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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晚上放学,祁遇的家稍远,夜风吹到裸露的手和脸上,带走多余的体温。回到家时妈妈已经睡了,只有家中的阿姨在等他,他将房门关上,每天他都趁头脑清醒时预习,刚打开书包再次看到了那个信封,他想了想,抽出来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洗过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关灯之后他捏着发酸的眼角,准备闭眼睛酝酿,不知怎么都睡不着,他在想每天垃圾桶都是阿姨收,如果被她发现,那爸妈也会知道。

他掀开被子来到垃圾桶,将那粉色的信封重新捡出来,此时它不仅扎手,甚至还有点烫手。放在哪里都让他焦虑,撕毁会有颜色显眼的碎片,想烧没有火机,最后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从未看过的《资治通鉴》夹进去,这才重新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结果梦到书架上几百本书活了一般,绕着屋子乱飞,他伸手去抓却被它们灵活躲过,最后被厚厚的资治通鉴砸在了头上,睁眼天还没亮,他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一种久违的胸闷感席卷了他。

接下来两天都过得平安无事,祁遇觉得自己的严词拒绝起了作用,他终于可以回归到之前的状态,下个月要参加竞赛,如果顺利的话就可以进入冬令营,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祁遇是个不喜欢变数的人,他喜欢按照计划表一项项完成事情,来上高中已经是他对妈妈的妥协,本来他并不想进什么学生会,但他妈坚持让他参加,理由是他的大脑需要休息,没想到休息没得到,麻烦倒到莫惊春这个大麻烦精。

晚自习之前,学生会通知开会,下周一教育局领导要来检查,需要强调学生的着装和言行。

开完会离晚自习开始只有五分钟,去超市的时间有些不够用,他决定今天直接回教室,刚回到座位,就看到桌角站着一瓶矿泉水,就是他平时买的牌子,他用手指外侧贴了贴瓶身,冰冰凉,是刚放在这的。

他不禁皱眉,同桌躺在自己的小臂上,看着祁遇笑,等着祁遇来问他是谁放在这的,他都已经准备好只要他问,自己就顺便追问一下他们什么情况,哪知祁遇问也没问,一根手指将那瓶矿泉水推到书桌的一角,像是对待一瓶毒药,直到放学也没拧开喝过。

放学的时候,他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因为今天是周五,所以离校的学生特别多,他在人群最后。

沿江路的灯并不算明亮,只能照亮一段一段圆形的区域,像是一排没有尽头的牙齿。

因为他不急着回家,所以速度不快,正好可以思考一些事情。

“嗨。”

一辆自行车出现在他的左侧,骑车的人跟他打招呼。

是莫惊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外边套着轮廓硬朗的牛仔外套,迎面的风将她的头发向后吹着,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她标志性的笑脸,而微笑的对象正是自己。

“回家啊?”莫惊春一边搭话,一边将车速调整和他差不多,两辆车并排前进。

“水是你买的?”

“要不说你能进学生会呢,就是聪明。”表情是夸张的,但是在她脸上却显得生动。

“然后又在这堵我?”

“堵这个字就难听了,顺路,顺路偶遇而已。”

偶有路过的学生将自行车蹬得飞快,车铃声清脆地响在午夜的江岸,像是不休不眠的夜莺。

见祁遇没说话,她又说:“信你扔了?”

“没看。”祁遇回答,他很少说假话,因为一个假话需要很多假话来圆,但是他可以换个模糊的答案。

“真绝情,我写得可好可好了呢,我自己都被感动了,超越我写过的所有作文。”

这时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车铃,一个迅速靠近的男声喊着:“让开。”

莫惊春走在外侧,她连忙朝祁遇的方向靠近一些,让后边的车先过去,飞驰而去的背影是站着骑的,还吹着口哨,是少年张狂的样子。

那人已经走远,莫惊春却没有回到之前轨道的意思,两个人的车把紧挨着,需要小心维持才不会刮到对方。祁遇靠边停了车,扶着车把手站在原地。莫惊春也停下来,还装作无辜地问:“怎么停了?”

“我想知道你到底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祁遇站得笔直,恰巧站在了路灯下方,她可以很好的观察到他的表情,江风吹红了他的鼻尖,嘴唇也格外鲜红。

“目的我写信里了啊?你要是看了不就知道了,唉,可惜啊……。”莫惊春也后知后觉地冷起来,她家其实在另一个方向,今天又穿得不多。

“你直接说好了。”

“就不说,急死你,谁让你扔了我的心血。”她傲娇地梗着头,冷风顺着领口往里钻,浑身都冰凉。

“不要再给我送东西。”

“这是我的自由,要不你扣我分吧,反正班级姓名你都知道,扣起来轻车熟路的。”

“水我不会喝。”

“那你就浇花。”她倒是想得开,风吹得手指尖冰冰凉,她缩了缩脖子,“快点,走不走?太冷了。”

“我不跟你一起走。”祁遇干脆地回答。

“那你就站在这冻着。”

他今天穿着了身户外,还真没觉得冷。

莫惊春再次骑上自行车,缓慢的前进,走一段回头:“你真不走啊?”

……

“那我可走了。”

……

“还不走?”

……

一点回应都没有,就像午夜的江面,一片沉寂。她加快速度,顺着沿江路骑到下个路口拐了弯。

祁遇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变小,然后消失不见,这才再次蹬上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前进。

回家的时候妈妈还没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他走进来,跟他招了招手,“今天怎么这么晚?”

“遇到个同学聊了两句。”

祁遇想上楼,却被妈妈再次叫住,“你哥周日来。”

“知道了。”

今天并没有什么心情学习,洗漱好后他趴在床上打开手机,本想浏览下当日新闻,却跳出一条提醒:“今日寒露”。

按照他的习惯应该关掉这种没用的提示框,但想了想还是点开了详情,地理老师说要关注一下节气时令。

寒露是秋季的第五个季节,是深秋的节令,进入寒露昼夜温差开始变大,北方城市雨季结束,冬季即将到来。

冬季要来了。

春夏秋冬,日出日落,世间万物好像都有自己的规律,按照规律它们到来又离开,世间万物都是有迹可循的,不应该有无缘无故的意外,所以那人也肯定有她的目的。

第二天是周六,意外来了。

天空阴沉沉的,气温很低,他推开窗的一瞬间,被钻进来的冷空气吹得一抖,院子里的那颗梧桐树叶子一夜就稀疏了,金黄的叶子湿漉漉的压在地面上,昨天夜里下雨了,不是说寒露雨季就要结束了吗?

周末一早,妈妈带着阿姨采购归来,开始准备今天中午的午饭,祁遇照例在楼上学习,整个三楼就属于他一个人,父母的卧室在二楼,他们没有事绝对不会到三楼。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他看了下外边,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进了院子,他没动,继续看书。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楼梯传来了脚步声,祁遇短暂停了一下笔,又立刻继续,很快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进。”祁遇不急不忙地将笔盖扣好,等着门外戴岳进来。

他还是老样子,穿着一身满印花的大牌运动装,慵懒松散,好像天生没有烦心事儿一样,戴岳推开门后没进来而是装模作样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不可以。”祁遇答。

戴岳根本不在乎他的答案,直接来到他的学习桌前,“你可真用功啊,不是才高一嘛。”

“也分跟谁比。”

戴岳翻看着祁遇的竞赛题库,“这是高一学的吗?我怎么好像没见过这本。”

“竞赛题,不是学校发的书。”

“难怪,这到底是数学还是英语,怎么我都看不懂?”

“你找我有事吗?”祁遇脚蹬着椅子,靠着惯性后撤了一段距离。

“没事就不能关心一下你吗?你在学校都不让我跟你说话,你看我多听话,多配合你。”

“你会关心我?”

“你这话说的,咱妈听到会伤心的。”

祁遇腮部微动,没有说话。

戴岳仔细看着他的脸,“他们说咱俩长得像,你发现没?”

“没发现,他们瞎说。”

“我说也是,要是以前还有可能,现在……啧啧”说着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别灰心。”

他来到祁遇的书架前,书架是订制的,从地面到棚顶,满满一面墙的书,精装的、简装的,还有一些典籍,看起来乱中有序。

“你让她离我远点。”

“哦?谁?”戴岳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手指一本一本轻轻滑过那些书脊,像是拨弄琴弦。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别假装你不认识。”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呢?那是个风云人物,全校有几个不认识她的,她怎么你了?”

“是挺‘疯’的,她现在也快让全校没几个不认识我了。”

“这么厉害的吗?我也觉得她跟个小太阳似的。”戴岳哈哈大笑,笑到最后手撑着书架,“可是她的性格可能不会太听别人的劝告,我说的话她怎么会听,再说人家追你说明喜欢你,我横插一脚多奇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吃飞醋呢。”

他的手指在《资治通鉴》停了下来,它是这一排最边上的一本书,修长的手指在书脊上敲了敲,像是种试探性的敲门。“再说,你才是当事人,得你跟她说才行,再说,她也不错。”

说着他将手指搭在那书的一角,将硬纸板的书稍稍拨出一个角,下一秒就要全扯出来。这时祁遇突然站起身,按着他的手指将《资治通鉴》重新推了回去,“ 我以为你们一起上学,是好朋友。”

戴岳倒是没坚持,笑着把手收回口袋,“好朋友算不上,认识倒是真的,我可以帮你跟她说说,但我这个外人也只能给她提个建议,具体怎么做那是人家女同学的自由。”

“ 谢谢。”

“怎么谢我,借我本书看?我在楼下无聊死了。”他再次将目光移到书架上,像是再次挑选目标。

“我这没你喜欢的书,阁楼有新买的游戏机,你可以去玩。”

戴岳笑容灿烂起来,“哎呀,太阳从西海岸升上来,今天竟然让我碰你游戏机?”

祁遇听着那懒散的脚步声一点点远去,将那本《资治通鉴》嗖地拉出来,哗啦啦翻到夹着信封的那页,将信取出来塞到枕头底下,又觉得不妥,转身塞回了自己的书包,扣上搭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