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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爱神之箭

就像宁芙们说的那样,达芙妮的确是对阿波罗一点也不懂。他将她关在这座太阳神殿之中,每当清晨的时候,都会驾着太阳神车经过落地窗上,璀璨的光线下,他挺拔修长的身躯会落入她的眼帘,那是她将将起床之时。

每当午后,温暖的阳光在草坪里挥洒时,身后便会有竖琴优雅舒缓的乐曲响起,这熟悉得几乎都让达芙妮背得下来的乐谱和声音,自然她也知道弹奏的人就是三百年前在山林泽畔陪伴着她的阿波罗。

他就像过去那样,仍然很喜欢音乐,达芙妮很容易就想起了过去,她在他的琴声下翩翩起舞,小宁芙们挥洒着翅膀,洒下一片又一片的花瓣。

达芙妮抬起眼帘,不出意外在高塔上看见了弹奏着竖琴的阿波罗,他神情看上去很忧郁,就连如光明般耀眼的容颜都阴沉下来。

琴声也渐渐变得激昂起来。

达芙妮坐在地面上,听着琴声,叹了一口气。

阿波罗是故意在那个地方的,因为只有在那个地方,往下看,就能看见她。

他知道她讨厌他。可是没有一秒,他的目光愿意离开她。就算远远地看着,他还是不满足啊。

“达芙妮,在看什么呢?”最近负责照顾她的宁芙佩娅走了进来,看见她坐在落地窗前,忍不住问。

“没什么。我饿了,准备了食物吗?”达芙妮听着那琴声渐渐消退后,揽着裙角站了起来。

佩娅松了一口气,“有的。我这就去准备。”早就听说达芙妮很难伺候,没想到这几天,她都很配合,佩娅当然是放心了,毕竟,她答应过阿丽思和阿波罗大人要好好照顾达芙妮的。

佩娅离开后。达芙妮一只手摸了一下自己水蓝色的头发,轻轻一拂,在仙法下,长长微卷的长发变得很有光泽,很整理,她折了一段花枝把秀发挽了一个髻,镜子里的女孩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只是面无表情的,像个瓷娃娃。

看着镜子,达芙妮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阿波罗是对她放过狠话,绝对不会放她离开的。所以现在这是把她囚禁在这里吗?

达芙妮实在是看不透他,明明说爱她,可是这么久了,从来没有来见过她一面。还说爱她,只是把她当做玩偶了吧。

吃完了早餐,达芙妮在佩娅的陪伴下,在乐园里散步,不知不觉地她走到了草坪里,而眼前便是阿波罗经常弹奏竖琴的高塔,只不过现在高塔上一个人也没有。乐园里,除了大片的鲜花,种植得最多的就是月桂树,月桂树蓊蓊郁郁的,在娇艳的玫瑰和清丽的百合之间,充满了活力。

她的手指忍不住停留在那绿色树叶之间白色小花的花蕊间留恋,这是一种天生的亲近。

“自从那件事后,神殿里栽培得最多的就是月桂树了,阿波罗大人特别喜欢,每天都会亲自浇水……”佩娅正在侃侃而谈,忽然看到了什么,说到了一半就悄然闭上了嘴巴。

“怎么不说了?”达芙妮疑惑地问,回头就看到了一边月桂树下的男人,他身材高大颀长,浑身都散发着高贵圣洁的神光。眸子深邃地盯着她看,目光湿黏和他伟岸的外形相反,让她不由地有些害怕。

在他的眼里,她总是感觉,自己就像是无法逃离的猎物。

“阿波罗大人!”佩娅低头喊。

达芙妮避开了他的目光。

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吗?阿波罗的心情因为她这一眼变得更加暴躁。

“你先下去吧,我和达芙妮有些话要说。”

佩娅:“好。”她又忍不住看了达芙妮一眼,那一眼仿佛在对她说,要和大人好好说话,可不许让他生气了。

达芙妮心道:“我哪敢让他生气,每次都是他莫名其妙地就生气了。”

佩娅离开后,他们之间就更加安静了。达芙妮低垂着脑袋,一副回避的样子。

阿波罗眸光落在她娇嫩如蔷薇般的唇瓣上,秀气的脸颊上,白皙如雪般通透的肌肤上,想要把她刻进心里面。他知道达芙妮不愿意见到他,可是她主动出来了,他就忍不住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这样害怕他,这样一眼也不愿意看他,一句话也不愿意和他多说,他很难受,很郁闷。

“达芙妮,你就这么讨厌我?”

达芙妮耳朵一红,声音细细软软的。“我……”其实她不讨厌他,就是有点害怕他。

她一句话颤颤巍巍的,让阿波罗的脸色更加难看,等于是无声地承认了。

“你来这里快半个月了,接下来的时间,我希望你慢慢习惯我的存在。达芙妮,我很认真地在和你说。”他冷冷的语气。

达芙妮咬着唇瓣,委屈极了。“你为什么总要这样逼我啊。阿波罗。”

阿波罗冷笑:“我逼你,是的,是我逼你,所以,达芙妮你要怎么做呢?你到底是想成为我的神妃,还是见不得光的奴隶,你自己选一个。”

他俊美的容颜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低沉如琴弦的声音里也带着些不耐烦了。

达芙妮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是月桂树,月桂树总是骄傲的,它是胜利的荣誉、甜美的爱情,是象征着光明和战争的太阳神的桂冠。月桂树因为太阳神而荣耀,而她却是阿波罗在神界中流传最广的笑话。

他终于不耐烦了吧。

他想要得到她,或许很久之前是因为爱情,可是现在,是掠夺,是洗刷去身上的笑话。

达芙妮咬着牙齿,想了很久。可是什么都说不出,这两种选择就不是她想要的。

“怎么,还没想好?”

达芙妮握着手,向眼前这个男人恳求道:“阿波罗,给我一点时间想想怎么样?”

她那双眼睛像琉璃一样透彻干净,向人企盼的时候,眸子里似乎有泪光闪耀,熠熠星光。

对他,他得承认,自己总是很容易心软的,譬如此刻。

阿波罗嘴角轻勾,那双眼睛如鹰聿地盯着她看,过了一会儿,才哼了一声地答应她。“好,我等着你的答案。”

他粗大的手掌忽而牵起了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I一下,这个吻骚乱了她的心,湿哒哒地黏在青色的脉管里,怦怦地,是什么发出了声音。

她羞涩的样子讨好了阿波罗,他很满意她这种态度,就连她刚才的微些抗拒都忘记了。

“这是我亲自栽种的月桂树,你看我是你最优秀的园丁吗?”也许是刚才的满意,让他的心情变得好多了,于是话题也转移到了月桂树上了。只不过,对于这个话题,达芙妮只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什么园丁的,这种话,听上来就很危险啊。

“嗯?”她不回话,阿波罗冷哼了一声,不太愉快。他的手指折断一个桂枝,桂枝在神力下变成了被细细白色花蕊围绕的桂冠,他把桂冠戴在她的头上。

达芙妮下意识地就摸了摸那顶桂冠。目光对视上,他的眸子是那样火热,炙炎如滚烫的火山,他汹涌的爱意向她涌来,她又害怕又想要靠近。

“阿波罗,你无论做什么都总是能够做得很好。”这句话是真心的夸赞。

阿波罗嘴角一撇,被她夸得心情不错。“可是我无论做什么,你都抗拒我。”

他很温柔地,甚至带着一丝郁闷,在感慨。

“阿波罗……”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了。

好在,这一次阿波罗给了她选择,他掩饰住自己眸中的失望,冷声地道:“我知道,我会等你。”

最终是阿波罗把她送回了宫殿里。

他坐在那里很久,只是看着她,达芙妮很不习惯他那种目光,可是她胆小,又不敢赶他。

她像只鹌鹑似的拘束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桂冠,桂冠的花蕊在她的手下都快被折腾完了。

阿波罗低低笑了一声,终于,她的受刑时间结束了,他站了起来,似乎是要离开了。

“达芙妮,学会习惯我。这一次,先放过你。”

达芙妮很绝望。

她知道,阿波罗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给她的两个选择,是他作为天神的高傲,他在警告她,天神也是会愤怒的。

她把桂冠扔在地上,踩了几脚,还觉得气愤不已。捂住眼睛,心烦心乱,眼帘前总是浮现出那双深邃又深情,碧波似的眼睛。

事到如今,她怎么后悔当初不该惹他都没有用了。

他的吻让她悸动不已,又害怕不已。身为宁芙,每个姐妹都会告诉她,纯洁的身体才是山林仙女的骄傲。作为月桂树的她,本就是纯洁的象征,可是她从诞生起,就一直在怀疑,为什么呢?

姐妹们警告说,不可接近男子。

姐妹们警告说,不可接近天神,尤其是宙斯、阿波罗、哈迪斯这些男神。

自诞生后,她就一直生活在父亲和姐妹们所在的山林水畔,这里见不到人间的男子,只有鲜花和宁芙相伴,四季轮回,所以在遇见弹奏着竖琴的阿波罗时,明明她一眼就看透了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阿波罗,可是她还是偷偷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的琴声可真好听啊。

骄傲的天神看着眼前稚嫩的宁芙,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太阳神阿波罗他是神界中最俊美的男神,也是所有神明当中最聪明睿智、与世无双的,他拥有太阳一样明亮耀眼的气质,充满了力量。遇见他的仙女宁芙都回爱上他。

在山林水泽里,她最喜欢他的与众不同,最喜欢他的琴声。

她所在的这片水林,很幽静,没有人打扰,所以每过一段时间阿波罗总是会出现在这里,一个人独自弹奏着琴声。她开始是偷偷地藏在树后,只不过每次都会被他发现。

后来,他让她别躲在树后了。

于是达芙妮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的身边。

她喜欢琴声,更喜欢伴随着琴声起舞,有时候是清晨,有时候是傍晚,有时候是午夜,他的目光从冷漠渐渐变得温柔,她暗暗得意,自己终于交到了一个朋友。

“阿波罗,今天丘比特来了,他告诉我说,过不了多久,我就会遇见一段美满的爱情,可是阿波罗,什么是爱情啊?”

她快乐地跳着舞,和往常那样随意地说起自己一天的见谈,忽而琴声截然而止,一段错乱的弦音像是谁乱了的心曲。

她吃了一惊,“阿波罗,你没事吧。”

琴弦甚至刮伤了天神的手指,金色璀璨的神血落在一株花草上,一瞬间,从花朵里诞生出一个小宁芙,小宁芙似乎惧怕他们之间的气氛,连最亲近的阿波罗也不敢接近,一瞬间就飞到了达芙妮的身后。

达芙妮安慰着她:“去找阿丽思。”

小宁芙奶气地应了一下,害怕地飞走了。

达芙妮担心地走到阿波罗面前,“我帮你包扎。”蓦然发现,他的手指恢复如初,金色的竖琴圣辉不定,就像他此刻的主人一样。

阿波罗却反而把她的手裹入手掌当中,目光对视中,他那双碧海般的眼睛深邃得她看不透。“达芙妮。”

达芙妮:“我在……!”

阿波罗将她拥入怀中,怀里都是他暖洋洋的气息,这种暧昧得过分的距离让她有些害怕,她本能地反抗。

“阿波罗,你……怎么了?”

后来她落荒而逃,最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可是阿波罗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得让她害怕。

次日,在鲜花盛放的山林里,他问:“达芙妮,你喜欢我吗?”

达芙妮知道什么是喜欢,她对父亲和姐妹们的是喜欢,对宁芙和山林泽畔的是喜欢,可是,喜欢是不能用在朋友之间的。

所以,她害怕地逃走了。

大家都说,他是被丘比特的爱神之箭恶作剧了,可是她很清楚,在那之间,他就已经爱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