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门铃声响起。
“你怎么来了！”
开门后，郑宇盛发现外面站着的是提着两瓶红酒的李正宰。
“来看你的笑话。”
“呵。”
李政宰收获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怎么，还不许我给你探个班了？都这么多天过去，还没消气？”
当然不是
在一开始他是因为受到欺骗，被小姑娘瞧不起了才觉得生气。尽管是导演和她合谋，但郑雨盛敢说如果这个人不是允相月，换做是任何一个演员有胆子这样做，他一定让他没胆子继续在这个圈子里混。
可谁叫她是允相月。
而他栽在她身上了呢？
不过，当时在休息室里，他同样也“带她入戏”，在她身上以另一种方式“报复”回来后，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
清净的这几天郑宇盛也想明白，即使男老师在女学生的股掌之间迷失了自我，他本人也如朴瓒郁和允相月设计的那样将男老师的情感变化感同身受了一番，但他不是男老师，他是郑宇盛。
他真实的活在这个还算不错世界上。
他真心的喜欢着现在的这个允相月。
可是单方面的喜欢一文不值。
她是真的喜欢他吗？
他和她以后会如何？
她这样年轻，她会不会后悔初恋是他？
可这些焦虑他无法问出口，他甚至想，要是她敢不要他，那他一定会让她为此后悔的。
但实际上，他连在心里想想具体要如何威胁她都做不到，一想到有人敢那样对她，他就想将那人千刀万剐。
所以比起生气，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郑雨盛能感觉到生活正在一点一点地脱离他的掌控，就像多米诺骨牌，一开始只是倒了一块，一块连着一块地倒下，倒下的速度越来越快，终将成为更大的灾难。
现下想来，向她告白这件事本就不像是他郑宇盛会做出的事，年纪相差这样大的恋情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这是他推倒的第一块多米诺。
连锁反应不是不能提前终止，他有感觉，只要他现在就抽出那几块名为“允相月”的多米诺，就能阻挡坍塌继续漫延。
所以是不想回到片场，还是害怕遇见片场里的她？
要他自己想明白才行。
李正宰看他一直不说话，只好先说自己过来探班的目的。
“制片人他找过我，让我来问你，要不要继续演这个戏赶紧给个准话，剧组里的其他人都等着呢。他说，你要是继续演朴导的文艺片，我就能出演Show Box的年度电影”
“兄弟的血你也吸？”
“他算什么东西？那是他手上最后的筹码了，我当个笑话讲给你听的。我想演什么电影还用他来帮忙，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和我谈条件？”
“话又说回来，剧本我看了，比之前的那一强了不止一个档次，是个好剧本。即使女主成了第一主角，但男主的复杂与人性也有所完善，更何况导演还是朴瓒郁，你不算亏。我最后谈下的是至少保证国内一个电影节竭力推你为影帝。”李正宰看郑宇盛反应平平，又说“行了，不就是被小姑娘玩弄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就是个新人，要按得她出不了头还不容易？”
“呀，李正宰！针对一小孩你有意思吗？”郑宇盛踹了一脚李正宰，眼神警告他不许做过分的事。
“呵！还护着呢？”
“我又没真生气，但该表明的态度还是要表明的，我可不想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说道这儿，郑宇盛眉宇间才真的显出几分怒气，虽然他最开始是靠优越的长相入的圈，但这么多年也算兢兢业业，再危险的动作戏能自己上的都没用替身，混到现在地位稳了，演技却被嫌弃成这样。
“要我说你也是活该，那样的合同都敢签。合同我也帮你重谈了，这是新的，额外加了3%的票房分成，聊胜于无。”李正宰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示意郑宇盛签字。
“以后签合同的时候还是长点心吧，别在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就像这次这种情况，你的确有辞演的权利，可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也是两败俱伤，你讨不到任何好处。”
“知道了，我现在就签。”郑宇盛说完又不忘嘱咐：“允相月的事不许你插手。”
“怎么？还不分手？”
“你别管就是了。”
“叩叩叩。”
两人谈话被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打断，李正宰大概猜到了门外之人是谁，没办法只能终止谈话，起身去开门。
来访的果然是朴瓒郁导演。
意外的是，导演身后还多出一只跟屁虫。
这当然不是李正宰第一次见允相月，之前有过的几次接触李正宰对她的印象就是一朵触之即碎的玫瑰，美虽美矣，可是淡然无味。
搞不懂兄弟什么时候喜欢的这一款，前几任女友不都是成熟知性的姐姐吗？
即使允相月格外漂亮了些，但也弥补不了她单薄又无趣的本质。
李正宰对兄弟的取向不置一词，他们又不是因为品味一致才成为兄弟的，这自然不重要。
但此刻，他眼中的她全然不同。
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大概是大狐狸遇见小狐狸后触发的本能反应，一种生理上的、荷尔蒙的变化引起的反应，是微乎其微、难以捕捉的变化。
只是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朴导伸手抵上李政宰的后背，推着他一起进了房间。
所以他最多觉得有些意外而已，甚至连自己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意外，还是因为她的改变而意外都没能好好想想，就被导演直接打断。
“我带了好酒，雨盛xi明天的戏份我给排到下午了，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众人碰杯，一饮而尽。
这就是大导的道歉酒，还是李正宰开的酒瓶，郑宇盛自己倒的酒。但他们这一行一向重视规矩，导演大过演员就是规矩，这些事情由演员来做也是规矩。
几轮敬酒下来，屋内的气氛转好，在座的都是成年人表面功夫都是会做一做的。
朴瓒郁和郑雨盛讨论起剧本，李正宰就趁机打量着允相月。
果然，能被大导选中做女主角的不能只是长得好看就行，演技也要好，生理上的娇羞都能演出来真不怪兄弟被骗。
要不是他开门时先注意到了她以及她眼里未及时敛去的狡黠，怕是现在也会被她这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模样继续蒙蔽吧。
“李正宰xi这两天有没有空，来都来了，要不要客串个角色再走。”
“我倒是有时间，只怕朴导nim瞧不上我的演技。”制作人那边的场子已经找回来，允相月兄弟不让他管，只剩导演，李正宰自然要站在兄弟这边。
“唉，这次的事是我做的不够地道，算我欠宇盛xi一个人情。”
导演这样说，李正宰就不再拒绝出演，后面的剧本他看过，用两个字形容就是“失控”。
这两个字对男老师而言，既是指女学生不再受自己掌控，又是指他的精神崩溃、情绪失控。
对女学生而言，则是甩脱道德的枷锁后不在受任何人、任何事、任何道理、任何规则的控制。
李正宰猜测，朴导想要自己出演的就是剧本里出场的最后那个男人，一个财阀。
话题既然聊到剧本，朴导也没心情喝酒了。看到李正宰同意出演后，他掏出手机就给助理打电话，说要改拍摄计划。
挂了电话后又打给制作人说了李正宰要来客串的事，只是这时候朴导已经不在酒桌前了，而是起身去到墙角。
等这通电话结束后，又打给了编剧，等着对面接通的时候像才意识到这不是他的房间，说要和编剧再改改剧本，简单叮嘱了一下剩下的三人不要喝太多酒后，就直接推门离开。
只是朴导，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有个你硬拉过来的小可怜被留下了。
允相月的心里的呐喊无人知晓，但允相月那望着门迟迟不肯扭过头的姿势以及她满脸的绝望，桌对面的两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不是来赔罪的吗，解释吧。”郑宇盛还是心软了，都说21天养成一个习惯，和允相月相处的这两个月郑宇盛习惯性的将她当做了需要他照顾的小姑娘。
“现在还不能解释，怕你之后不好入戏。”
“允相月xi。”李正宰觉得现在的新人是真的没大没小。
“又不是我不想说，真的是导演不让啊。”
“我演技有那么差吗？”气过了的郑宇盛还是觉得无语，他知道允相月演技很好，毕竟一起拍了这么久的戏，她表现的完全不像是新人。不光是走位出错，太过在意摄像机，这种新人常出现的问题她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的表现力甚至可以调动周围人的情绪，带着其他演员入戏。
这种能力有好有坏，好的方面不用多说，拍她的戏很容易，和她拍戏也很容易。至于坏的方面嘛，至少戏里和女学生作对的那群演员在戏外对允相月也都不是很友好。还有她这种纯粹的体验派在遇到要演完全没有体验过的戏份时也会很难入戏，就像激情戏。导演估计也没想到那次拍摄会卡在允相月完全没有经验上面。郑宇盛察觉到了，所以才会带她回休息室，只是当时时间紧迫只能以那种不入流的方式解决问题，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要是以后有杀人的戏份呢？难道真的去杀一次人后才能入戏吗？
只不过现在不是好的时机，郑宇盛原打算在拍完这部电影后再一一为她分析利弊，一起解决的。
他的担心还没说出口，她先替他担心上他的演技。
“我不清楚，我不知道，都是朴导让我这么做的。”一连串否认，甩锅甩得彻底。
既然是朴导独自离开、无情在先，就别怪我允相月现在无义了。为了甩更彻底一些，允相月继续添油加醋地说，“反正我和欧巴一起拍的时候，宇盛欧巴的演技很好啊。”
“那我之前演的电影呢？”郑宇盛没有被允相月的花言巧语以及星星眼迷惑到，继续问下去。
“没有看过。”允相月说得理直气壮。
郑宇盛倒是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瞟到身旁李正宰就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拉倒身边。
“那他的电影呢？”
“当然也没有。”听到这个回答，郑宇盛心里莫名平衡了些，最多只是感慨还是要提高下在年轻人中的知名度啊。
被波及的李正宰倒是有些不爽了，秉承着死贫道也死道友的原则接着问道：“那李柄宪那哥呢，他的电影你看过没？”
“那哥不是什么演员公司的代表吗，还演戏啊？”
“那哥不止演戏还是影帝呢！”李正宰现在心里也平衡了。
“这点我倒是不怀疑。”
“哦，他你就不怀疑了！”郑宇盛当然没有生气，只是捉弄小姑娘罢了。
“不是，欧巴。”允相月赶紧挪到郑宇盛旁，在他耳边小声解释道：“说实话以那哥的个人形象，你说他演技要是不好还能混出头吗，我又不傻。”
这话郑宇盛听了没觉得有什么，她说的没错，但明显李正宰的想法不同。
“允相月，大前辈的小话你都敢乱讲。今天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你有想过怎么办吗？你知道一个在电影圈混了这么多年的影帝能有多大的能量吗？他不只是演员，还当过制作人，也是一家演艺公司的代表，你知道他身上的利益链有多广吗？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传出不喜欢你的风声，就能让你之后的路都难走的多。”
允相月在听到李正宰喊她的名字后就躲到了郑宇盛身后，等他一通话说完，就用身旁两人恰能听清楚的音量悄摸嘀咕道：“我又没有乱讲，我只讲给了宇盛欧巴听。”
意思是你偷听，是你的不对。
听完这话，郑宇盛扭身看向允相月。
李正宰很少生气，他生气的样子他在一旁看着有时候都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敢火上浇油的她是第一位，他真得好好瞧瞧。
李正宰用指尖敲了敲酒杯前的桌子，说：“允相月，倒酒。”
允相月感觉到他真的生气了，听话照做。一只手撑着郑宇盛的腿，另一只手去够摆在李正宰身前的酒瓶。
“身子坐正，两只手倒酒，不知道吗！”
“不知。。。不过现在知道了。”允相月的嘴还是硬不过李正宰的眼神。只好乖乖的跪坐起来，用最端庄的姿势给李正宰倒好了酒。
李正宰盯着，然而整个过程，他都再挑不出半点毛病。估计小姑娘不是不懂规矩，应该就是被家里人惯得连应付一下都不愿意而已，他现在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呢。
李正宰暗笑自己这次是多管闲事了一番，将杯里的烧酒一饮而尽。
酒还没咽下呢，就听到小姑娘又说。
“导演刚刚说了，不让你们多喝酒的，我要给导演告状去。”
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
勉强咽下去的后果就是呛到了。
等从剧烈的咳嗽里平静过来，决定今天将这闲事管定了的时候，郑宇盛身旁的小姑娘已不见了身影。
“算了，还是个小姑娘。大不了以后多看顾着点。”
郑宇盛还是了解自己兄弟的，知道他刚刚不是在为难允相月，而是给她提前模拟了一番她以后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这个圈子，人不多，人渣不少。他和李正宰现在是大多数人的前辈，但他们也是从新人时期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以前的前后辈文化只会更可怕。
“我俩现在护一个小姑娘，应该还是护得住的。”
李正宰没有应承，只给两人到好了酒。
“李正宰xi。”
“你又怎么了？”
“导演不让多喝酒。”
“去你的！”
宰子哥的双标日常：
教训别人——你面前的这两瓶全干了，此事就到此为止，我不再追究。
教育自家崽子——记得两只手倒酒，不要给别人继续找你茬的机会。
第6章 白瓷·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