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昨天晚上和祝盛庭微博互关完，就未卜先知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勿扰模式，不管外头因为这个举动掀起的腥风血雨，开始沉浸式阅读剧本。
剧本不算长，只有十五万字左右的内容，他一口气看了四个小时，看得忘乎所以，中间厕所都没怎么上，终于在凌晨一点，未读的纸张在他手中变得很薄，堪堪差一个故事的结局。
当贺宴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准备迎接两个男主人公结局的时候，只看到了最后一页白纸上的六个大点。
剧本就这样戛然而止了，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或许是编剧和导演还没有确定结局？还是特地给演员设置悬念？
贺宴躺在床上闭目思索良久，如果他是编剧，他会让这个故事怎样收场，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剧本就那样摊开放在胸口，被他遗忘，又被他抛进梦里。
第二天一早，贺宴是被紧急的敲门声闹醒的。
他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眯着跟毛线一样大的缝迷迷糊糊地去摸手机，一看时间，七点三十六。
七点三十六？
贺宴一下子弹射而起，眼睛猛得就瞪大了，感觉脑子一下子被灌进了风油精，清醒的不得了，马不停蹄下床去开了门，衣服也来不及换。
“宴哥？你可算是醒了，Tings看台活动要来不及了！”黄敏见贺宴总算是开了门，顿时松了口气，她差点就要找物业拿钥匙了。
“不好意思小敏，昨天晚上看剧本看着看着睡着了忘记定闹钟了，”贺宴匆忙走进更衣室，“等我五分钟，我马上下来。”
黄敏点点头，“好的宴哥，我去楼下车里等你。”
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贺宴打开衣柜，挑了简单的黑白款便服套上，又快速地洗漱完，戴上口罩换上球鞋，飞速下楼。
说五分钟就是五分钟，贺宴准时到了保姆车上，黄敏递过来一份三明治和一杯冰美式，然后嘱咐司机开车。
“谢谢。”贺宴接过，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口。
其实他本身并不是喜欢喝冰美式的人，也偏爱小笼包之类的中式早餐，但是有拍摄需求的那天，为了脸部状态，只能忍痛割爱了。
“宴哥，活动开始时间是十二点半，活动结束预计在下午三点，之后我们得赶回上城，和新剧的导演编剧吃饭。”黄敏给贺宴汇报了一下今天的流程。
贺宴一口一口吃着三明治，点点头，“晚上珊姐去吗？”
“嗯，不出意外的话都会去，徐总可能也去，毕竟这次的项目大家都比较重视。”黄敏说得有所保留。
何止是比较重视，可以说是非常重视了，对于这次他和祝盛庭的营业计划，公司策划的可以说是十分缜密。
“昨天晚上……”贺宴犹豫了一下，喝了口咖啡接着问，“网上舆论怎么样？”
黄敏微微皱了下眉，实话实说，“挺腥风血雨的，说什么的都有，粉丝在掐架闹挺大的，还有很多人看热闹，不过总体来看，热度是炒很高了，不用担心后续关注度。”
贺宴若有所思。
这恰恰就是梦传宣传部门最想看到的场景，不怕粉圈撕逼，就怕费尽心思也没热度，要不然一切都白玩。
“有人跟车。”一直沉默着开车的李叔冷不伶仃开口。
贺宴神色一凌，思绪拉回，紧盯后视镜，“李叔，确定吗？”
“嗯，后面那辆银色的面包车。”李叔到底也是个老手，不慌不忙地和贺宴汇报完情况之后，三两下就把后方的跟车甩开了。
而就这会儿李叔甩车的功夫，黄敏已经非常迅速地和王珊通知完跟车的事情了。
“不出意外又是私生，”王珊没有立刻回复，黄敏关闭手机叹口气，“好久没碰到了，结果今天又来了。”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了有点不对劲，顿了一下。
哎，对啊，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黄敏哑声，贺宴倒是轻轻笑了一下。
“看来昨天关注的行为对一些粉丝伤害很大，都拾起旧武器了。”贺宴开了个玩笑，他自然也想到了。
有粉丝不满是很正常的事情，贺宴从签署那份合同开始就有预料，有的粉丝不满是在网上维权大骂，有的粉丝可就没那么理智了，总会做出一些过激行为，比如跟车，算是家常便饭的一种，这种东西，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想甩掉很难。
不过这个速度，确实也比他想象中要更快。
一大清早就跟车，也是真够闲的。
“没事，反正现在已经甩掉了。”贺宴闭目养神，对此他倒是没有特别在意，毕竟这种事情在他们艺人身上算是比较常见。
“珊姐回我了，她说会在之后的活动多安排一些保镖，也会多安排一些车换着开。”黄敏看着手机回复道。
“好，辛苦你们了。”贺宴本身就还没睡醒，他打算趁着赶车这会儿补个觉，说完他就完全放松了闭上的眼睛。
“辛苦。”祝盛庭从詹鸣手里接过一叠剧本。
“没事儿祝哥，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我来接你去吃饭。”詹鸣灿烂一笑，背上包和祝盛庭挥手。
“好。”祝盛庭关了门，拿着几本剧本，坐回了沙发。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还亮着，屏幕赫然显示的是昨天那条轰动至极的热搜词条的广场。
祝盛庭没搞什么小号，用左手刷着微博，饶有兴趣的看着广场上的撕逼。
他发现其实除了他和贺宴的唯粉极不满意之外，更多的其实是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毕竟他和贺宴还不至于知名度到顶流的程度，也没有那么多人完全认识他们，只不过看广场上撕得热烈的粉丝，反而对他俩感兴趣了些。
想到这，他哗啦的手指顿了一下，刚好刷到了一条微博，这条微博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谁都敢说，毒唯会撕逼的CP才是最好嗑的CP。
祝盛庭多看了几眼这句话，最后放下了手机，重新拿起茶几上的剧本。
话说回来，朱潦这人也真够糊涂的，昨天剧本居然也忘记发，还是今天早上才传送给他的助理詹鸣打印，不过詹鸣的效率很高。
祝盛庭习惯剧本看三遍以上，第一遍粗看，第二遍细看，第三遍拿笔做笔记，至于第四遍第五遍，就要看这剧本的“厚度”值不值得他再去揣摩了。
他拿到手上的时候先草草翻看了一下，剧本挺薄，估计三个钟头可以浏览完一遍。
坦白说，他对这个剧本并没有抱太大期待，因为一开始就明说了是为了他和贺宴量身定制的营业剧本，那大概率也是为了撒糖为主的糖水故事。
祝盛庭倒了杯热咖啡，翻开了剧本的第一页。
看到了写在这一页的两个署名，分别是这个本子的导演和编剧，之前朱潦没告诉过他本子的班底。
他垂眸凝视，内心一颤，一改方才的想法，认真看起来。
时间在他指尖悄无声息地溜走。
“时间快到了，拍完宣传照，活动马上开始。”黄敏看了眼手机起身走到贺宴的化妆台边上。
化妆师把贺宴头顶上固定的小夹子摘掉，他这会儿已经全妆准备完毕。
Tings这次给贺宴的站台活动宣传的是珠宝支线，贺宴在起身之后戴上了与今天这身黑西装相称的银手镯和戒指，化妆师也在他耳骨边上夹了一个蛇形的耳骨钉。
“走吧。”贺宴清了清嗓，被人带着到了摄影棚。
因为时间很赶，所以拍摄的照片也比较简单，是内景，专业摄影师负责拍摄精细的照片，黄敏的边上用ccd和手机轮换着拍花絮和live照，准备挑一部分待会儿先行发送，再挑一部分预留当福利。
十五分钟后，宣传照也拍摄完毕，黄敏看了眼时间，刚好算得上踩点，领着贺宴去到商场一楼大厅的站台。
贺宴人还没走到，就已经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而等到他一出现在观众粉丝的视野，台下的尖叫声更大，还伴随着一刻不停的咔嚓声。
“啊啊啊啊小宴，妈妈来看你了！”
“好帅好帅，宴哥今天这身太帅了！”
“宴哥看这边！”
“……”
“嘘。”贺宴在台子上站定，对着喧闹的台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果然台下的粉丝都很听话的安静了。
贺宴淡淡一笑，示意主持人活动可以正式开始。
祝盛庭刚准备看故事的结尾，就被物理层面的阻碍阻止了，剧本没有留下结局。
他有一瞬间的怅然，待他再一眨眼看向手机锁屏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三点。
他从这个故事的开始一气呵成地阅读到了剧本的最后一页。
祝盛庭脑海里如同播放器一般放映着剧本中文字所呈现的画面，绚烂的、灰白的，甚至是从无色变为彩色的那些瞬间。
这是一个简单难免有些俗套却足以动人的故事，可以感受到写故事的人是倾注了真挚的爱的，足见创作者的文字功底。
而编剧还没有给到他结局，或许有不一样的考量。
这让祝盛庭也不自觉思考起来，如果是他，他会给这个故事安排怎么样的结局呢？
*
“你们二位觉得，故事的结尾怎么安排比较好？”董晓放下筷子，笑盈盈地看向端坐在自己对面的、自己下一本故事的两位主角。
贺宴放下酒杯，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侧的另一位被问者。
他和祝盛庭从饭局开始到现在还没有过一句交流，虽然就坐在彼此身边。
很符合他俩真实心境，但现在问题还是一起抛给了作为主角的他们。
贺宴此时内心有些复杂，但他知道，这样的时刻，估计在之后还有很多。
而祝盛庭，自然也回看了他一眼，见贺宴没什么开口的意思，唇齿微张，正准备说什么，导演夏绘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不着急，你们起码还有一段时间慢慢想这个故事的结局应该如何。”夏绘抬了一下嘴角，和坐在自己身边的王珊和徐直分别碰杯。
“夏导，您的意思是，这个故事的结局，由我们俩制定吗？”贺宴迟疑地问了一嘴。
夏绘眼神示意董晓，对方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
“好的演员需要真正的融入角色本身，坦白说当初你们徐总亲自来找我的时候，我还有些舍不得卖这个本子，”董晓看了眼微笑着的徐直接着说，“但他给我看了你们俩的照片，从外形上确实很符合这两个角色，你们也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在圈子里非常难得了，所以我和你们夏导愿意一试。”
“但这故事的结局，就需要看你们自己的抉择了，我们这边有两个版本的结局，最后由你们俩决定选择哪个，那么剧播完之后所有的评价，好坏全由你们自己承担。”
“当你们成为他们开始，你们的选择，就是他们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感谢夏导和董编。”祝盛庭这次没有沉默，而是很快的接话了，他承认自己内心有所期待，还有些对于结局未知却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澎湃。
“谢谢夏导和董编，”贺宴跟着感谢，“那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知道故事的两版结局？”
饭吃得差不多了，夏绘起身，董晓也跟着站起来。
“在故事里的你们迎来结局的时候。”夏绘走到包厢门口，点燃了一根女士香烟，抖抖烟头，往前走。
贺宴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准备和王珊一起走出门。
“哦对了，”夏绘又在这时候转过身来，毫无负担地来回打量着贺宴和祝盛庭，眼神带着些玩味，“你们现在到底什么关系，不会和你们粉丝一样吧？”
贺宴被问得一噎，看着夏绘那双眼睛，他突然有些说不出什么“关系还不错”的场面话。
“夏导。”
祝盛庭快了半步，悄无声息地走在了贺宴的前面，挡住了对方三分之一的肩膀。
“我们现在的关系不会影响拍摄的进度，在磨合中。”
“那就好，”夏绘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抖了抖手里的细烟，“好好演‘情侣’啊，我们剧本围读再见。”
“嗯，会的夏导。”祝盛庭语气带笑回应。
贺宴抬眸看了眼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他突然感觉自己耳尖有点痒。
不对，或许是有点诡异地发烫。
所以我们盛宴会选择什么结局呢？
请大家拭目以待。
第4章 私生跟车