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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遗产

“哈啊——芬里尔?”

“啊?哦,米娅……刚才俺在读你手上的故事书,但好多词汇都是罗西勒没教过的,俺看不懂。”

“哦……这样啊……”一想起书的内容,米的嗓子就忍不住直打寒战,但她的面容还是保持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看看你这小笨狗哪看不懂?”

“这儿,一整页……”

芬里尔将书翻了过来,委屈巴巴的模样像极了哭唧唧的小孩子。米娅顿时露出一抹笑容,可当目光微微瞟过那两张书页时,她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哦,这个啊……”米娅用微微颤抖的手掌接过整本书,眼神飞速瞟过“囚禁”“项圈”“地牢”等等词汇,过了好一会才微微开口。“哎呀,太深奥了,这种书不适合你这种不太识字的笨蛋小狗看,以后吧,以后等你识的字多了再跟你讲。”

“好吧。”芬里尔失落的耸拉着脑袋,米娅将手从胸口书中抽出,一只手轻轻摸过芬里尔的脸蛋,另外一只手反复揉搓着那双毛茸茸的狗耳。

“吁——”车外的马夫大喝一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女王陛下,熊人族接应的代表来了!”

“好!请稍等一下。”米娅起身伸了个懒腰,穿上鞋子,牵起芬里尔手便走下马车,一下来便看见两名熊耳壮汉袒胸露肚,面带笑意的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哎呦米娅大妹子,这么久的路程,真是辛苦你们二位了。叔叔俺啊叫熊无敌,旁边这位是俺的弟弟叫做熊无极。”身材较高的状汉率先开口道,米娅不紧不慢的走到壮汉身前,注意到他似乎在打量着芬里尔。

“辛苦的是您啊,熊叔叔。能替我妈妈省不了那么久的领土,那么多的子民,我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过,还让您等了那么久,实在惭愧。”

“哎呦,受不起,受不起!米娅小姐啊,你老妈可是俺们的救命恩人,没有她俺们兄弟两个早就被那群怪物嚼成肉泥了,哪还能活着……只是你母亲,唉……”壮汉竟然一时语塞,只得低下头叹气一声。

“不必悲伤了,熊叔叔。”米娅踮起脚掌拍了拍熊无敌的肩膀,接得伸出手微微笑道。“恶魔的威力我先前在伍尔弗那便略知一二了,你不必过于自责。”

“嗯。”熊无敌用两只手抓住了米娅的手掌使劲摇晃,却很有分寸的不让米娅发痛。

“对了,介绍一下,这个是芬里尔我的贴身侍卫,也是参加角斗会的勇士。”

“哦……是吗?”看上自己傻笑的芬里尔,宽广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半晌才开口。“女娃娃……还有点憨,虽然说这个神器你赢不赢,其实俺们都会给你的……”

“哼,您说笑了。她可是打架的好手,你绝对无法想象的那一种。”米娅的眼神随着语气逐渐锐利,刺得熊无敌这个在雪地里袒胸露肚的壮汉都微微发抖,他只得逃避似的冲一旁沉默的熊无极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一样去马车后面的储物箱搬运行李了。

“咳,可能是我小看这个女娃娃了,前面的路途有些遥远,马车不好通行,由我们兄弟二人步行送你上去吧。”

“好,车夫!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等一下行李搬下来就回去复命吧!”随后她又冲芬里尔招了招手,后者马上走了过来,把头低下来,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去帮我把行李箱扛下来,这一路靠你了,芬里尔。”

“嗯。”后者应了一声,便一溜烟似的跑到哪只后面的储物箱,单手就把米娅的天蓝色行李箱一口气扛上肩膀,又跑回了米娅身旁,微微把头低了下来,米娅自然心领神会,伸出手轻轻搓了搓芬里尔的下巴。

“女王殿下,你和自己的侍卫感情真好啊。”熊无极将芬里尔的黑皮箱交给熊无敌,后者顺势扛到肩膀上,随后便走到米娅身前开口说道。“这段路由我领着,顺带给你介绍一下我们一族的风土人情,请吧。”

“恭敬不如从命。”

米娅和熊无极并肩走到一块,随后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芬里尔扛着行李箱,呆头呆脑的跟在后面,有寒风吹过那双倒映着米娅的背影的黑色眼眸,眼角有血丝凸起,微微发红,许是因为寒冷吧。

熊无极像一位导游,一边领着米娅走上一段环绕着时缓时险的山脉铺成的盘丝山路,一边对着白茫茫的苍天大地比划着手势,喋喋不休。

他说到他们一族的历史,从开天辟地神鬼乱力的传说到脚下山脉会产出怎么样的美味佳肴,一行人便从来时的山路行至一座能俯瞰一大片森林的山峰,又从高峰上走下一条被黑松环抱的小路。

他说到他们的首都建立在群山环抱的盆地之中,城市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有米娅的母亲参与的身影。一条直冲云霄的瀑布洗礼着岁月千年,就是被十六年的寒冬侵蚀,也不曾冻结的河流,米娅半好奇的问道为何不会冻结?她感到自己的脚掌被汗水浸透,阵阵酸痛不断袭来。

熊无极的眼睛则闪过一丝光芒,随即把自己的胸膛和腰杆体力的更直,他说这是一个奇迹,一种橙红色能吞噬热量的魔法水晶,在六千万年前的魔法能量风暴所引发的地质运动下,于一条由消融着冰雪与数十条地下河流汇聚而成的川流下沉积,最后形成了一层不知道有多深,但是能吸收地底深处蠕动岩浆的热量的矿脉。

经过千年又千年的时光,晶石储存的热量竟然将其上流淌的川流加热成了流动的温泉,从山洞直泻而下形成一条炽热的瀑布,洒落在原先就已经形成的河床之上,最后变成了一条600m长的“热河”。

他说到这,米娅的前方忽然浮现了一条陡峭的斜坡,数千块密相连的石砖突兀的铺成一条路阶梯,它的尽头又是望不见边际的石砖大道。

在纵横交错的树林及白雪山峦的层层阴影之下,在望不见边际的石砖大道前方,是一座沿着热河呈椭圆形排开,用高大的城墙包裹着无数按照某种富有美感的比例,分割着灰白建筑的城池。

“咕——”看着那近乎没有曲线的道路,米娅的腿在情不自禁的发抖,顺带着咽了下口水。

“米娅,俺来背你吧。”芬里尔的声音,熟悉的奶骚味,一条有力的手臂缠上了米娅的细腰,一回身又是那抹令人安心的傻笑。

“你都背了一路行李……”

“你知道俺的体力,米娅。”

芬里尔一边傻笑一边缓慢的变身,米娅知道小狗是铁上心了,便用魔法幻化出一条腰带缓缓系在芬里尔的腰间,顺带绑住了那只行李箱。

“二位先去城池里好好玩玩玩吧。”熊无极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灿灿的卡片,一边对着一人一狗说道。“这是城里一家由你的名字命名的客栈的房卡,是你母亲亲自设计的,应该也是最好的了。你可以找城里面的人问问路,他们懂盖提乌斯语怎么说,你拿着这张房卡同时还能享受免费泡温泉,免费吃三餐的待遇。”

“这样吗……可我把你们二位叔叔晾在这帮我扛行李会不会不太好啊?”

“并没有,我们会在晚一些的时候把这些行李送去城里,希望你在城里玩的开心,女王。”

米娅接过金卡,沉默着深鞠一躬。随后转身骑上芬里尔的后背,一人一狗似飞箭般奔驰在石砖铺成的大道上。

芬里尔的速度比以前快上许多,刺骨的寒风把米娅的一头金发吹的如海浪般汹涌,米娅被冻得发抖,身下的小狗却是越跑越热。

她不禁好奇自己的小狗难道能在短短的十年间,进化出什么抗寒的绝技吗?身上永远暖乎乎的,让人想抱,想摸。芬里尔似乎还进化出了讨好人的技能,自己无论如何玩弄她都不会和自己炸毛,每次自己伸出手去摸它,小狗会发出一阵低沉的鸣叫,一脸陶醉和享受,摸舒服了还会主动去蹭你的手。

她的身材很好,小腹上紧致的人鱼线,一发力便能看见肌肉线条的双腿。她的手指很长,也很灵巧,米娅甚至从罗西勒口中听到过芬里尔给奥德拉玛的老奶奶缝棉衣的故事。

指节间因常年干重活凸起的茧子令人烦躁,如果穿行在某处湿哒哒的洞穴,小狗的笨蛋脑袋肯定需要她的指导,她又想到芬里尔的手臂与肱骨头肌上分布的精密肉块,以极快的频率抽动,似乎小狗的笨蛋脑袋也是优势?

那洞穴会汹涌起海浪吗?就像小说一样打湿芬里尔那张有一条长长伤痕的脸庞,米娅真的很喜欢那伤痕。

“停下!”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的米娅,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在远方眺望到的城市,面前是看大门的两个熊人士兵。

“变回来,芬里尔。”米娅拿起行李箱,跳下芬里尔的后背,后者慢慢变回了人形。

“我是阿斯托家的女王米娅.普罗米修斯,你们的王已经宣誓向我臣服。”

“只是例行公事,俺们手里提前支回来,我们今天会有一个漂亮的金发妹妹……当然这是事实!俺……话有点多,抱歉,你们进去吧。”

“谢谢。”守门的熊人族小伙脸颊微红,和自己的同伴让开了道路,芬里尔从米娅手里接过行李箱,一人一狗不紧不慢的走进城池。

经过不知多少小时的跋涉,天空被撒上了一层如同纸片般的墨蓝。米娅原本想着好战而不善于规划的雄人族,即使在自然神迹(指那条温泉河)下建立了自己的城池,也应该是杂乱不堪,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臭气,还时不时有漂浮着垃圾的污水缓缓流过瓷砖铺成的街道上。

就像父亲带自己去看过的,战争之后重建的那些城池一样。

可这里并没有,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瓷砖铺成的街道两旁铺设着长长的排水沟,每走20步便进的一个垃圾桶,由某种吸收太阳热能在夜晚发光的晶石制成的路灯,布满了一片又一片被街道分割的城区。即使空中幕布一样的墨蓝被黑暗吞噬,城市也犹如白昼般明亮。

行色欢乐的熊人族讲着方言,讲着盖提乌斯语,他们的衣着,无论男女都奔放异常,几乎是只包裹着**部位,肩膀上套一些皮革肩甲就走上街了。

路过一处酒馆,米娅听见歌声,听见酒杯碎裂,人们推推嚷嚷,互相谩骂,还有讨论角斗士以及不知所云的剧烈欢呼。

米娅走过几个街区就问一次路,被问到的熊人无论男女第一句都夸她漂亮,似乎把她当成了什么脸上满是胭脂的外地妞。

芬里尔这比她还要吃香,好多体型比她小的女兽人冲她吹哨,抛媚眼,气的米娅拉着她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便来到了中心广场。

一尊手曲着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黄金女像,耸立在五颜六色的鲜花中间,时不时有过路的熊人双手合十,对着那尊雕像默默祷告。

米娅游神了,望着黄金女像的面庞。芬里尔走到她身旁,带着粗糙质感的手掌缠上米娅的手掌,十指相扣,米娅的眼角闪过一丝泪花。

“又是你的安排呀,老妈。”米娅抹去眼角的泪花,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金卡——米娅客栈,菲奥欧女王始建于元历970年(约18年前)献给她刚刚出生的女儿。

米娅顺着名片的指引找到了一处六层楼高,富有各式花纹的大理造成的建筑。挤着一堆熊人走到前台,那名年轻的侍从在看到米娅全名的瞬间便双眼发光,带着米娅一口气爬了六层楼,最后终于是来到一间客房前。

“给,这是二位观看今晚8点角斗比赛的望远镜,地点就在您浴室里的温泉池前放在阳台上,这也是这张金卡的特权之一。顺便……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说到一半,年轻的侍者从裤子里掏出一本小书,弯下身子递给米娅。“请您给这本书签上您的名字吧,我真的很尊敬您的母亲和您本人。您的母亲几乎是靠着一个人天才般的能力建设的这座城市,能见到她的后人,我们的新女王,我此生有幸。”

“哈哈……沾了家母的光了。”米娅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随后便接过小书,书名是《建筑的艺术》,作者……菲奥欧.普罗米修斯。

米娅翻开这本书的扉页,上面写着“献给米娅.普罗米修斯,我的明珠,我的生命,我的未来。”

米娅在下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还给了面带笑意的待者,年轻的穷人在街道书的一瞬间便如兔子般跳开,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楼梯。

米娅顿觉好笑,随后便拿出待者给她的钥匙打开房间,向日葵的气味扑面而来,里面是一张蓬松如蛋糕般的天蓝色双人床,其上覆盖着绣有向日葵图案的棉被。

米娅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进去,大床左边有一个装满书籍的架子,下面还配有一整套桌椅,右边是床头柜与梳妆台。米娅拉开柜子,里面全是女人穿的浴衣,床头墙上还有一个时钟,上面的时间是7:45。

“泡个澡吧,芬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