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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烟云巷里,绘着粉嫩鲜花的灯笼高挂檐角,粉墙青帘,绡纱飘逸,隐隐能窥见楼里如烟似幻的纸醉金迷。

闻悦抬眸,精致的雕花匾额上刻着笔画缠绵不断的三个字——听风楼。

名字还挺文雅的,她暗忖。

“这不花楼吗,有什么可看的。”

闻悦不解,总不能里面娇软柔媚的美人和穷凶恶煞的妖祟有关联吧。

少湙眉心一跳,食指轻敲她脑袋:“谁让你看楼了,我让你看烟云巷街道!”

“说话就说话,动手就不对了啊。“闻悦炸毛,伸手揉了揉有微许痛意后脑,虽然不满但还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巷子比较偏僻,进出来往的人不算多,尽管如此,这青天白日,里面的青楼歌坊中的胭脂香粉味外溢,狭窄幽暗的巷道也停了几辆低调朴素的马车。

而最里面那两辆嵌着金玉流苏的华丽马车在其中就格外扎眼。

马车门帘上挂着个金属徽章,赫然是张府的标识。

做为梧城最大的豪绅,张家的势力绝不仅仅只局限于商贸,说是在梧城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这不算什么秘密,代表张氏家族族徽的标识也随处可见,闻悦看见过好几次,有几分印象。

这张老爷比她想象中的更荒淫啊,她感叹。

她手抱在胸前,偏头来回看了好几遍,还是没看出哪里有问题,都怀疑是少湙故意整她了。

“急什么,在等等。”,少湙安抚正自我怀疑中的少女,眼含笑意注视前方,隐隐有些期待。

闻悦不太信任他,尤其还笑得这样的……不怀好意?

她正要发作,身材肥胖的张老爷从听风楼出来。

她立马噤声。

嘶……怎么感觉张老爷和半个多月前看着不大一样呢。

好像更胖了点,不对,不像胖了,像发胀的馒头,浮肿内里空无,一戳就会漏气似的。

这么形容很奇怪,但闻悦确确实实脑海里一下浮现这个比喻。

因为身材过于畸形,张老爷走两步就喘个不停,下阶梯还是在侍从的搀扶下摇晃着下去。

周围鱼贯而出的仆从挡住了闻悦的视线,却也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他体内有股力量膨胀、疯狂生长。

隔着老远的距离闻悦心跳莫名一悸,没由来的恐慌从脊髓攀至头皮。

眼看要上马车了,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仆从架着马车全部离开。

闻悦长舒一口气,要是张老爷上了马车,她再要悄无声息跟着他可就难了,没想到他竟让其他人先行离开,这下好办多了。

她凝神望过去,对方猛地回头似咧着嘴朝这边看了眼。

闻悦心下一惊,手不自觉紧抓紧少湙胳膊。

那个眼神绝不是一个酒色财气的荒淫地主可以有的,这一幕好熟悉,好熟悉的心惊胆颤感。

她承认她胆小怕死了些,但却也不至于被一个不太真切的眼神唬住吧!

不等她细想,对方摇晃着往巷子更深处去。

闻悦摇摇头抛出杂念,赶紧拽着少湙跟了上去。

……

夸张俗气的华服,是张家老爷没错。

因为大腹便便,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着好不费劲,但速度却出奇的快,闻悦步子匆匆才勉强跟上。

她眉头越皱越深,越往巷子里走天色渐暗,还有阵风吹过,抬眼太阳高悬天空依旧火辣刺眼,让人无法直视,可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黑气,光线无论如何都无法穿透,热意也被阻隔。

一股阴凉之气从脚底窜出。

闻悦下意识挨近少湙,他神色嫌弃推开她,闻悦不满嘟囔几句但依旧死命抱紧他胳膊不撒手。

几米开外的张老爷佝偻成一团,妖气森森,身上华丽的锦服都暗淡失色,和似有似无的黑气融为一体。

奇也怪哉,闻悦前十七年的认知里妖祟和人的分别应当是天壤之别才对,她竟然在梧城遇到两个有妖祟气息的人,其中一个还是大名鼎鼎昆仑山的捉妖师!

她没有刻意保持距离,不信前面的人没有发觉有人跟踪他,不过她也没打算要掩饰。

走到拐角分叉路口,霎时,一阵强风刮过,掀起背后的长发糊了她一脸。

还有几缕发丝扎进眼眸里有些刺痛,她被迫停下脚步,胡乱将脖颈间的乱发拨至身后。

再睁开眼就不见了张老爷踪影,两条分叉的小道上空无一人,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又这样!

闻悦实在服气。

既然抓不到人,也没必要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多停留。

她想拽着少湙往回走,没拽动。

少湙非但站定不动,还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啧啧,估计是走不了了。”

话落,周遭气压瞬间压低,空气凝滞几分。

呼啦几下,黑影掠过,斑驳灰疏的墙上和年久失修废弃的屋顶趴着些鸟类妖物。

通体黢黑,细长尖喙,若是忽略成人般的体型和人一样的双腿,倒有点像蝙蝠。

闻悦眼皮抽抽,长得好恶心,浑身坑坑洼洼,还无羽毛遮挡,皮肤被腐蚀了般。

好了,她现在确定了,这“张老爷”是故意把她和少湙引到这里的。以为对方在明她在暗,原来他们才是这瓮中的鳖。

她叹气。

“你唉声叹气什么,不满意我给你揭露的秘密?”少湙压根儿没感受到现场一触即发的紧张,还好心情逗弄闻悦。

闻悦恶狠狠剜他一眼,还好意思问她!好好好,张老爷故意设计诱她入圈,她看少湙也是故意整她,气死了啊!

鸟妖张开翅膀挥着黑气扑向她,闻悦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的软剑挥动。

少湙闲淡自若坐上墙角,翘着二郎腿观看地下应战。

鸟妖攻势猛烈,翅膀划过还能掀起阵妖风,对于闻悦这种半吊子来说对付起来着实吃力。

她的剑就是城郊铁铺铸的最普通的铁剑,连最基本的剑气都无法使出,少湙是相当看不上眼,但胜在招式凌厉,身手敏捷,剑法熟练,勉强与鸟妖能对上几个回合。

“反应还不够迅速……”

“出剑太慢……”

“力道不够……”

少湙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评两句。是个不错的苗子,可惜不是修士,和真正的捉妖师相比差远了。

天光昏暗,红衣张扬,连飘动的发丝都沾染上火红。

闻悦余光瞥见,只觉天地间只有这一抹亮色。

然而耳边传来他清透的声音气得一个踉跄,脸上立马多了一道血痕。

靠!

她低骂声,反手将剑刺穿背后偷袭的鸟妖。

……

闻悦也不知和这群鸟妖缠斗了多久,这有翅膀的比上次的狼妖还难缠。

她不知疲倦使剑,然而鸟妖妖气护体,这寻常得剑很难破开皮肤它们皮肤上的屏障,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能堪堪留下一道伤口。

反观她自己,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浅色衣衫被溢出来的血浸透,活脱脱一个血人。

少湙知道这是她极限了,也就不再看戏,慢条斯理站起身,才迈出的脚在往闻悦身上看了一眼后又收回重新坐下。

深邃眼眸里的好奇探究意味更浓。

闻悦手指在剑刃上划破,一滴滴血珠顺着剑身滚动,空中灵气一股脑涌入剑身,铁剑承载不住如此纯粹的灵气,剑身出现裂痕。

灵气包裹住它悬于半空,撞上来的鸟妖发出尖锐嘶鸣,剩余的尖叫着一窝蜂扑上来。

她双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霎那间,剑身灵气震动扩散开,强大的冲击力震碎妖物的攻击。

灵气与妖气交缠,黑色妖气被击散吞噬,鸟妖发出惨叫也随之化作黑雾消失。

空中的剑颤鸣不停,像是在害怕纠结,然后毫不犹豫调转方向直直插入少湙身旁的台面。

少湙大笑,伸手去拿剑。

还没触碰到,剑身沿着裂缝碎开,还能听到铁片碰击的清响。

他捡起碎片翻看,粗糙不平的暗色铁片上的红色血迹刺眼醒目,他多用两块拼起来,在大片红色下大概能看出一些有规律的字符。

他随手扔在一边,瞬移至闻悦跟前,识时务地在她倒下前扶住了她。

“看不出来你还真有几分本事。”

闻悦分辨不出来他是嘲讽还是真心感叹,她脑袋里像是有一整个蜂群嗡鸣,简直要炸开了。

“我……”

她一张口,“哇”地吐出一口血。伤多不怕,她没事人一样用袖口擦了擦嘴角。

缓了好一会儿,直到耳边的“滋啦”声小了些才幽幽说道:“拿命换的。”

少湙听到这话忍俊不禁,大手揉了揉她头发,一缕轻柔温和得灵气渗入体内,游走在破碎的五脏六腑之间修复,闻悦疼痛缓解不少。

看她一副随时都会没气了的模样,少湙大发慈悲背着她回去。

“你用的是禁术吧?”

考虑到背上的伤员,他慢悠悠走着,状似不经意问。

“屁的禁术!”闻悦拔高音调反驳,不长记性又扯到伤口,疼得她直抽凉气,“我这是家族秘术,秘术!你懂吗?才不是什么歪门邪道。”

少湙嗤笑,“我看也差不多,都不过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做法。”

“切,你懂什么,懒得和你说。”

“你既然能引灵气入体,转化灵气为己所用,何不修炼做一个真正的捉妖师?”

“少打听我的事。”闻悦没有攻击力地警告,“再说了,我又不想当捉妖师,要不是回家没路费了,我一开始就不会接这什么鬼的悬赏。”

少湙沉默。

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其实你就算不用秘术,我也不会看着你被妖物所杀的。”

闻悦调整姿势,偏头把枕麻的半张脸移到个舒服位置,才道:“主要是不太相信你。”

少湙再次沉默。他们之间好像是不能心平气和的聊天的。

“话说你真的叫闻悦吗?”他突然开口。

这措不及防的话把闻悦问懵了,“千真万确,比真金还真,我有必要在名字上骗你吗!”

好气,他们之间果然一点信任都没有!

说到信任……

闻悦眯了眯眼,“等等,你今天说什么帮我捉妖,好像只是把我骗出来,然后我被挨了一顿揍然后灰头土脸回去了吧。”

“骗?”少湙挑眉,语调上扬,“话可别乱说,你没看出张老儿妖化了吗?至于你挨揍受伤,这不是你自己实力不济造成的吗?”

“妖化?”

闻悦抓住关键词,有些疑惑,,她一路走来碰到过不少捉妖师,有江湖散修,也有昆仑山精英弟子,还从未曾听说过“妖化”这一说法,怪哉!

“就是他周围有大妖生活,加之本就身体亏空,妖气趁机侵入,一点一点蚕食占据他的身体,这个过程被称之'妖化',最后变成正真的妖,受到大妖的控制,成为它的利爪。”

少湙懒洋洋解释。

闻悦觉得脑子痒痒的,这半月笼罩在她脑海里的迷雾似乎就要散开,她马上能窥见里面的真相。

就差一点,她就能拨开云雾。

“一个大妖能妖化多少人?”闻悦斟酌着试探开口。

总感觉怪怪的,原来人是人,妖是妖,但人也可以变成妖。

换作以往她只会觉得是说话人疯了或故意哗众取宠,毕竟人与妖祟怎么看怎么不同,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相信。

“这要看妖的本事了。”少湙说道。

*

日渐西沉,天边红橙渐变流霞煞是好看,几朵亲热环绕太阳的白云也被染成淡淡的粉红色。

燥意不减。

闻悦舒服靠在少湙背上,无聊拨弄他发间坠着的红色尾羽。

街上一辆带着张府标识的马车驶过,她福至心灵,蓦地意识到什么。

“少湙,客栈!”

少湙悠闲的神情一收,面色沉了下去,显然也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