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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2022年6月13日,M市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杀人事件。

事件地点位于某步行街的一家咖啡馆内。

据当地巡逻警员讲述,步行街派出所于当日凌晨5时许接到报案,对方声称自己患有精神类疾病的妻子于昨晚20点出门参加朋友聚会,但凌晨4点后,报案人结束工作回到家中后却并未见到本该归来的妻子。并于4点40分左右收到了一条来自妻子聊天软件账号的简讯,这条消息语序混乱,错别字也很多,用词包含了“再见”“解脱”“大家一起”等消极字眼。

报案人立即拨打了妻子的手机,无人接听后又并试图拨打聚会地点的店内座机,同样无法拨通。经过初步问询,巡逻警员认为报案人妻子与其朋友有聚众自杀嫌疑,决定赶往聚会地址了解情况。他们称,抵达咖啡馆门前的时间是早上5点15分,步行街并不靠近居民区,也没有到开业的时间,当时晨雾蒙蒙,四周没有可疑人员出没的痕迹,非常安静。

咖啡馆的大门把手被一根很粗的老式链条锁牢牢捆住,门前绿植旁摆放了写着“暂停营业中”的木牌;透过一尘不染的前门玻璃,警员看到了永生难忘的凄惨景象:

那是在深棕色地板上一字排开的数具尸体,最靠近前门玻璃的那一具尸体,肢体蜷缩,面部被重器狠狠击打过,已经很难辨别出五官。因为店铺朝西,凌晨室内光线昏暗,所以无法看清尸体的具体数量,但警员无需进入大门就能闻到异常浓郁的刺鼻血腥味。

两位巡逻警员迅速将此案上报,并于第一时间请求支援。最终于当日5点35分前后与搜查一课刑警水谷兰、矢泽翔真会和,十分钟后,在随后赶到的鉴识科人员帮助下使用液压剪打开了咖啡厅大门。

这家名为“IT”的咖啡馆有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复古装修风格,地板家具采用了沉稳的深粽木色,搭配米白色桌布,擦得发亮的瓷杯,几排收纳整齐、摆放着旧书的书架和各种中古家具摆设,在如今来看依旧可称得上“摩登”。

然而就在这新打了蜡的洁净地板上,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七具尸体。

据现场初步调查结果显示,死者为三女四男,警方将他们按照从前门同往后门的摆放顺序进行倒序排名。其中三人为咖啡馆员工,彼此年龄差异很大,死亡方式也不尽相同;另外四人中除编号为7的死者外,其他人身上均有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或相关物品存在。

进一步尸检结果显示,编号为6、7的两位死者系身体遭受重创,内脏破裂,流血过多死亡;编号为3、5的两名死者为割喉导致的血液堵塞气管(伤口形状不一致),窒息死亡;编号为2、4的死者则为□□中毒死亡。

其中编号为1的死者衣着最为古怪,死状也最为诡异。死者为老年男性,身材偏矮小瘦弱,头发花白,容貌端正,脸上有着常年戴眼镜留下来的白色晒痕——注:现场并未找到这副眼镜;死亡时穿着一件宽大的、镶有真金与宝石的华丽绸缎袍子,像是某种宗教仪式中的法袍。

他的死亡状态为头身分离的“斩首”形态,刀口出奇的干净利落,尸体膝盖处有轻微擦伤与淤痕,除此之外没有明显外伤,也无中毒迹象。

根据刀口走向判断,他是在清醒状态下以跪姿被人从背后一刀斩首。

鉴识科在血腥味浓郁的现场却没有找到他的指纹、血迹与皮肤组织,莫不如说整个现场干净得过头,地板上的残存血迹根本对不上受害者们应该有的出血量。

诡异的尸体摆放方式,整齐过度的现场,与法袍胸口异常眼熟的标志徽章,很难不令人想起曾经的一起案件。

8年前夏季暴雨时分,隔壁N市A县与B县的交界处曾爆发过一场山洪。灾害过后一具女尸被冲到了山路上,消防员赶往现场救援时又在土壤碎石中发现了其他人类遗骨,遂上报警方请求封山搜索。

在经过漫长的搜索工作后,AB两县的警察与消防员护林员组成的临时搜查组终于在深山中一处废弃建筑的地下室内,找寻到一处刻印着宗教团体“崇光真理会”标志的大型祭坛。

祭坛占地面积非常大,近似高中体育场的规模,正中间以3×7的排列摆放了21具尸体,其中男女老少各不相同,但都穿着“崇光真理会”的初级信徒专属的麻布法袍。

由于该案涉及的死者众多难以确定身份,现场处理又过于干净,暴雨天气毁坏了大量细节,极大程度上阻碍了调查进展,导致搜查本部无法第一时间追踪到宗教团体的法人。而警察组织在搜山过程中消耗了过多人员警力,已经引起上层领导与社会民众的强烈不满,最后这起迟迟没有进展的案件只得以“宗教团体集体自杀”宣告结案。

N市向来以“安全、整洁、平和”的居住环境著称。市民们并不满意这样的调查结果,彼时又正逢市长竞选时期,甚嚣尘上的社会舆论对政府机构,对警察组织,对第一受害人的家属均产生了巨大的负面影响——甚至变相导致了受害人父亲的自杀。

因此,此次案件在正式进入现场勘察阶段后,警视厅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严格管控各大媒体的信息渠道,不仅火速成立了专案搜查本部,还组建了一支可靠的公关团队,以应对未知的舆论风暴。

终于,在管理官的指挥下,多名刑警进行走访调查,历时两天终于确认除编号1 死者外所有受害者的身份。

与8年前不同,本案的受害者均为M市本地人,按照编号降序排列依次为:

小原枫(女,由随身证件确认身份)

下田定夫(男,由咖啡馆员工信息表确认身份)

麻原丰(男,由咖啡馆员工档案确认身份)

藤田恭子(女,由咖啡馆员工档案确认身份)

立川一美(女,由报案人立川信介确认身份)

天野淳司(男,经走访,由同事确认身份)

未知(男,编号为1,身份尚无法确定)

令搜查本部惊讶的是,死者麻原丰曾于警视厅搜查二课任职,是一名经验老到、为人稳重、口碑甚好的警察,已于两年前辞职,原因写的是陪伴患癌的妻子。但麻原从警视厅离开后从未考取咖啡师相关资格证书,调查银行账户后发现他的真实收入也远比一个咖啡师应有的薪资水平要高出许多。

又两日后,在都外警署的协助下,编号1的死者身份终于被确认。

前田忠实,64岁,是4年前刚兴起的小型宗教团体“光明自爱会”的教主,被教众尊称为“慈父”,同时也是8年前“崇光真理会”的教主与法人。

而立川一美,小原枫,天野淳司,经调查后被证明为该宗教团体信众。

至此,本案与8年前的案件的相似性终于有了合理解释。

但与8年前案件不同的是,当初的21具尸体均为窒息死亡,第一现场即为地下祭坛。而在鉴识科对现场进行严密勘探后,警方发现IT咖啡馆事件的第一现场并非明亮整洁的店内,而是咖啡馆地下空间异常宽广的储藏室。

搜查组在底下储藏室发现了一处与8年前案件的祭坛布置得很相似的小型祭坛,与一个家具齐全甚至还接通了水电、摆放了单人床铺与其他家具的铁栅隔间。

因为地下室的建筑材质为坚硬不平的岩石,所以没能留下较为有用的脚印信息。祭坛上有大量喷溅血迹,经由检测均为人类血液,其中只含有麻原、下田、小原三人的DNA;祭坛四周有杂乱的打斗痕迹,墙壁上粘有小原与下田的毛发、皮肤组织;祭坛地面散落了4只咖啡杯,其中两只被检测出含有□□成分,杯上对应的指纹和DNA与天野、藤田一致。

就在搜查组进展顺利的同时,鉴识科又有了重大发现。在小隔间粗木书架的隐藏式密码箱中,他们发现了店长藤田所撰写的手账簿,上面详细记录了咖啡馆的重要进账与立川等信众的个人信息,从身高血型再到家庭背景与个人爱好,甚至是平时来咖啡馆的预约时间与喜好的菜品,可谓一应俱全。

最新的一位“常客”记录的笔迹还很新,上面所写的人名被画上了醒目的星星标志。

【川澄阳子,17岁,高中生,川澄重工社长独生女。】

【家庭不幸福,幼年疑似曾遭遇过家庭暴力。性格呆板自卑。】

【外表清秀,体态修长,喜欢吃甜食,喜欢短跑,身体健康,A型血,无先天疾病,无不良嗜好。】

【6/12,20时赴约。准备餐食。注:不喝咖啡,会过敏。】

川澄重工在都内乃至于本岛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企业,社长夫人的娘家又是政治世家。一个出身优越、家风优良的女高中生为何会与有前科的小型宗教团体扯上关系,这一点令警方大为不解。

但不论身份如何,被登记在预约簿上的川澄阳子都是至关重要的“证人”。

此次事件案情重大又牵扯到川澄重工,警视厅方面迅速派出了专业人员前往交涉,在保证不将案件影响扩大、不将川澄家暴露给媒体的前提下,邀请川澄阳子协助调查。

终于在6月16日,案发3天后,川澄家律师答应了协助调查的申请。搜查本部在商讨后决定派出老牌警探深川明悟,与第一时间参加现场调查的水谷兰,共同参与川澄阳子的问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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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