的踪迹在城市里随处可见，唯独最初的是三位创始人从来没有露面过，行踪成谜，就连廷达罗斯猎犬也追踪不到他们的气味。
这次沈越想以自己为诱饵引他们出面，却也不及预期。
不过等不到就算了。
身前，成员们使尽所有手段都无法在沈越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也找不到他身上存在过触手的痕迹。
再这样下去不行，众人的情绪开始焦急起来：“好了，会长说过除掉他是最优先的任务，别再拖了，夜长梦多！”
“对，再等下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就按计划的来。”
众人定了定心神，手忙脚乱地开始布置现场。咖啡店存在消防隐患，员工在后厨操作不当，引起火灾，一切都自然而然。
他们要做的就是把沈越的“尸体”搬过去，再点上火，让一切都化为灰烬。
“可以了吗？”廷达罗斯猎犬哪怕涎水都快滴下来了，却不敢在沈越下命令前挪动一步，只渴望地磨着牙。
沈越兴致缺缺地抬眼，刚想说“好”，可一只猫进入了他的视线。
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只知道通体纯白，从头到尾挑不出一根杂色的毛，眼瞳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种近似教堂彩绘玻璃的质感。
那些人正在把沈越的“尸体”向后厨移动，谁也没注意到的时候，那只白猫从大门的缝隙里费劲地挤了进来，随后尖叫着冲了上来。
“啊！”其中一人躲闪不及，被锋利的猫爪挠了个正着，血液顺着伤口滴滴答答流下来，发出一阵痛叫，“哪来的猫？”
白猫弓起身体，露出敌对的姿态，低低地吼了一声，随后又扑上去给了一爪。
“走开。”他们低声咒骂，胡乱将白猫一把挥开。可是店里空间不大，顶多能把白猫弹到角落里而已。
不论多少次，它都顽强地从远处跑过来，似乎是想要阻止他们搬运沈越的“尸体”，可惜在十几个人类面前，一只猫的力量还是显得太过弱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电话。
分工合作之下，火很快燃了起来，冒出呛人的浓烟，人群眼看得手，便匆匆向外撤退，远离危险的地带，只有那只白猫还站在原地没动。
他们中的一个女孩面露不忍，试图伸手挽救一下它，可白猫却铁了心似的要留下，尖叫一声拍开她的手，死死守着“尸体”。
女孩被身旁的男人拉了一把：“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快走！”
“可……”
“一只猫而已，死了就死了，别管了！”
女孩最终长叹一口气，惋惜地瞧了一眼，随后向外匆匆赶去。
直到十六个协会成员都从后门离开了咖啡店，沈越的声音落入猎犬耳中：“去。”
那一刻，狩猎才正式开始。
人类以为自己完成了使命，正放松地享受着外头新鲜的空气，可惜等待着他们的是闯过角状时空，饥肠辘辘捕食的廷达罗斯猎犬。
沈越从容地站起身，火光中，身后的触手像植物生长一样蔓延，刺穿整个咖啡店，将十六个人类仅仅包裹在内。
所有人都向下坠落，坠落，意识消弭，即使已经到了早就准备好的车子前，摸着车门把手，离逃生只剩下一步之遥。
他们看见了触手，也看见了他们好奇的克苏鲁生物。
瘦瘪却巨大的廷达罗斯猎犬，流着蓝色的涎水。还有它身后的主人，站在触手中央的男性，
颀长的身材，少年的脸，对他们露出温和的笑意，像是最后的恩赐。
他大发慈悲，动动手指，让这十六个人类看见了“真相”。
所有人都呆呆地抬眼，将“真相”映入眼帘，却在下一刻痛苦地蹲下身抱头，难以承受的痛苦让头颅疼到几乎快要爆开，意识的边界就此崩溃，被猎犬毫不留情地吞下。
——这是必然的结局。
人类的认知太过狭小，根本无法容纳所谓克苏鲁生物的“真相”，他们只会尖叫着崩溃发狂，忘记一切。他们好奇旧日支配者，好奇一切，却连廷达罗斯猎犬的一个眼神都撑不住。
沈越没理会溃散的人群，目光穿过冲天的火光，落在那只明显露出害怕神色，却怎么也不肯离开自己“尸体”一步的白猫身上。
他刚刚将肉身留在了原地，在白猫眼里，倒在地上的“沈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它却并没放弃，只是用小小的嘴衔住领口，不断尝试把人拽起来，逃离这片火海。
廷达罗斯猎犬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问了和方才那群人一样的问题：“哪来的猫？”
“不知道。”
“我能吃了吗？”
猎犬嫌人类的肉不好吃，所以一般只会吃掉意识的部分——即人类所理解的灵魂。
它反倒更喜欢吞这种小动物。
白猫对此一无所知，只是继续尖锐地在沈越耳边嚎叫，想要将他叫醒：“喵呜！”
不断摇曳的火苗几乎要灼伤它雪白的皮毛，前几回它勉强找到了落脚点，可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它就快要没地方躲了。
动物对于生命威胁的感知更胜于人类，白猫明知道自己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葬身火海，却眼睁睁地放弃了逃生的机会。
猎犬将沈越的沉默当成了食用的许可，刚想一跃而上，却被一只手拎住了脖颈，丢回了角状的时间孤岛，彻底离开了人间。
它没能吃到那只猫。
下一秒，火海中的“尸体”沈越睁开了眼睛。
这个时候他该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回收自己的身体，穿过角状时空，终结此刻。
至于这只猫，则完全不在计划之内。
白猫看到沈越忽然醒来，喜出望外，更加卖力地咬着他衣角往外拖。小尖牙把衣角戳出几个窟窿，一片衣料断裂，飞到火里烧成灰。
“喵！”
白猫急得尾巴都竖了起来。都要被烧死了，为什么不走啊？
周遭的温度很烫，浓烟钻入鼻腔，沈越静静地盯着它，依旧是困惑的情绪。
是啊，都要被烧死了，为什么不逃？
白猫叫得愈来愈大声，从焦躁逐渐变得无措，爪子悬在空中，却一步都没有迈。
火势越大，越映得它身影渺茫。
弱小。
这是沈越最先想到的两个字。
刚才那些人里随便一个都能轻易扭断它的脖颈，反抗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留在这里迟迟不走？
动物求生的本能去哪了？
沈越脑海中又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这只猫想保护他。
他垂眸，凝视白猫琉璃一样的眼睛，那里映出了沈越的脸。
被碎发遮住一半的丹凤眼，薄唇，轮廓清晰。一如既往，眼底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置身火海，白猫的一身皮毛被炙热的温度席卷，方才有些猫毛散落在地上，散发出微微的烤焦味。
如果沈越什么都不做，它很快就会被烧死，又或是被贼心不死的廷达罗斯猎犬偷猎吃掉。
“……”
在火苗燃到白猫身上之前，沈越用手轻轻地托起了它，在猫瞳瞬间露出的惊诧神色中，迈进了角状时空。
这条饮料店起火的时间线就此抹除，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只是他的臂弯里多了一只本不该存在的猫。
这只猫很轻，压在手臂上的重量几乎感觉不到。不胖，但软乎乎又毛茸茸的一坨。
用力的话会挤坏吗？
不知道白猫眼里的角状时空是什么模样，总之它明显被吓到了，呆呆地瞪着眼睛，哪怕回到了现实当中，也半天都没缓过来。
许久，才发出一声，“喵？”
沈越不懂猫的语言，只“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他想了想，打算再把廷达罗斯猎犬叫出来，至少能在中间当个翻译。
可就在沈越向猎犬发出指令的下一刻，白猫忽地侧过脸，舔了下他的手指。
舌头也是软乎乎的，却又带着猫科动物独有的倒刺，划过他右手的食指。
沈越的眼神似有一点微不可察的变化。
迅速赶来的廷达罗斯猎犬咧嘴，偷偷笑出了声。
这只猫不知道，这家伙有洁癖的。
8.18修文-调整了一些背景信息的表述，剧情没有变化拉。
食用指南：
0）本文真是克苏鲁，克克的很安心，一边掉san一边和猫谈恋爱
1）沈越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轻度psychopath和sociopath，天生冷感，无法共情
2）白喵真是猫，猫猫的脑回路也跟人不一样
3）san值好像不知不觉就掉光了呢#*……%&@）*&%#@￥）——
本文关于廷达罗斯界域、猎犬、领主等设定大致参考自经典小说《廷达罗斯猎犬》《暗夜呢喃》《野性狩猎》《疯狂的时间》等。
标【自】的为作者二次创作。
猎犬设定为能够穿越角状时间追击猎物，不死不休，人见到之后会掉san到死。
【自】猎犬能够吃掉人类的意识（认知 记忆）。也可以吃人的肉.体，但不爱吃。
【自】沈越设定为类似廷达罗斯领主的存在，同样拥有上述能力。但人类身份导致和真正的原生领主存在一定差异。
曲线时间=连续的时间，也就是人类的正常时空，一切按照时间顺序发生，无法跳跃。
角状时间=不连续的时间，即廷达罗斯的生物们可以随意穿越时间空间，且可以从任何物理意义上角度>120度的地方跳出来。
【自】同时，角状时间=平行宇宙，领主和猎犬存在跳跃时空，并切掉平行时空时间线的能力。
【预收】《做我的狗》求收藏
主攻，轻克苏鲁 都市异能 经营
审美有点问题的侦探老板vs比老板像人的廷达罗斯猎犬
白天的陆曜经营着一家餐厅，夜晚的他则是一名私家侦探，只接那些涉及到不明生物的诡异案件。
因为他天生就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妖魔鬼怪，一旦被他抓住，下场就是……
到他的餐厅来打工。
力气大的去切菜，会打架的当保安，嘴甜的当服务员，手巧的去给客人涂美甲。
不论你是谁都可以找到自己适合的岗位。
在大家的贡献下，他的餐厅越做越大，却也带来了很多苦恼。
钱太多了花不完怎么办￣ω￣
-
从小陆曜眼里看到的世界就和别人不一样，别人觉得美的事物在他看来丑陋不堪，而别人觉得阴森可怖的东西，他却认为很美。
就譬如后来他的餐厅成了全市有名的鬼屋打卡景点，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布置得这么漂亮，大家为什么会说它恐怖？”
在厨房里切菜的厉鬼和传菜的触手生物全都沉默了。
再比如他的助手，一只纯血廷达罗斯猎犬，双眼幽深得分辨不出颜色。
见过它的人要么疯了，要么宁愿尖叫着堕入黑暗之中。
可是陆曜：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很美？
暗黑·凶残·令人掉san·猎犬陷入了沉思：？
你是在说瓦塔西？？？
第1章 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