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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次相见高攀不起4

翠屏哭丧着脸问:“要不要找林大人问问到底怎么办才好?”

邵樱犹豫了一下,今日府内“盛况”她已经听说,即便去找林甫,林甫也不见得腾出手,反而耽搁时间,按翠屏刚才所说,怀阳公主好像没什么耐心等待。

怀阳是邵芝公主唯一的女儿,又是蜀王的亲外甥女,如今风头正盛,这一次见面绝不能失礼。

她想了想,让翠屏去茶点房把春喜叫来。

从早上开始,春喜就被邵樱派出去帮忙,第一次出去很快便又被林甫“赶”了回来,听春喜讲,林甫说樱公主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让她赶紧回来。邵樱只得等了一会儿,又让春喜去茶点房帮手,茶点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因只帮着泡茶准备点心,不是明面上,所以林甫未曾发觉,春喜现在也没回来,说明还在茶点房干活呢。

翠屏刚要抬脚时又犹豫了一下,怯生生问道:“公主,奴才多句嘴,只叫春喜来可以吗,真不用告诉林大人吗?”

邵樱颔首,微微笑着安抚她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你只悄悄地跟春喜说一句就成,有什么后果我担着。”

翠屏忙点了头,不敢再多啰嗦,赶紧出门奔向茶点房。

春喜有一手绝活,只有邵樱知道。她从前在太庙溜出宫外,靠得就是春喜把她打扮成男子的模样,尤其是脸上的扮成男子的妆容,任谁都看不出破绽。

胎穿的邵樱有时候都在怀疑春喜是不是也是穿越的美妆博主之类的,因为那手女扮男装的画法太神乎其技了!而且绝对不像以前她看过的影视剧里面那种,为了突出女主之美的娘娘腔的女扮男装的画法。

春喜把邵樱打扮好后,她就真的是纯纯的一个“爷们”。

她反复试探之后,才确认春喜真的不是穿越者。春喜轻易不跟邵樱提起前尘往事,但也说过,她的妆容“技术”其实是从小跟如妃娘娘学的。然而邵樱问得再多些,春喜就不肯说了,只说邵樱年纪太小,还不是知道这些的时候。

可邵樱壳子里头哪里小,她那时曾默默地想过,传言都说她娘是同时期唯一一个能和愉贵妃争宠的人,想必这份“手艺”也起了不少的助力。

这边邵樱才勉强用两只手撑着身体坐起来,门口那头春喜和翠屏两个就前后脚进到内室里来了。

春喜急步走过来搀扶邵樱,有些不安地问道:“怎么了公主,贵人们怎么忽然想起来叫你过去?”

也难怪春喜慌张,那天邵蕙走了之后,邵樱挑挑拣拣,把宫里一些最近的消息也告诉了春喜。其中就包括秦怀阳公主。

根据邵蕙的描述,怀阳公主已经给了不止一个贵女下马威,也不知道触怒这位公主的导火索到底是什么,总之,被她针对过的贵女没有一个能“完好无损”。

宫里都暗中猜测这就是蜀王的意思,为了震慑一下“该震慑”的官员。

“你先在门外等,有事再叫你。”邵樱对翠屏吩咐。

翠屏躬身退出。

春喜见外头没别人了,赶紧回过身子紧张兮兮地道:“到底怎么了,公主?咱们现在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说法吗?”

邵樱对春喜说道:“现在先别管那些,到了真正展现你的时刻了!”

这么多年来的耳濡目染,樱公主偶尔冒出来的一些怪话春喜还是明白的。春喜愕然地看着邵樱,结结巴巴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

青林园兰花亭里,怀阳板着脸,身旁的几个贵女都不敢出声。

周围花亭里的贵女们其实时刻都关注怀阳这边的动静,方才怀阳几人嬉笑不断时,大伙儿也都很放松,忽然见怀阳这边冷下场来,大家也跟着静了下来。

诡异的气氛充斥着青林园,直到有贵女看到淡竹阁石径上缓缓走过来几个抬着竹塌的丫鬟。

竹塌被放到花亭跟前,气喘吁吁的几个丫头放下竹塌。

有两个丫头合力架起竹塌上的邵樱,搀着她直立于怀阳眼前问好。

怀阳闻声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

裴、宋、张三人的嘴都张得老大。

“这是什么玩意?”张敏儿用帕子捂住嘴,眼神惊恐。

只见邵樱印堂暗黑,眼眶下紫青一片,双颊毫无血色,嘴唇也是惨白,一捆油腻的头发散乱在白色内衣襟上,外衣则披着不合身的暗紫宽袍。

怀阳只觉眼睛有点刺痛,虽然服侍她的宫女们没有容貌艳丽出众的,但自小到大,王府里和宫里的所见之人,无论尊卑长幼,没有一个是这种不修边幅的。她偏过头看了看裴向雁,意思不言而喻。

这就是所谓的倾国倾城?

裴向雁也有点不敢相信,可刚才问好的时候,面前之人的确说她是邵樱。

其他花亭的贵女不敢靠前,亦远远暗中看这边竹塌上下来的“怪人”。

邵樱瞟了一眼其他花亭的贵女们,大部分是之前连王室宫宴都没资格入场的陌生面孔,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怀阳等人,更是头一回见她,看样子应该能蒙混过关吧?

前儿邵蕙跟她说过被怀阳气病的乐菱姗等人时,邵樱便如临大敌,当晚就将怀阳针对的几个人的家世、身份、亲戚关系在脑子里罗列出来。

本以为会通过这些猜到蜀王邵殇的某些意图,没想到分析来分析去,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后来想到邵蕙说过怀阳在阅兵场称赞过萧沐云,邵樱又将“萧沐云、阅兵、阅兵场、称赞”等关键词同前面几人列到一处分析,还是没有结果。

她恍惚觉得这几个人的共同点除了大部分属于相貌出众,没有其他的了。

邵樱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分析到位,直到通过翠屏描述林园花亭的情景,她才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的猜测可能是对的:怀阳喜爱相貌英俊的男子,讨厌相貌姣好的女子,并对此不加掩饰。

这位顶顶儿尊贵的怀阳公主大概还是个头脑单纯,不懂迂回的直肠子,不然也不会当面为难这些美人们。

既然这样,邵樱必须掩饰外貌,才能避免更大的灾难。

香云轻声耳语:“公主,看样子她病得很厉害,殿下可不许您接触这样的病人,还是赶紧打发走吧。”

怀阳摆摆手,反而让香云带其他丫鬟退下。香云无奈,只得走开。远处的贵女见状也都转过头去不再张望。

怀阳见近处无人,问邵樱道:“你就是邵樱?听说你两年前在宴席上和国公世子把萧将军气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樱无语,怀阳公主好奇心也太重了,叫她来就为问这个?亏她之前还想了那么多,也不知道是该无奈还是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贵女们到将军府做客,听说了什么,一时兴起找了她来问,邵樱暗暗发愁,这儿是将军府,她的一言一行都跟府里有牵连,她并不想让怀阳等人觉得她失礼,可两年前的事情,她连宗王都没有告诉过,怎么可能说给她们听?

邵樱瞬息之间就对这事作出了抉择,没法子就装晕吧,失礼总比欺瞒公主之罪好一些。

“是这样的......”邵樱说着,手扶着竹塌用她的一只独脚往前迈。

“别过来!”宋如萱连忙提醒:“你就在你那里说我们也听得见!”

笑话,用一条腿迈步怎么可能过得去?

意料之中,邵樱一伸腿就直接摔趴在地上。和之前在将军府高墙上没有防备的那次摔倒不同,邵樱两只手臂都暗暗支撑了一下,保护上半身和那条伤腿。

她稳稳落在草地上,贵女们的惊呼声恰好掩饰了她摔倒在地的无声动作。

“啊!快来人啊!”

裴向雁等惊呼。

丫鬟们闻声早一溜烟跑过来。

因不是春喜等熟悉之人,两三个丫鬟谁也不敢用力搀扶,邵樱一直惨叫,丫鬟们只能磕磕绊绊地将人翻了个面。

贵女们已经都围了过来,看见正面的邵樱,具是惊恐不已。

两行鼻血从邵樱唇边流过,现在扮女鬼都不用化妆。

她的鼻血是真的,惨叫也是真的。

因为谁想到鼻子下落的地方刚好有块石头呢?

邵樱心里气得不行,本想直接晕倒,这下疼得呲牙咧嘴,她索性破罐破摔,嘴歪眼斜浑身抽搐,翻起白眼。

这下子总该放她走了吧?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低沉有力的磁性嗓音从远处传来。

贵女们回头张望,模糊间看见几个高大的男人身影,赶快回身用团扇挡住脸。

原来是萧将军带着林甫等人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世家公子。

即便相隔着脸都有点看不清的距离,怀阳还是身子一僵,心也咚咚跳起来。她在众女团扇的空隙间用目光一扫,注意到淮南王世子也在来人当中。

怀阳在遇见萧沐云之前就曾见过觐见蜀王的淮南王世子赵熙,的确是少有的英姿俊朗之人,但站在萧沐云身边,他的身形仿佛就不那么明显地俊朗了。

萧沐云身量极高,宽胸阔背,束腰裹着紧绷的腹肌。

他越走越近,似乎能让想象到,那双剑刻墨眉斜飞入鬓,那紧紧盯着这边的目光锐利不可直视。

怀阳公主的真想挥手将那些碍眼的团扇移开,别挡住这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