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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东王爷萧穆

第二天,如云客栈依然人来人往,宾客满座。襄阳城的贵人,南来北往的商贾、江湖各门各派的人士,都听到了如云客栈的消息,正所谓绝世佳人奏琴曲,红颜祸水惹事端,如云客栈夜半遭袭,少年英雄拔刀相助……诸如此类的各种版本,流传于襄阳城的大街小巷。有道是盛世的珠玉乱世的曲,世道越艰难,戏曲、画本、故事,就越繁荣。如云客栈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对着顾简兮和裴萱,笑脸不止扩大了好几圈。

顾简兮和裴萱仍如昨日一样 ,坐在雅间奏琴。这段时间顾简兮弹过《秋水》,弹过《春山》,今日要奏什么呢?不如凑个整,弹一曲《暮冬》吧。

顾简兮一向调皮,心思才闪过,手指已动了起来。殷老头总说她不用功,爹娘也说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其实顾简兮是少有沉下心来做一件事的时候,如果只需要付出三分努力就已足够交差,其他的再做那么多干什么呢?但离家以后,几乎每天都有接踵而来的事情,她突然也变成需要去解决问题的人,如今甚至肩上忽然多了个裴萱,路上民生多艰,那想象中的江湖义气,侠义热血,好像每天都看见,却每天都被阴谋和凶狠追赶得狼狈至极。顾简兮琴声跟着心境走,一曲《暮冬》渐入冰霜之境,凛冽如棱,万物冰封。

琴声低回,如泣如诉。但总要走出个天地呀?想二十年前,武林至尊,四象宗师,那是何等豪气,何等畅快!琴声忽转高昂,壮怀激烈。如今呢?裴家遭灭门,行于世道,不是豺狼就是虎豹。生于乱世,又当如何?诺大江湖,人人所求皆不一样。求财的、求权的、求情的……但还是会有那么几个顶尖高手,求的是以武正道,青史留名。殷老头说“侠以武犯禁”,不错,此凛冬乱世,不但要以武犯禁,她顾简兮还要学她的爷爷顾贞,学顾家的挽澜刀法,堂堂正正,力挽狂澜,无愧于世。

琴声大开大合,立止于此。

如云客栈鸦雀无声。

谢璟眼神复杂地看着雅间里顾简兮隐隐约约的身影,一时握紧了拳头。这琴音里有生于乱世的迷惘,有少年心事,有鸿鹄之志,更有天下苍生!这怎么会是那小小的人奏出的琴音呢?“祸水!”谢璟又一次在心里无奈道。想起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谢璟心中的介怀,又浮现出来——真是世间多遗恨,恨蔷薇多刺,海棠无香,知己非红颜。

谢琛早已呆掉。他傻傻地站起来,又不知觉地坐下,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呆呆看着雅间,一时千万种思绪涌上心头,却哪一种也抓它不住,抓心挠肝,求而不得。

一楼雅座却有一个人,一言不发地拍起手来。这位公子大概二十岁出头,穿着一身素白劲装,衣服领口上用金丝细线绣着精致的锦绣吉祥云纹,一头墨发束于脑后,用一根洁白的玉簪簪住。剑眉入鬓,高鼻英挺,整张脸如老天雕琢而出,气质华贵浑然天成。他脸上表情温和,笑意淡淡。

侍卫裴矩看着这位公子,小声道:“王爷?”

萧穆只摆了摆手。奏琴之人,真是个巧人儿呐。琴师这一曲《暮冬》,奏的却是他萧穆此生。两岁,父王召德太子忽受重伤薨逝,三岁,疼爱他的皇爷爷因父王的离世,悲伤成疾,不治驾崩。朝臣皆传皇爷爷欲传位于召德太子之子,皇长孙,也就是他的哥哥宣王萧瑀,遗诏上却是三皇叔萧简。六岁,他被困皇宫,哥哥宣王萧瑀却于王嫂临盆之日,全府遭诛。哥哥嫂子为了保全他,来不及与即将出生的侄儿见上一面,含恨而终。他萧穆,从此开馆建府,孤身一人。这十五年间,多少次面对凶险绝望的境况,萧穆已数不清了。三个月前,皇帝封他为安国大将军,赴冀州军营,领兵对阵来势汹汹的大魏三皇子拓跋城。拓跋城领兵三十万,屯兵相州,对冀州虎视眈眈,扬言不破冀州誓不退兵。而皇帝呢?一纸军令,将冀州军营精锐部队全数调往豫州,只给他这个安国大将军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军营和对面三十万大魏大军。

真是好手段啊!若不是大魏皇帝病重,大魏太子与几个皇子明争暗斗内政不稳,拓跋城朝内失火,他萧穆,此刻还有命坐在这里吗?他一次一次侥幸脱险,那江湖 “四象齐鸣,玄武御龙。逸宝至合,三垣星曜” 的传言就好像尾随于他,愈传愈烈。堂堂东王爷,与江湖传言能有什么相干呢?他原先也未曾在意,但东王府的老人裴矩却说,他来自青州御龙掌裴家,持了家主御龙令护卫召德太子后人。具体缘由,裴矩不得而知。父王召德太子和御龙令?萧穆百思不得其解,存心要到青州裴家拜访查探一番。好不容易拓跋城退兵,他和裴矩马不停蹄赶往青州,裴家,却在他们到达前日,全族惨遭屠戮。他萧穆,又欠一笔血债。一路从青州至此,他三番两次从恶人手中艰难脱逃,如今那恶人依然对他穷追不舍。

他这一生,真是凛冬啊!那么冷,万物冰封。那么累,苟延残喘。但总要走出个天地,才对得起那些疼爱他的人,对得起那些不惜为他去死的人,对得起那些他欠下的血债。弹琴的人,有鸿鹄之志,有天下苍生,有用刀劈开这凛冬、力挽狂澜之志,他萧穆亦能横刀,劈开这混沌乾坤。

如云客栈余音未散,在座宾客像被琴音冰封。

但街面上却变了天。

一队身着黑衣长袍,头戴鬼面的长长的队伍,抬着一顶无盖的方阔大肩舆如百鬼日行。肩舆上坐着一个阴森森的白脸鬼面人,眼神阴诡,更使得这群鬼面人活像是从地府而来。这条长长的队伍合着阴阳怪气的琵琶音缓缓而至,所到之处,鸦雀无声。

到了如云客栈,鬼面人齐刷刷往门口一站,恐怖阴诡的气息扑面而来。来人既不像打尖亦不像住店,倒像是来寻仇杀人,客栈的宾客无一不变了脸色,将头压得低低的。

店小二愣了一会之后,胆战心惊的挤了个笑脸迎了上去:“诸位客官,用饭还是住店呐?住店里面请,里面请。”

领头的黑衣人不言不语,漠然地越过他,朝一楼雅间看过去,对肩舆上的人点了点头。

裴矩握紧了手中的刀。如云客栈刚才还在风雅之中,转瞬间江湖的血雨腥风毫无预兆的袭来。真正的江湖高手屈指可数,大多数江湖中人不过是草莽芥子。但是这些草莽芥子,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多了,却带了一种灵敏的嗅觉,闻得出空气中分厘的血腥味。客栈中的人,像被这血腥味钉在座中,空间一下变得逼仄,想走的不想走的,都动弹不得。

“鬼见愁?阿琛,一会有机会就走,照顾顾公子和裴姑娘。”谢璟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裴萱一听谢璟说来人乃是鬼见愁,全身不禁抖起来,“顾公子,那是……那是杀了我全家的人”裴萱眼睛充血,充满恨意。顾简兮连忙握住她的袖子,道:“裴姑娘,以你我之力,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当前首要是保全自己,才有报仇的一天。”

黑衣人一行很快围住了如云客栈。肩舆上的鬼面人从外而入,几乎瞬间就飘到了一楼堂中,他脸上的鬼面全是白色,露出两只几乎全被眼白占据的眼睛,惨白白的十分瘆人。他一到堂中,压迫气息扑面而来。不少江湖中人移开了目光,生怕看一眼就惹来杀身之祸。

高手,这一路遇到的最厉害的,顾简兮心里暗道。她爷爷顾贞是当世宗师,但顾贞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气息都是敛着的,杀气更是没见过,顾简兮从来没有感受过高手的威压,原来高手不收敛的时候,只叫人觉得胸口被沉沉压迫,透不过气来。

鬼面人径直走向一楼角落雅座处,阴森森地道:“裴先生,这一路叫在下追得好苦,怎么也不请在下喝个茶呢?”

“裴先生?”顾简兮询问的眼神看向裴萱。

“我爹?顾公子,是我爹。”裴萱大喜。顾简兮思量到:裴萱告诉她,裴家一家遭遇变故的时候,父亲裴矩不在青州。如果恶人鬼见愁是为了抢夺裴家的御龙令,那裴家变故之后,鬼见愁得手,没有理由追着裴矩不放。裴老爷子临死前把裴萱托付给爷爷而不是让裴萱去找她的父亲 ,说明裴矩那里危机重重更不安全。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御龙令在裴矩身上?如果御龙令在裴矩身上,糟糕,此刻太危险了!顾简兮思绪转得飞快,一时额头上渗出一颗颗小汗珠来。裴萱只道父亲就在楼下,站起来就要下去,被顾简兮一把拉住了。

正在此时,长街上又传来一阵低回的笑声,“鬼见愁,你怎么也不等等我钰娘呀?莫非想自己独吞了这御龙令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