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有问题就来找我。“
陆子皓把沈昭送到新弟子报道的地方，报完道又领着沈昭到山下找住的地方。
麓林仙院在暮云山顶，而学生们都被安置在山下，陆子皓又和宿管师弟打了招呼，替沈昭找了一个位置不错的院子，这才离开。
“没想到陆公子居然这么热心，之前他拦路，我还以为是故意刁难我们。”
玉蝶奉上茶水，在一旁感慨道。
沈昭瞥了一眼玉蝶，表情冷淡，没有解释什么。
上辈子的陆子皓可并没有这么好心，确实是在刁难他。
不仅仅是拦路，后面还在考核中给自己分配了最艰难的任务，将自己划给了最苛刻的学堂老师。
他还疑惑自己明明没有得罪对方，为何却换来一次次的针对和打压。
用两世的目光来看，两人之间矛盾并不大，这件事也有很多解决办法。当时的他不懂低头，不愿认输，一度吃了很多苦头。
不过，这……也让他收获很多。
沈昭慢慢从上一世的记忆中抽离，目光恢复清明。
——
麓林仙院。
洁白辉煌的巨大大殿上，一个巨型黑色光球占据中央。
一个个学生测试完资质排队测试资质，只有有修行资质的弟子才会被留下。
接着分配灵石以及富含灵气的粘土。
沈昭将手放上光球，黑色的光球开始慢慢变亮，然后闪烁起来，最终变成了蓝色和红色交杂的晦暗光芒。
“水火双灵根，光芒有些暗淡，不过努努力，相信你还是可以上摘星三重的，加油。“负责记录的弟子拿出一块儿令牌，刻上信息，然后递给沈昭。
而前面坐着的几位仙师则目光都吝啬于给予给他。一位仙师原本因为他昳丽明媚的外貌注意到了他，此刻见沈昭的资质，又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只有资质特别优秀的弟子才会入他们的眼。
光芒暗淡，说明资质不高，沈昭早已知道这个结果，所以非常冷静地接受了。
后排的人一个个向前移动。
等沈昭慢慢踱步到大殿门口时，中央的黑色光球突然发出夺目刺眼的金色光芒。
一时间大殿热闹起来，原本端坐的几位仙师都站了起来。
沈昭也停下了脚步，驻足将目光投向大殿中央那人。
那人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相貌宛若神祇，表情冷漠，哪怕测出传闻中的极品天灵根，至纯资质，脸上却没有任何惊喜之色。
“顾京墨……”沈昭喃喃道。
顾家的独子，优异的资质，高贵的出身，既有着令人羡慕的资质，而且还不愁未来的修行资源……
还记得上一世，他也是这样望着顾京墨，当时的应该是充斥着艳羡的。
在往后许多修行时刻，沈昭都会时不时想起今天的顾京墨。
想到如果是他拥有这样的极品天灵根和至纯资质，那修行之路会不会坦荡许多，接着感慨一句人各有命，有的人天生就是天道的宠儿。
修行之路漫长，后来的沈昭慢慢认识到了资质并非完全决定性的东西，他也见过许多天才妖孽，也将许多号称“天才”和“妖孽”的人踩在脚下，见证过许多“天才”的陨落……
沈昭收回思绪，接着转身离开。
就在沈昭转身的瞬间，顾京墨也回了头，目光恰好转移到了沈昭的背影上。
一旁，仙师们惊喜于顾京墨的资质，纷纷开始出手。
“不亏是顾家的孩子，竟然有这么优秀的资质……”
“看来今年我们麓林仙院又要拔得头筹了！”
“我们先商量谁来教导他吧。”
“整个麓林仙院还有比我更懂炼瓷的人吗？当然非我莫属“
“除了炼瓷，自身的修行也很重要……还是看这孩子选谁吧。“
——
“租用低阶炼瓷室，十块灵石可以租用六个时辰，中阶炼瓷室，一百块灵石可以租用一天时间，高阶炼瓷室，五百块灵石可以租用一天时间。”
“我要租低阶炼瓷室六个时辰。“沈昭拿出自己的口袋，数出十个灵石，又将自己的弟子令牌一起递给记录的师兄。
师兄刷过后惊讶道，“你是刚入仙院的新生吗？“
沈昭点点头。
“你们炼瓷课才刚开始吧，我建议你还是在课堂上多学习学习再来租炼瓷室吧，瓷器并不好炼制，失败率又高，很可能炼很久都一无所获。“管理登记炼瓷室的师兄建议道。
见沈昭不为所动，师兄摇了摇头，没再多劝，给沈昭登记上。
“又一个人傻钱多的……“等沈昭走远，师兄小声嘀咕道。
仙院虽然每个月都会发放灵石，但一个月每个弟子只有三十块灵石，外加一块含灵气的粘土。
粘土炼废了就没有了，而灵石则要辅助自身修行，也是十分珍贵的。
每年都有新生刚开始傻乎乎地听了课程立刻就租炼瓷室开始炼瓷，自以为能炼制出精美的瓷器，结果浪费了宝贵的粘土又浪费了灵石。
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先注重自身修行，等炼瓷课程学到后半阶段，二三个月后再开始炼制瓷器。
到时候手头已经积攒了仙院发的好几块粘土，又有试错空间，一鼓作气才好炼制出来。
但那并不适用于想要迅速成长起来的沈昭。
修行看两样东西，一是资源，另一个就是资质。
同样一块灵石，资质好的人可能吸收十块就能升阶，而资质差的人可能要吸收十几块甚至一百块儿灵石都不一定能升上去。
他的资质并不好，慢慢吸收灵气等升阶的话估计得猴年马月了……另一个就是缺乏资源，他现在的收入只有仙院给的三十块灵石，根本不够他的消耗。
这也是为什么外面那么多师兄师姐不是在潜心修炼，而是跑出去各种外出做任务了，为了赚取灵石而奔波。
好在沈昭拥有一千年的炼瓷经验……炼制瓷器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手拿把掐，不要太简单。
沈昭盘腿坐在简陋的炼瓷室，一只手心随意地把玩揉搓粘土，另一只手吸收灵石里的灵气。
片刻，灵石里的灵气被吸收殆尽，化为粉末。
手中的粘土是仙院配比完成的半成品，因此学生只需要直接炼制即可。
沈昭取四分之一的粘土，开始拉胚，将富含灵气的粘土放在辘轱车转盘中心，熟练地塑造出一只宽口小碗。
接着用灵力炼制半晌，手法娴熟地在半干的瓷器表面刻画一个个阵法。
刻画成功后，沈昭继续催动灵力炼制，他是水火双灵根，采取火炼最为方便简单，因此便用火炼之法。
一个时辰之后，一个惹人喜爱的宽口小灵气瓷碗便成了型。
沈昭把玩着熟悉的宽口小灵气瓷碗，记忆不由得回到了上一世。
上一世的他在半年后，炼制出了属于自己的灵气瓷，但灵气却没有这么浓郁，品相也没有现在这个好。
后来，他已经到了摘星四重，但空有修为和境界，却囊中羞涩，为了维持修行，很长一段时间入不敷出。
当时的高阶炼瓷室基本都被各大仙院和家族垄断，而他当时叛逃出师门，上了黑名单，沈家又排斥忌惮他，他只能选择去路边不入流的低阶炼瓷室，枯燥又批量地炼制一批批低阶灵气瓷，然后售卖，赚取灵石。
这种宽口小灵气瓷碗便是他炼制最多的一种，小巧可爱，供低阶的修士提炼灵石内的灵气所用。
沈昭将思绪拉回，接着将剩下的粘土又分成三小份，一一炼制成型，最后一共做出四只宽口小灵气瓷碗。
正常人用几份的量都不一定能做成的宽口小灵气瓷碗，而沈昭只用了一份，却做出来了四只，且每一个品相都极好，灵气浓郁充足。
这也源于他上辈子无数次的摸索，极力追求用最少的材料，做出最好的成品。
沈昭突然又想起了顾京墨。
他记得顾京墨拜了玉露仙师为师父，作为等级最高的首席弟子，麓林仙院所有炼瓷室都是对他免费开放的。
而且一个月后，顾家就专门为顾京墨在麓林仙院内斥巨资打造了一座特级的炼瓷室，专供顾京墨使用……十分财大气粗。
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啊。
沈昭不禁眼馋起来。
要是能在那样的炼瓷室炼灵气瓷……他绝对可以炼制出许多高级灵气瓷，对自己的修行也大大有好处。
或许他可以拿这个和顾京墨交易？
但顾京墨根本不差钱……家里更是不缺炼瓷师，他想要什么灵气瓷也可以直接用灵石收购……根本没有和自己做交易的必要。
沈昭想到这里，有些沮丧。
不过片刻又精神起来。
自己的现状已经比上一辈子好很多了。
而且交易不行，总有其他的方法。
——
沈昭换了一身青衫，拎着一盒茶花饼，来到陆子皓的住处。
“子皓哥，这是我亲手做的茶花饼，你尝尝看。“沈昭将盒子摆在桌上，又殷切地亲自斟茶给陆子皓。
陆子皓捻起来尝了一口，甜而不腻，满口留香，又听闻是沈昭亲手做的，立刻交口称赞起来。
“你喜欢就好。“沈昭腼腆地笑起来，”这茶是在仙院里采的，那边刚好茶花盛开，我就采了些做成了茶花饼。“
陆子皓暗想，怪不得沈昭身上总是有股茶花的淡香，“最近在仙院可还适应？“
“挺好的，多亏了子皓哥你。“沈昭见陆子皓喝完杯中的茶水，立刻又斟上满杯。
“既然你都叫我哥了，那就不用跟我客气。“陆子皓又捻起一块茶花饼填进嘴里，配着些许苦涩的茶水，鼻尖是淡淡的茶花香，滋味美妙。
“不过，这次来我确实有事找子皓哥你。“
“怎么？“
“子皓哥，你可知道有麓林仙院附近有可以以物换物的交易场所吗？我有些从家里带来的东西，想要换些修行资源。“
“那当然是有的，山脚下就有一个跳蚤市场，只不过需要五十块的下品灵石购买跳蚤市场的令牌即可，就能永久免费进出交易了，就在山脚处，你需要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要五十块下品灵石……“沈昭吃惊地张了张嘴，面露犹豫，”那还是算了，改日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同去吧。“
陆子皓见沈昭明明心动却犹豫的模样，心中理解。
对于刚入门的低阶弟子来说，五十块下品灵石不是小数目。
但作为沈家的二公子，连五十块下品灵石都拿不出来……可见沈家把沈昭打发来仙院，却并不支持修行资源，这与打压又有何区别？
陆子皓心疼地看了沈昭单薄的身形一眼，他一个人在仙院无依无靠，沈家更不提供任何助力，也难怪沈昭遇到什么事情都来找自己，又怎么全身心相信和依赖自己……
想到这里，陆子皓直接从储物袋中拿出自己买的跳蚤市场的令牌给沈昭，又格外拿出一百块灵石给他。
“子皓哥，你这是做什么？“沈昭先是吃惊，接着红着脸推拒，”我不能收。“
“你把我当哥哥吗？“陆子皓表情严肃。
“当然了。“
“那你就收下，当哥哥的给弟弟零花钱，天经地义。“
沈昭顿时眼眶濡湿，“子皓哥你……“
“不必多言。“
最后沈昭带着令牌和意外得来的一百块灵石喜滋滋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